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4章 無處安放的手

第1734章 無處安放的手

看那?

看哪啊?

李南方現在只想罵一句,老子沒工夫看這看那的!

光是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就已經消耗了李南方所有的力氣,虧得神馬還有心情在這裏大喊大叫。

神馬一個開車司機,不知道乘客的心理活動。

他只會不斷減速,讓汽車平穩行駛下來,然後朝着一個方位緩緩靠近。

「卧槽,動了,真的動了!我沒眼花,那肯定是個人,黑龍,那裏有個人!」

誰知道神馬又是受到什麼樣的刺激了,突然看見個人,好像沒見過世面的土鱉似的,叫喚起來沒個完。

李南方能有什麼辦法?

只能是盡量讓自己的身體平復下來,然後睜開眼,朝着神馬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確實有個人。

當然,前提是在先入為主的思想情況下,把遠處那個東西想像成為人,才會覺得那是個人。

如果猛然間看到,李南方只會覺得是什麼小雪球成精。

遠遠看過去,白茫茫一片的皚皚白雪中,一個半米高的雪包以非常緩慢的速度不停向前蠕動。

那個蠕動物體的後面,是拖行出來的清晰路線痕迹。

以常理來推測的話,那個物體一定是在過去幾個小時的時間裏,始終保持這樣的行進狀態,沒停過。

倘若那真是個進入虛擬訓練場的士兵,他的這種狀態,實在是不符合一名特種士兵該有的野外作戰素質。

整個賽場危機四伏,到處都可能隱藏着敵人。

那傢伙在四周毫無掩體的情況下,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行蹤,還像個蝸牛似的緩慢挪動,分明就是給人當活靶子來的。

他能活到現在,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這傢伙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在被神馬發現之前,沒有任何其他人察覺到他的存在。

隨着汽車減速,朝着那個蝸牛狀蠕動的物體不斷拉近距離。

李南方和神馬更加確定對方是個人。

如果不是人,怎麼會用雙腳一拱一拱的推動整個身體,往前挪呢。

當然對方的裝扮還是具有一定的迷惑性。

他應該是用什麼被單或者布料,將整個身體裹成了個蠶蛹,只留下雙腳和頭皮在外面。

如此裝扮,再配上雪層覆蓋,不仔細看,還真的無法發現他的存在。

李南方收回剛才的想法,承認這個傢伙擁有一定的野外生存經驗。

可這個人也太囂張了點吧。

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在這片雪地當中,應該算是驚天動地的聲音了。

偏偏對方沒有絲毫反應,甚至都不曾,從那一層雪層披蓋之下探出頭來看一看,依舊用他比蝸牛快不了多少的速度,認準一個方向往前挪動。

這下子,李南方來興趣了。

回手拿起來個望遠鏡,向著正前方看過去。

那邊是一望無際的茫茫雪山範圍,頂多可以看到一小片海岸沙灘。

按照雪地里蠕動的那傢伙的速度,也許半年之後,他能去到大海邊,吹吹海風。

可是現在——

「神馬,追過去,問問那小子搞什麼鬼。」

李南方隨口說出這句話。

其實不用他吩咐,神馬已經開車追了過去。

車輪旋轉濺起來大片雪花,神馬把車穩穩停在了,那個蠕動物體正前方几十米開外的地方。

李南方整個人精神高度集中。

一手手持軍刺,另一隻手握住手槍,雙眼緊緊盯住那邊。

誰也不敢保證那個東西是不是陷阱,只有做好一切準備,才能應付未知的危險。

神馬同樣全身肌肉緊繃,單手握住檔位桿,一旦發現情況不對,他就立刻加速離開這裏。

兩個人都沒下車,靜靜等待着他們眼中的目標作出反應。

畢竟他們這輛車已經擋在對方的前進路線上了,不管是誰都應該稍微給出點回應吧。

但事實是,那個在雪地里蠕動的東西,沒有絲毫變化。

整個身子一拱一拱的,雙腿用力蹬踏,頭皮搓著積雪。

一分鐘、兩分鐘,足足十幾分鐘時間過去了。

李南方和神馬徹底放棄了警戒,兩張臉貼在車窗玻璃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個人。

對方已經蠕動到了車子旁邊,腦袋撞在車輪上被迫停了下來,可他好像沒有任何察覺似的,依舊是雙腳用力蹬踏,一次次用頭皮去撞擊輪胎邊緣。

終於在十幾下撞擊之後,李南方總算是反應了過來。

「卧槽,這哥們意識模糊了,只靠着求生意志在這行動呢。快下車救人!」

李南方猜的沒錯。

這位把自己裹成個蠶蛹,一門心思在雪地里蠕動的仁兄,其實早就因為飢餓和寒冷,徹底意識模糊,單純憑着一股子意志力,用這種方式去尋找一條生路。

他很幸運。

在過去的幾個甚至十幾個小時時間裏,沒有人注意到他,也就沒有人把他淘汰。

同時,他也很不幸。

承受着巨大的折磨,竟然沒被任何人發現,得不到一絲一毫的救助。

李南方不算是什麼好人。

可他也做不出來,看見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傢伙,就上去捅一刀,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尤其是,把那個蠶蛹抬上車,給他拉開頭頂的包裹之後。

李南方的表情就更加豐富,內心中說不出的懊悔和愧疚。

這人誰啊?

