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一章 造反

勤政殿內，皇帝再次屏退左右，獨留下杜文忡一塊兒說話，兩人一番密切交談之後，神情都帶出些輕鬆之態，顯見商談得極為順利。

末了，皇帝說起閑話來。

「聽聞愛卿近日便要嫁女，可喜可賀啊，不知定的是那一日，屆時朕送一份賀禮。」與杜文仲一起密謀大事，皇帝也知示之以好，成親之日有所賞賜，這也算是天大的體面。

杜文仲一聽，頓時也露出喜色來，雖說朝中重臣，多有婚嫁之事，但皇帝也未見得見人就送賀禮的，沒一點身份地位，或是入皇帝的眼，想得份賞賜也不容易。

「臣府中這點小事，還勞皇上挂念……日子定在本月二十八！」一番客套后，杜文仲說了日子。

「這日子定得有點急啊！」皇帝隨口說了一句，倒也沒有別的意思。

然而杜文仲卻是有些心虛，並不知曉那些事兒，皇帝是不中知情，但沒有挑明，也就當不知情吧，略有些不自在的道：「家中小女已是不小，到了成親的年紀，有合適的，這親事自也就順水推舟了。」

「倒也是個好日子。」

杜文仲再次覺得尷尬了，官宦人家行事頗為講究，成親之事向來也是如此，各種俗禮走完，怎麼也得大半年或是幾個月時間，他們這個，也確實太急了些，但不急也不行，且多數人家都是上半年說親，下半年成親的，他們這般急的，也當真不多見。

他其實也擔心人家背後說閑話，但眼下卻是皇帝提起，倒讓他不知說什麼好了，好在皇帝給他面子，成親之日會有所賞賜，如此倒也體面，也讓人無話可說了，畢竟皇帝都賞賜過的，誰還有閑話可說，莫不是對皇上不滿？

「那探花郎倒也一表人才，說起這個愛卿也是好眼光啊！」皇帝誇讚了一句。

對於這個女婿他也是沒什麼意見的，至於旁的一些事兒，也是鬧不起什麼風浪來，也就無所謂了，總之有個前途遠大的女婿，也沒什麼值當不值當的。

「倒不如說是皇上好眼光，這探花郎可是皇上親點的。」杜文仲奉承道。

「哈哈哈，可不是如此。」皇帝聞言，大笑出聲，需知每科的一甲都是他親點的不是，但笑過之後，又不由搖了搖頭：「說起這兒女婚事，朕也有些犯愁，五公主年歲也是不小，皇后也有幫着相看親事，可怎麼都不如她的意，也不知她想挑個什麼樣的駙馬！」

太子的親事，他都不曾操心過，自有皇后幫着看好，然後依著舊例迎娶回來，他也就聽聽流程，什麼也不必他操心的，倒是這個女兒，他頗為看重，不免也跟着上心了些。

「公主乃金枝玉葉，天下男兒可不盡著公主挑選的，皇上又何必憂慮。」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啊，非是一句空話。

「好男兒多的是，可倒底也得如公主的意方好啊！」皇帝輕嘆一聲。

「皇上若有意為公主擇駙馬，不若春狩之日，讓一眾年輕才俊出席，到時候好好的挑選一番？」杜文仲提議道，心下也是暗自盤算著，族中還有那些年輕子弟沒有成親，又到了適婚年齡的，到時候一併捎帶上，若是有誰入了公主的眼，那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五公主得寵，這駙馬自也不會受虧待，屆時他杜家再進一步也不無可能。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只是公主人年輕，卻是主意大，可倒底年歲不小，朕也得好好與皇后說說了。」說到此，隱隱帶出些對皇后的不滿，覺得她不上心五公主的婚事，以至於一拖再拖，大好年華就蹉跎了。

