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下場

第668章 下場

聽到陸與川這句話,慕淺面容沉靜,安靜了片刻之後,她忽然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隨後才終於看向陸與川,道:「像她,應該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不幸吧。」

陸與川眸色忽然就沉了沉。

他又盯着慕淺看了一會兒,終於也站起身來,走出了這座小土屋。

慕淺沒有看他,也沒有跟着走出去,只是走到窗邊,看向了外面水波蕩漾的茫茫湖面。

湖面之上,她視線所及,果然看到了兩艘不大不小的船,正在逐漸靠近。

……

與此同時,正在全速行駛的船上,正拿着望遠鏡觀察的容恆忽然就把望遠鏡遞給了身邊的霍靳西。

霍靳西接過來,舉到眼前一看,很快便看見了土屋窗戶後面的慕淺。

相隔遙遠,即便是在高倍望遠鏡里,他也只是能看清她的身影,確定那個是她。

她站在那個位置,是肯定看不見他的。

可是她還是一直站在那裏,看着來船的方向,一動不動。

彷彿,就是為了讓他看見。

霍靳西不覺看了慕淺很久,隨後,才將望遠鏡移向了他處。

很快,他便看見了陸與川。

陸與川就站在水邊,同樣看着來船的方向,手中似乎正拿着手機。

很快,霍靳西身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身旁的容恆和陸沅同時凝眸。

霍靳西轉手將望遠鏡遞給陸沅,自己則接起了電話。

電話里很快傳來了陸與川的聲音——

「如果我是你,會考慮立刻停船。」陸與川說。

霍靳西聞言,眸光沉沉地看着遠方,緩緩開口道:「如果我是你,我會明智一點,選擇一條生路。」

「呵。」陸與川輕笑出聲,道,「畢竟我有同路人,生或者死,都不會孤單就是了。」

「你不會動她,你也不敢動她。」霍靳西說。

「這事,你說了不算。」陸與川語調始終低沉平緩,「讓你的船停下,否則,我不保證淺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會怎樣。」

「你還想安然離開這片水域的話,就把她安然無恙地送出來。」

「我安不安然有什麼重要?」陸與川說,「重要的是淺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嗎?」

霍靳西驀地伸出手來,重重捏住了面前的圍欄。

陸沅見狀,忍不住上前,輕輕抓了抓霍靳西的手臂。

霍靳西回頭看了她一眼,片刻之後,才看向容恆,「吩咐所有船隻停下。」

電話那頭,陸與川再度低笑了一聲,掛掉了電話。

「你覺得他會對慕淺不利?」容恆迴轉頭來,不由得問陸沅。

陸沅眸光迷離,臉色發白,好一會兒,才低低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害怕……畢竟我們都不知道,爸爸到底會做出什麼事……」

窮途末路之人,非理性可揣量。

哪怕那個人是陸與川。

或者,正因為他是陸與川,才更加不可揣量。

「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容恆說,「他不帶走慕淺,我們也不會這樣窮追不捨,他這不是在自找麻煩嗎?」

「凡事總有萬一,他需要的,是絕對能夠脫身的保障。」霍靳西沉沉道。

即便陸與川被他們一路追擊,可是慕淺始終在他手中,他終究是有籌碼的那個。

所以,陸與川才會無所畏懼。

陸沅立在船頭,說完剛剛那句話之後,就又陷入了一言不發的狀態。

這一路上都是如此,她始終沉默著,並不多說一句,哪怕是剛才陸與川就在電話那頭,她分明全程關注著,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容恆見她迎著風,盯着前方那座小島,眼圈都微微發紅的狀態,不由得伸出手來,將她拉進了船艙里。

「你在這裏好好坐着,不要再出去吹風了。」容恆說,「有我跟二哥在,你不用擔心。」

好一會兒,陸沅才回過神來一般,緩緩點了點頭。

……

陸與川叫停了霍靳西乘坐的船之後,便一直站在岸邊,靜靜地沉眸凝望。

直至張宏走上前來,附到他耳邊,低聲道:「陸先生,接應的船看見這些船在附近,覺得不妥,不敢靠近。」

陸與川聽了,淡淡道:「他不敢過來,那我們過去。」

很快,陸與川轉身走回了土屋裏,走到了仍然站在窗邊的慕淺身邊。

慕淺沒有理會他,他卻順着慕淺的視線看了過去,隨後道:「能看得清嗎?」

慕淺並不回答,仍舊站着不動。

下一刻,陸與川將一部手機遞到了她面前,慕淺這才轉頭看了他一眼。

「看不清,那打個電話聽聽聲音也好。」陸與川緩緩道。

慕淺不由得冷笑了一聲,「想讓我幫你傳達信息?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因為你說過,你是順勢而生的人。」陸與川說,「所以,你會打的。」

慕淺聞言,又與他對視許久,終於伸出手來,接過了電話。

點開通話記錄,最近的那通,正是霍靳西的手機號碼。

慕淺毫不猶豫地將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聽着霍靳西語調低沉平緩的那聲「是我」,慕淺平靜如水的一顆心不由得微微顫了顫。

