第二百八十六章 甘先生此番,必然是那案首解元

第二百八十六章 甘先生此番,必然是那案首解元

事情順利非常,胡瑗出馬,趙允讓哪裏還能不欣喜,當胡瑗說出甘奇是他的衣缽傳人之時,趙允讓笑得都嗆了起來,咳嗽不止。

趙宗實也是全程參與,在一旁一個勁說好,極好,特別好。

趙允讓說得最多是話就是有勞了,儘快。

甘奇這個女婿,似乎整個王府從上至下都極為滿意一般。

在甘奇連番道謝之中,胡瑗上了馬車,倒也不急着走,知道甘奇與趙家兄弟相熟,也等著三人聊上幾句。

只是上得車架之中,吳巧兒見禮之後,忍不住發問:「老先生,那位王爺當真願意把女兒嫁給我家……公子?」

胡瑗點着頭,捋著鬍鬚:「豈還能不願意?道堅這般的好女婿,打着燈籠都找不着的。老王爺都笑開了花。」

吳巧兒下意識一語:「定是那老王爺還不知道那件事情。」

「啊?什麼事情?」胡瑗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的,既然如此,那當儘快把親事定下來才好。」吳巧兒是怕萬一老王爺知道了那事情,要反悔。

「嗯,老王爺也是這般想法,儘快定親成親,明日老夫就選好良辰吉日,下得三聘,過書定下,就成親。初步定在一個多月之後吧,待得道堅中舉,雙喜臨門。」一個多月內完成所有程序,已然是快得不能再快了。

卻聽吳巧兒還問一語:「老先生,還能再快一些嗎?」

這一語把胡瑗問住了,不過他也還認真答道:「再快就不可行了,已然是最快的了。」

吳巧兒點着頭,搓着手。

胡瑗又看了看吳巧兒,忽然問道:「姑娘你幾年芳齡幾何啊?」

「二十了……」吳巧兒輕聲答道。

「二十了,未曾婚配?」胡瑗有些吃驚。

吳巧兒頭已低了下去,輕輕嗯了一聲。

「唉……要說不顧律法拖延晚婚者,汴梁城裏倒也不少,那大多都是想覓得一個東華門外的好郎君,但是拖延到二十的,那是無有的事情。」胡瑗嘆道。

「老先生,我願一輩子都是甘家的人。」吳巧兒立馬答道,顯得有些激動。二十不嫁,這是違法的,輕者罰款,重者坐牢。

胡瑗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啊,那倒也無妨。」

胡瑗是懂了,這就算是給甘奇做妾了,倒也無妨了。

吳巧兒又輕輕嗯了一聲,再也不抬頭。

直到甘奇與趙家兄弟聊得許久,反覆辭別之後上車,吳巧兒也沒有再抬起頭來。

這一刻的甘奇,是個沒有心的人,又繼續與胡瑗說着話語,問著剛才在王府里談論的內容。

到得胡瑗家門口,胡瑗又讓甘奇等了片刻,不得多久,幾個小廝帶着幾摞打包好書籍送到了車上。

胡瑗又出來了,反覆叮囑甘奇一定要好好把這些書看完。顯然這些書都是胡瑗精挑細選出來的書籍。

甘奇應答著,倒也應答得很認真,最近這一個月,他也沒有事情要做,只會讀書備考。胡瑗送的書,多讀對考試一定有益。甚至這些書里,興許還包含着明年省試會考的內容,這是一個猜測,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人終究是受感情支配的。大儒胡瑗,也是如此。

甘奇帶着幾大摞書籍,回家而去,繼續著頭懸樑錐刺股的生活。

之前讀書,甘奇是為了應付考試,如今再讀,甘奇帶着一種心虛,讀得更加認真。胡瑗要甘奇繼承他的衣缽,這件事情讓甘奇有些擔憂,這已然出了甘奇的舒適圈,是甘奇下意識里覺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這件事情,好似真要被趕驢上磨,不做也得做了。

這讓甘奇心中有些沒有安全感,沒有安全感,就會讓甘奇對讀書這件事情越發下苦工。

面對缺乏安全感這件事情,每個人的應對之法都不同,有人會逃避,有人會退縮,也有人會積極面對,有時候這種積極面對不是因為內心有多強大,而是被逼無奈之舉,沒有辦法,只能試着硬著頭皮上。

當一個貨真價實的大儒?

