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傷兵

夏陽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多鐘。他的體力比普通人要好上很多，休息了兩三個小時之後，便恢復的七七八八了。他站起身來，看到晨霧將樹林瀰漫。自己手下的士兵們，都背靠着樹木安睡。在他們的頭髮上，可以看到凝結的露水。這時候，外出查崗的胡三走了過來。「胡三，小鬼子沒有跟過來吧！」夏陽問道。胡三擺手道：「沒有，相比於小鬼子，昨天晚上的時候，又有兩個弟兄死了。」聽到這話，夏陽一愣道：「什麼？怎麼死的？為什麼沒有告訴我？」胡三有些無奈的嘆息一聲道：「營長，那是兩個負傷的弟兄，本來就救不活了，傷口又發炎，我們沒有葯。」夏陽早知道抗日戰爭時期，中國的很多士兵並不是直接死於戰爭，而是因為負傷之後得不到很好的治療，死在了後方的野戰醫院中。他們沒有什麼消炎藥，有的時候只是一個彈片劃出來的傷口，都可能導致士兵的死亡。這種事情胡三碰到的太多了，說出來這話的時候反而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營長，看開點兒，長城抗戰的時候，比這還慘呢！」胡三這樣說着，眼神之中露出了追憶之色。臉上的表情又是悲哀，又是無奈。夏陽二話不說，便向傷兵休息的地方走過去。還沒有到傷兵休息的地方，林安就看到了兩個剛剛立起來的墳頭。裏面埋葬的顯然是昨天晚上剛剛犧牲的士兵。因為條件簡陋，他們甚至沒有一塊立起來的墓碑。夏陽的目光在上面沒有停留太久，便向前走去。他害怕自己哭出聲來，哪怕是昨天晚上見到了那麼多的戰士犧牲，他都沒有這麼傷心過。因為這些傷兵死的憋屈，其他的士兵可以在戰場上死的轟轟烈烈。可是他們原本可以活下來，卻因為沒有藥品，得不到及時的救治而死亡，憋屈，太他娘的憋屈了！傷兵休息的地方有幾個士兵駐守着，其他的都是躺在擔架上的傷兵。他們有的人胳膊被炸斷了，有的則是肚子被迫擊炮的單片劃破，用針線簡單縫合一下，防止腸子從裏面流出來。還有的則是身體中彈，雖然子彈被取出來了，可是沒有消炎藥，也沒有麻醉劑，只能夠一直忍受傷口處的疼痛。他們此時大多閉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睡著了。夏陽希望是後者。軍醫這時候走過來，向夏陽敬了一個軍禮道：「營長，你怎麼過來了。」夏陽看了一眼軍醫，他此時頭髮糟亂，原本白凈的臉龐因為過度的勞累，顯得有些發黑。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看上夏陽的時候，帶着一絲絲的愧疚和敬畏。夏陽知道軍醫眼神中的愧疚是因為什麼，因為他雖然是軍醫，可是卻沒辦法將那些傷兵救活。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在這裏。不過讓夏陽意外的是，在軍醫的身後還有一個人，卻是那個叫戴彩曦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