這話，杜文仲就不好插嘴了，只垂首聽着。

兩人正說着話，突然勤政殿外傳來一陣金戈之聲，皇帝聽着聲響，頓時大驚出聲，從龍椅上站起身來：「外面發生何事？」

頓時便有當值太監連滾帶爬的跑進殿來，聲音顫抖的稟報道：「皇上不好了，御林軍造反了！」

什麼，御林軍造反？皇帝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先前說過什麼來說，說誰造反，他的御林軍都不可能造反，然而此刻人家就跟他說，御林軍造反了。

「這怎麼可能？」他猶自不敢相信。

杜文仲也是大驚失色，如今他還在宮中，與皇帝待一塊兒，那可是現成的靶子，造反的兵丁，指定沖他們這裏奔來，一時也是急得一陣慌亂無比。

他是文臣，打嘴仗最是在行，但卻沒有功夫防身，乍一聽這消息，也是頗為無措，抬眼向皇帝看去，卻見皇帝比他還無措。

「皇上，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吧！」他也不相信皇帝的御林軍會造反，造反啊，這是多大的事，他只覺得腦子有些發懵，御林軍造反，誰起的頭？

是了，御林軍必然是聽人吩咐行事，那麼此事是誰起的頭，是誰要造反？

「杜大人，御林軍已是衝到殿門外，與殿前侍衛打在一處了……」這還能是誤會不成？太監小心翼翼的說道。

「可知是誰領頭？」杜文仲勉強冷靜下來，連聲問道，總得弄清楚，是誰要造反，才好有所應對，總不能稀哩糊塗的。

他最先懷疑的，覺得莫不是他與皇帝密謀之事，走漏了消息，所以燕禇反了，帶着人殺進宮來，也或是策反了御林軍，御林軍雖然受皇帝節制，但兩千人馬的御林軍，其中有幾個被人遊說着生了反心，也不無可能，心裏頓時顫抖不已。

若當真是燕禇反了，他們還豈能有活路，所有軍權皆握在他手中，他們這是插翅也難飛，且人家也策反了御林軍，裏外夾擊之下，誰還能保得住他們，他不由再次抬眼朝皇帝看去。

皇帝也十分驚慌，做皇帝的人，都是指望着天下太平無事，又哪希望看到有人造反的。

倒是那太監，顫抖着想了半天，說道：「奴才先前錯眼好似看見了……太子殿下。」話說完，他不由又抖了抖，太子殿下是儲君，如今相見卻是這般光景，今兒還有沒有命在都難說了。

「什麼，竟然是太子？」皇帝一臉不可置信，太子居然敢造反，顯見先前他是與杜文仲想到一塊兒去了，這會兒聽聞是太子，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但隨即他越發的暴跳如雷起來：「這個逆子，當真是大逆不道，安生的日子不過，竟然敢造反……」一連串的咒罵聲，卻是完全不能平息他的憤怒。

杜文仲也有些意外，沒料到太子會有這樣的魄力，但隨即也又釋然，皇帝一向偏心三皇子，待太子也着實有些……他倒是有些能理解太子，皇上不待見，與其坐以待斃，不若拚死一博，有心算無心，勝算也是瞞大的，怪也只怪皇帝太過偏心不是，若是公正以待，何至於此，不過現在說那些也晚了。

「皇上，如今可怎麼是好？」杜文仲詢問道，若此刻他身處宮外，也還能老神在在的待着，靜等最後的結果，但倒霉催的，他現在就在皇帝的身旁，即便什麼也不想參和，可太子也是信不過他的，到底也只能跟皇上栓一塊兒了。

「怎麼辦，怎麼辦，朕怎麼知道怎麼辦？」皇帝是又急又怒，他是一點也沒料到，太子居然會生出這樣的心思，還有這樣的膽色，居然敢造反，這個逆子，待事情平息下來，他是絕對不會輕饒了他。

杜文仲被噎得不輕，但如今身在皇宮之中，他也施展不出手段來，也只能看皇帝如何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