那個話癆「竄天猴」。

早知道是這小子,李南方就不會那麼小心翼翼,半小時前就開始施以援手了。

竄天猴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說來話長,實際上也就是一筆帶過的事情。

竄天猴用了兩天時間從沙漠腹地走出來,沿着沙漠和雪山的交界線走了一整天,遭遇第二次自然災難,裹着一塊偶然撿來的被單,為躲避風沙和雪崩,不小心深入到了茫茫的雪山區域腹地。

餓了三天三夜,身上只有一條被單的他,癱倒在了雪地里。

他不敢讓自己昏過去。

一旦昏過去,那就是必死無疑。

為了走到選拔賽的最後,為了能夠得到他最想要的結果。

他必須通過不斷的移動,尋找一條出路,或者是引起別人的關注,從而獲得救助。

於是,便有了李南方和神馬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竄天猴的意識模糊,完全不知道任何其他情況,他的思想意識,甚至是身體內任何一個細胞都只記住了一件事。

往前挪,不能停。

李南方不知道竄天猴的經歷。

可竄天猴此刻的狀態,他非常清楚。

都已經被抬進汽車後座上,受到空調暖風吹拂好久了,竄天猴整個人還是那種雙腿蹬踏、頭皮往前拱的狀態。

這隻能證明一點。

「唉,沒救了,給他個痛快吧。」

李南方說着話,隨手將一把軍刺遞到了神馬的懷裏。

神馬懵了:「黑龍你什麼意思啊?你就讓我這麼把他殺了?」

「殺人,其實也是救人,早點讓他解脫,總好過承受這種折磨。」

李南方仰頭看天,恍若得道高僧一般,擺出個看破紅塵的姿態,發出沉重的嘆息。

神馬看到他這副裝逼犯,恨不得直接一刀給他捅個透心涼,抬手扔回去那把軍刺,吼道:「別在這扯犢子,你自己怎麼不動手!」

「他是我的兄弟啊。」

「正是你兄弟,才應該是你幫他解脫。」

「要不要這麼殘忍?」

「是你說的要給他解脫,咱倆誰殘忍了?」

李南方和神馬拿着一把軍刺來回推搡,誰都知道竄天猴活不下去了,可誰也狠不下心給他個痛快。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眼看就要拳腳相向了。

突然,始終躺在後座上蠕動的竄天猴猛的直起了身子。

臉色異常紅潤的竄天猴,好像將死之人迴光返照似的,看向李南方的目光中充滿了希望的神采。

他張開手臂,雙手死死抓住李南方的胸前衣襟,大聲喊道:「沃特阿尤、破牌二、吐度!」

話音落下,竄天猴重重躺坐回去,後腦撞在車座椅上彈了兩下,徹底失去了生息。

人死了。

沒用李南方或是神馬動手。

竄天猴主動放棄心底里的堅持,也就沒什麼強大的意志力支撐着他活下去。

但是,他臨死前說的什麼鬼話?

「什麼意思啊?什麼吐度,神馬你聽明白沒有?」

李南方瞪着兩隻大眼,朝神馬投過去求助的目光。

神馬帶着無比嚴肅認真的表情,重重點了點頭,說:「他的意思是,讓你好好活下去,走到選拔賽的最後,然後帶領新一屆的龍騰軍魂候選特種小組,完成最艱巨的任務,向全世界展現華夏特種軍人的強大實力。」

「卧槽,你真的能聽懂他的話?」

「我猜的。」

神馬的誠實,差一點勾起來李南方的殺人慾望。

無端猜測的,你說那麼認真嚴肅幹什麼?

看樣子,只能等選拔賽結束,再去問問竄天猴了。

李南方和神馬為竄天猴默哀兩秒,隨後把屍體放下車,用那條被單蓋好,就重新開上車,朝着大海的方向駛去。

從整個選拔賽開始到現在,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淘汰了。

但可以非常肯定的是,現在還存活在場內的人數,絕對不足十二人。

「看樣子,那些龍騰訓練基地的官老爺們,是打算讓咱們在這個虛擬訓練場上,分出個高下來了。不決出最後一個活着的勝利者,是不可能讓這場訓練結束的。」

李南方坐在副駕駛上,扭頭看向神馬,笑問道:「神馬,你說到最後只剩咱們兩個人的時候,你會怎麼淘汰我?」

「我淘汰你?」

神馬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帶着巨大的不滿吼道:「我就是一運輸兵,怎麼可能打得過你這種變態。你給我架真正的戰鬥機,再說我能淘汰你的話吧。不過——」

神馬笑了,轉過臉來看向李南方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說:「不過,我也不會主動放棄的。就算是被你淘汰,我也會讓你付出代價。」

「好,我也會用最認真的態度對待你。」

李南方和神馬相視大笑。

可下一刻,一顆子彈撞碎擋風玻璃,讓車內的笑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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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的貼身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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