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 為難

第八百四十四章 為難

劉氏從老夫人的院子裏出來后,腦子裏一直都暈暈乎乎的,一陣高興一陣愁的,高興的是得知老夫人一心偏着他們夫妻,而愁的卻是這管家之權,要如何從陶氏手裏拿過來。

陶氏雖然也才入門沒多久,可管家權卻是實打實的在人手裏握了大半年,雖說時日不長,可人家卻是上上下下的理順了,甚至管家得心應手,即便是有孕在身,更多的注重調養身子,卻也半點沒耽誤事兒。

所以,想要從人家手裏將管家權拿過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在娘家時,也打的關於府中二少奶奶不少的事兒,可外面能得知的,都是大面兒上,大家都知道的事兒,對她來說也並沒有多少助益,倒是入府來見過幾面,對對方的印象更加深刻些。

人瞧著是一副和善模樣,不管是府里的主子,也或是府中的下人,也沒見誰說她不是的,當然夫人小秦氏除外,小秦氏嘴裏,陶氏就沒有一點好的地兒,一臉偽善,包藏禍心,總歸,夫人是怎麼瞧流雲居的人怎麼不順眼的,這其實也很好理解,畢竟這管家權,可是從夫人手裏,挪到流雲居手裏的,夫人能看他們順眼,那才是怪事。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二公子擋了三公子道,就只憑這一點,夫人就如何也瞧二公子夫妻不順眼的,所以從夫人所得知關於二少奶奶的事,那就會有失偏頗,倒還不如自個親眼所見還得真實。

「三少奶奶,可是有什麼事?」繪雅軒內,陪嫁婆子丁媽媽,一見到自家姑娘回來,便迎上前去,窺着她臉色,詢問道。

畢竟一向不管事的老夫人,突刺刺的將人叫了過去,她這心裏總覺得不安生,擔心自家姑娘太年輕,言語不當就容易吃虧,雖然老夫人是長輩,說什麼都應該聽着應聲是,但他們家姑娘身份也不低,可不至於才進門就受人氣的。

「丁媽媽,你來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想與你商議商議。」劉氏一見丁媽媽,立馬握住了她的手,猶如找到主心骨一般。

主要是今兒這事,實在讓她所料不及,且老夫人這態度,讓人歡喜也是讓人愁的,要是做得不妥當,到時候老夫人會不會覺得她沒用呢,她也是有些發愁,不過若是真能取得管家權,在內宅之中大權在握,這種感覺,還真是新奇得讓人心動。

在娘家時,雖然母親也有教導她管家,會拔些差事讓她來擔大任,可也不曾完全撂開手去讓她獨自料理的,而如今老夫人一開口,就是讓她管整個國公府,這般的信任,也是讓她激動不已。

丁媽媽瞧着她的臉色,就知這其中有事兒,不敢大意,連忙揮手將一眾丫頭都趕了出去,雖然都是可信之人,但年紀太輕,這又是在國公府中,擔心她們嘴不嚴實,若傳出一絲半點的,對自家姑娘都沒有益處。

「媽媽,旁人也就罷了,怎麼連我也趕出去啊!」若水嘟著嘴,覺得自己不被信任,頗有些委屈。

「哎呦,你這小姑奶奶,趕緊出去吧,在門口守着,不要讓旁人靠近,我這裏與少奶奶說話呢,若傳出一絲半點的,那都是大事,你就別在這裏添亂了。」丁媽媽連聲說道,一邊說還一邊推著人往外走的。

這若水是劉氏身邊最得意的丫頭,從小陪着一起長大,情份自是不同,平時在丁媽媽跟前,也是沒大沒小的,陳媽媽也不輕易招惹她,只好言好語的將人勸出去。

「若水聽丁媽媽的,在門口守着,別讓人偷聽了去。」劉氏也忙開口說了一聲。

若水這才應了聲,快步出了房門,見一眾丫頭都走開,她便搬了個小凳子,就在屋門口坐了下來,眼神戒備的四處張望,防著有人來。

將屋內的丫頭都趕了出去,丁媽媽這才湊到劉氏跟前,壓低了聲音問道:「可是出什麼事了,老夫人沒為難你吧!」去了這麼一會兒時間,她心裏已是七上八下,擔心了好一陣了,深怕自家姑娘吃了人家排頭。

若是傳出府中長輩對自家姑娘不喜之類的話來,自家姑娘到時候又該如何在府中立足,即便身份在怎麼高貴,可長輩就是長輩,輕易招惹不得的。

劉氏卻是反手拉住了丁媽媽的手,見她神情緊張,她這會兒放鬆下來,卻是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媽媽,你在擔心什麼,國公府什麼樣的人家,當初誠心誠意上門求娶,如今娶進門來,還能隨意指責不成,他們要真敢如此,我父親了不樂意的。」