唉……甘奇更願意去當一個大發明家。

看書吧,一頁一頁認真看,桌案上油燈的燈芯,一次一次被吳巧兒挑起來,鍋里熬的羹湯,從未冷卻。

無微不至的吳巧兒,一直守在一旁,還得謹小慎微得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人這一輩子,永遠不可能不勞而獲。

一目十行,過目不忘,那永遠都只是傳說。

一個多月,甘奇除了與胡瑗去了幾趟汝南郡王府,就是來回在城內城外兩座宅子的路上,其他時間,從不出門,甚至都不到書房外的院子裏走動。

考場之外,來送甘奇考試的人不少,有甘奇的學生,有太學的同學,有吳承渥,有趙宗漢,甚至連趙宗實都來了。

還有一輛車廂里坐着的趙小妹。

所有人都看着甘奇入考場。

甘奇有些緊張,除了上陣殺敵的時候,甘奇面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緊張過,今日入個考場,卻讓甘奇緊張起來。

填空默寫,甘奇呢呢喃喃在背着。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

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

誠者……

好在,好在其實四書五經,攏共加在一起也並沒有多少字。甘奇要求吳承渥跳背如流,對自己的要求卻並沒有那麼高。背了一個多月,填空題算是應付過去了。

填空題,是甘奇最大的短板,算是安然度過了。

接着「名詞解釋」,思維發散一下,寫出一點新意,新思想新解讀,對甘奇來說不難,這是他的強項。宋朝思想開放,容得下各種解讀思考。到得明清,這種題一般都會有標準答案,得按照先儒的思想來答題,考驗的反倒是文筆。

再考策論,題目是:秦何勝,六國何敗。

就看這題目,出題之人顯然就是個務實派,強國之道,這在仁宗朝一直是最熱的話題,甚至改革這種事情,在朝堂上也一直是最熱門的話題,仁宗一次次要求朝廷減少冗費,這就是改革。

范仲淹在朝之時就有慶曆新政,旨在改革官員系統,收效顯著,但是也並不很成功。

但是這個朝廷,已經到了不能不改革的地步了,一個朝廷,連財政支出都不能平衡了,再不改革,就真的連工資都發佈出來了。

還有一點,大宋周邊,強敵環伺。

這大概就是這個題目的意義所在。

甘奇自然能答,但是從什麼角度去答,那就很值得思考了。關於秦滅六國的思考,歷史上有一篇很著名的文章,那就是蘇軾他爹蘇洵著名的《六國論》,其中有很著名的一句話語:以地事秦,猶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

蘇洵是以其他國家的失敗為出發點,來論其他國家為何會失敗,論得極為有見地。也是在提醒朝廷該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西夏與遼國。不能求一時之安穩,大概也在諷刺以往朝廷割地賠款的那些事情,韓琦就因為好水川戰敗,做過這種事情。想要朝廷以強硬的姿態面對這些敵人。

蘇洵的這種論法,大概應該是絕大多數人面對這一題的角度。甚至出題人應該就是看過蘇洵的《六國論》,所以才有此題。

甘奇來論,想要出眾,自然不能再用這個角度去說,因為蘇洵已經把這個角度說得極為透徹了,寫得再好,也不可能比蘇洵寫得更好。這個題,其實不好答,因為有珠玉在前,不可能把《六國論》拿來抄一遍。

顯然所有考生都在抓耳撓腮,都因為珠玉在前而煩惱。

甘奇卻已然動筆,甘奇換了一個角度,六國何敗就不用論了,甘奇只論秦何勝。為何秦國會勝利?

因為制度問題,從商鞅變法,到秦國的生產制度,動員制度,乃至軍功制度。與其他國家做個對比,秦國的勝利,就來自與制度上的不同。

秦國的制度,很嚴苛,嚴苛到把每一個人都當做機器來安排,但是秦國的制度又很合理,對每一個作為機器一樣的人,給的待遇很好。有用的人,田地錢財,貢獻越高給得越多,沒用的人,哪怕是世代權貴,哪怕是皇親國戚,棄之如敝履。

何以強國?甘奇大概是世界上第一個說出「唯有制度才能強國」的人。當然,這論的是一方面,強國的渠道有很多,比如科技科學,比如商業發展。

一篇《制度強國論》,洋洋洒洒落於筆下,幾千之言。

寫罷之後,甘奇又重新認認真真謄抄一遍。

抄完,甘奇大氣一出,感覺身體都被掏空了,古代考試,考的不僅僅是腦力,還要考體力。小小的房間,兩步見方,環顧四周,憋屈非常。

提前交卷,那是不可能的,真要提前交卷了,說不定得到開封府大獄里去坐一坐,經受一番調查。人就算死在這裏面了,不到時間,屍體都運不出去。

喝口水,吃點麵餅,看着來回巡視的差人與軍漢。

待得甘奇出門而去,即便是夕陽,也顯得極為刺眼。

門口等待之人,早已擁了上來,圍着甘奇問個不停。

還有一旁許多上前來見禮的相熟考生,甚至不熟的考生。

「甘先生此番,必然是那案首解元。」

「那是當然,甘先生之才,豈是我等能比的?」

……

這些話語聽得甘奇只是微笑應對,人怕出名豬怕壯,也不知幾人說得真心,幾人說得假意,更不知多少人等著看甘奇的笑話。

甘奇中解元,那是應該的。甘奇若是考了個靠後的名次,不知道多少人要笑掉大牙。

甘奇若是落榜了。

大概就有人鼓掌叫好了,甚至要到甘奇面前明裏暗裏奚落幾句,才算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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