「嗯。」慕淺應了一聲,隨後才道,「我好著呢,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霍靳西聽了,卻只是道:「放心,有我在。」

慕淺又應了一聲,下一刻,卻見陸與川伸出兩隻手指,在窗框上不經意地敲擊了兩下。

這是在提醒她,說正事。

慕淺緩緩呼出一口氣,隨後才道:「陸先生的意思,是不許你們再跟着,只要他能夠安全脫身,我應該會沒事的。對吧,陸先生?」

陸與川聽了,只是淡淡一笑,道:「你一向聰明。」

慕淺也扯了扯嘴角,卻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下一刻,她聽到霍靳西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的——

「我會一直都在。」

慕淺這才輕輕笑了起來,道:「我知道。」

下一刻,陸與川伸出手來,從她耳邊拿走了電話,收了線。

「走吧。」陸與川說。

慕淺果然乖覺聽話,轉身就走。

一行人重新登船,再次駛向未知的方向。

……

遠處停留不動的船隻上,霍靳西靜靜看着慕淺跟着陸與川登上那艘船,再逐漸駛離,直至終於消失在茫茫湖面,他才收回視線,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機屏幕。

屏幕上,代表慕淺的那個小紅點依舊在閃爍。

容恆同樣盯着那些船隻消失的方向,過了片刻之後,他忽然轉身回到船艙內,迅速找出了一幅地圖,仔細研究了許久之後,他很快地圈出了幾個地方,重新回到了霍靳西立着的船頭。

容恆將手中的地圖遞給霍靳西,「陸與川既然選擇了從這裏走,那說明他打算從水路逃亡,從這片水域駛出去,至大江,再至海邊,他最有可能停留的地方,就是這幾處海灣。」

霍靳西接過那幅地圖來,目光沉沉地落在容恆圈出的那幾個點來。

「陸與川不讓我們跟着,那我們可以提前派人過去堵著。」容恆說,「到時候,他無路可走。」

霍靳西聽了,轉頭看向他,淡淡道:「我要的,不是他無路可走。」

容恆聞言,驀地明白了什麼,頓了頓才道:「他……應該不會喪心病狂到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畢竟虎毒不食子。」

「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冒這個險。」霍靳西緩緩道,「我要她,一定安然無恙地回來。」

……

從天亮又一次到天黑,慕淺在難受到極致的時刻,雙腳終於又一次沾上陸地。

這一次,船停在了一個不知名的江灣,有幾座年久失修的廢棄房屋,暗夜之中,頗顯鬼氣森森。

慕淺卻什麼也顧不上,快速走到其中一棟房屋門口,靠着那間屋子就坐到了地上,扶著額頭閉上眼睛,不住地深呼吸,努力壓下那股子翻江倒海的勁頭。

陸與川立在岸邊,遙遙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向了另一頭。

隨後下船的莫妍卻只是立在原地,靜靜地盯着慕淺。

張宏走在她身後,同樣神情複雜地看着慕淺。

莫妍察覺到什麼,回頭看了他一眼,「這裏離原定的上船點還有多久?」

「兩個多小時。」張宏微微擰了眉回答,「突然改變計劃,就怕橫生枝節。」

莫妍聽了,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道:「從他帶上那個丫頭起,就已經是橫生枝節了——否則,我們也不至於在這裏停留。」

慕淺安靜地倚在那座廢棄的屋子外一動不動。

莫妍和張宏交談的聲音雖然很小,卻順着風,盡數傳進了她耳中。

她卻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一絲反應也無。

由於突然改變最終的上船地點,眾人不得不原地休整,等待最終接應的船隻到來——

慕淺稍微緩和過來之後,便躲進了其中一間漆黑的屋子裏,靜坐在角落,一動不動。

不多時,陸與川便走了過來。

門口原本守着兩個人,見到陸與川過來,便不動聲色地退開了。

陸與川捏著一隻手電筒走進一片漆黑的屋子,看見角落裏的慕淺之後,將手中的一件大衣丟到了慕淺身上。

好一會兒,慕淺才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那間大衣,近乎嘲諷地低笑了一聲,隨後才抬眸看他,「陸先生真是好心啊。你就不怕我又是在做戲,故意示弱,以此來試探你嗎?」

「你是不是示弱都好。」陸與川說,「我不希望我的籌碼出什麼問題。」

然而,他話音剛落,莫妍忽然快速從外面沖了進來,「她不是籌碼!她是陷我們於險境的定時炸彈!」

她走到陸與川身邊,緊緊抓住陸與川的手道:「我們又被人跟上了!我問了張宏,這裏剩下的人都是跟了你多年的,不可能有內鬼,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她——」

莫妍伸出手來指著慕淺,「她身上一定有問題,一定有我們沒有發現的追蹤器!與川,我們不能再帶着她,她會一直暴露我們的蹤跡!到時候,我們就無路可逃了!」

慕淺聽完莫妍的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一言不發。

屋子裏只有一盞手電筒做照明,光線晦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隱藏在陰影之中,不可明辨。

片刻之後,慕淺才聽到陸與川喊了一聲:「張宏。」

張宏迅速出現在門口,「陸先生。」

「還是有人追上來了?」陸與川問。

「……是。」張宏說,「雖然眼下他們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但從得到的情報看,他們就是循着我們的路線追過來的。」

「與川!」莫妍緊抓着陸與川不放,「不能再留下她!有她在,你根本沒辦法順利脫身!難道你想被抓,被關起來,到最後被送上法庭審判嗎?你是陸與川!你絕對不能經歷這樣的事情!」

「是嗎?」陸與川的眼神隱匿在鏡片后,「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殺了她。」莫妍說。

聽到這三個字,慕淺再度抬眸,看向了莫妍。

莫妍迎着她的視線,堅定而決絕地開口,「她根本不配做你女兒,她根本就是來討債的!你之所以會走到今天這步,都是被她一步步欺騙,一步步緊逼而來的——她根本就是要你死!她從來沒有將你當成爸爸!她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對你復仇!她想要你死!你為什麼還要手下留情!我們馬上就能乘船徹底離開這裏了,她這條命,留着也沒有多大的作用了!與川,你不要再心軟了!」

陸與川同樣看着慕淺,沒有回應,也沒有動。

「你要是下不了手……」莫妍微微咬了咬牙,道,「那就讓張宏來做,讓其他人來做,甚至可以讓我來做——」

說完,她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轉身就走到門口,迅速地從張宏身上掏出了什麼東西,指向了慕淺。

哪怕屋子裏光線暗淡,慕淺還是一眼就看清了——那是一管黑洞洞的槍。

「她必須死。」莫妍聲音低低地開口道,「你才能活——」

至此刻,慕淺的視線忽然變得無比清晰起來——

她看見莫妍眼中燃燒到極致的恨意,她看見她咬牙切齒的每一個嘴型,甚至,連她食指彎曲,扣向扳機的動作,慕淺都看得一清二楚——

砰!

黑暗之中,一聲槍響驚破寧靜,在黑夜之中傳得極遠。

分散四周的人迅速都圍上前來,卻只看見張宏僵立在門口的身影。

砰!

又是一聲槍響!

張宏驀地驚叫了一聲,單膝跪地,痛苦地大叫起來——

他腿上中了一槍,此時此刻,血流如注。

屋子裏,舉槍站立着的,是陸與川。

無聲無息倒在地上的人,是莫妍。

而慕淺,安然無恙。

她只是從先前的角落敏捷轉移到了另一個位置,卻沒有想到,槍響之後,所見的竟然是這樣的情形。

莫妍的那一槍,根本還沒來得及射出,就已經被陸與川一槍斃命。

然而陸與川卻彷彿看不見她一般,只是轉身走向了門口,看見跪在地上被眾人攙扶著,一頭冷汗,卻咬着牙,不敢再喊一聲的張宏。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一直以來忠心耿耿,所以我一直最相信你。」陸與川說,「現在,你告訴我,有沒有人向你提供情報,說有人一路跟着我們?」

張宏面無血色,冷汗涔涔,近乎顫抖著搖了搖頭,「沒有。」

「嗯?」陸與川應了一聲,「那你是承認,你聯合這個女人說謊了?」

「……是。」張宏再不敢說一句假話,咬牙回答道。

「那這一槍,你認是不認?」

「……我認。」張宏艱難開口道。

陸與川這才收起了槍,看向張宏身後的幾個人,「帶他下去療傷。」

眾人皆大氣不敢出,應了一聲之後,迅速準備拖着張宏離開。

「收好你的槍。」陸與川卻又一次開口道,「不要輕易再讓不該拿的人拿到。」

張宏聽了,竟絲毫不敢違抗,硬生生地拖着那條痛到極致的腿,重新進到屋子裏,從死不瞑目的莫妍手中拿回了自己的那支槍。

陸與川仍舊站在門口,一直看着那一行人進了隔壁的屋子,這才迴轉身來。

他看了一動不動的慕淺一眼,隨後,才看向了躺在地上的莫妍。

許久之後,慕淺才終於開口:「她跟了你很多年吧。」

「二十多年。」陸與川回答道。

慕淺聽了,忍不住又扯了扯嘴角,「二十多年,就換來這樣的下場?」

「這樣的下場,不是二十多年換來的。」陸與川說,「而是她做錯決定應得的懲罰。」

慕淺聽了,淡淡垂了垂眼,「所以,這就是背叛你,和欺騙你的下場,對嗎?」

「害怕了?」陸與川轉頭看向她。

慕淺聞言,卻緩緩揚起臉來,道:「當然害怕,畢竟,我還有一輩子的好日子想過。」

陸與川在莫妍的屍體旁邊蹲了下來,靜靜看了她片刻之後,終於伸出手來,撫上了莫妍至死還圓睜著的雙目。

「放心吧,你還有利用價值,不至於——」

陸與川話說到一半,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后腰上,原本放了槍的位置,忽然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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