「哎呦,我的好小姐,奴婢都急死了,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趕緊說啊,這才進門多長時間,三公子如今又不在府中,真要有什麼事兒,咱們可怎麼辦,姑娘出門前,夫人是千交代萬交代,一定要照顧好姑娘,奴婢即便捨出命去,也是不能讓你受委屈的。」丁媽媽心急的說道,她跟着陪嫁過來,但一家子人卻還在劉府里當差呢,真要出了什麼差錯,他們一家子人,可都還在劉夫人手裏握著呢,她如何敢大意的。

「媽媽你放心,不是多大的事我,我這就說與你聽……」說着,便將老夫人的話,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

聽得丁媽媽也是好一陣愣神。

「你說老夫人這什麼意思,真要有心讓我管家,何不讓陶氏直接將管家權交出來,然後點了我出來管家就好了,卻非要讓我從陶氏手裏去取,這可要怎麼取啊,我一路回來,心裏來來回回的想了好幾遍,也不得法兒。」劉氏為難的說道。

她這人在劉府里從小嬌生慣養,向來是要什麼有什麼,哪裏會與人爭什麼東西啊,且這爭還不能太明顯的去爭,不然難免會落人口舌,事情還只能私下裏做,彎彎繞繞的,她其實也不那麼在行的,但是老夫人明顯是委以重任的意思,她若辜負這番好意,豈不是讓她失望。

丁媽媽聽着也是一臉的驚詫,要說大戶人家雖然紛爭不斷,但做為長輩的,多是希望看着家裏一團和睦,少有長輩會出面讓長輩去爭去搶的,這國公府還真是不一般。

不過丁媽媽卻是突然想起件事來,一時頗為猶豫:「奴婢聽說了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只因這事兒她只是道聽途說,也未必當真,所以有些猶豫不決。

「媽媽也不是外人,有什麼話直說就是,即便是說錯了,我難道還會怪罪於你不成?」劉氏笑了一下說道,出嫁前,母親就時時叮囑於她,讓她有事時多聽聽陳媽媽的意思,怎麼說也是府中當差幾十年的老人了,見識不凡。

「奴婢聽說,老夫人叫了二少奶奶過去,想是刻意敲打一番,不過二少奶奶離開延禧堂的時候,卻是神色如常,然而老夫人卻是砸了茶盞……」這事兒吧,也怪有意思的,明顯是做長輩的拿不住晚輩,不過這話,卻也不好多說,丁媽媽極有分寸的打住了話頭。

「砸了茶盞?」劉氏一臉的驚訝,國公府老夫人,那是老祖宗一般存在的人物,全府上下全都以她為尊,卻是什麼事能讓她氣得摔茶盞的,若是真要敲打二少奶奶……然而二少奶奶卻神色如常,顯見沒有吃虧……

堂堂老夫人拿捏不住孫媳婦,這說了去誰信啊!

「可不是,這還是奴婢花了十兩銀子打聽來的,延禧堂那邊當差的,多是些老人,也就院子裏負責撒掃的幾個粗使丫頭是新進的,這些消息就是從她們嘴裏打聽出來的,也是頗為費勁。」丁媽媽小聲說道。

要說當真是規規矩矩的小輩,那也不應該去胡亂打聽什麼的,可不打聽點消息,兩眼一抹黑,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他們自個不是,這些事兒可以偷偷做,卻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來說的。

「辛苦媽媽了,我這身邊啊,也虧得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該怎麼辦好。」劉家人事簡單,她也沒多少勾心鬥角的心思,然來這一來了國公府,人多事雜,也難免會有顧及不到的地方,外面的事不說,只說他們這繪雅軒里,有些事兒都還沒料理清楚呢。

「少奶奶何需說這些,奴婢跟着少奶奶過來國公府,可不就是幫着你料理這些閑雜事兒的么。」丁媽媽客氣道,心裏也頗為舒坦,少奶奶能念着她的好,即便是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

「那照你這麼說,二少奶奶就不是個好對付的,想要從她手裏拿下管家權,怕是難上加難。」說到此,劉氏的臉色不由黯淡了幾分,先前覺得得老夫人看重的那點歡喜勁兒,也頓時散了大半。

老夫人看重她又如何,若是取不到管家權,老夫人想必就會對她失望了吧!心裏不免也有了幾分煩燥,想把事兒辦好,可這事兒明顯又有些棘手不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沒出門子前,夫人不也跟少奶奶說起過么,國公府這兩位少奶奶,都是十分精明的人物呢,你想想,二少奶奶獨自管家,也能管得妥妥噹噹,半點不出差錯,即便是懷了身孕,手下的事兒交到大少奶奶手頭,仍是沒半分差池,可見這兩位少奶奶的厲害之處。」丁媽媽分析了下形勢。

雖然老夫人那意思,明顯是看重自家少奶奶的,可他們初來乍道的,手裏也沒幾個人手使,惟有可利用的,不過是他們手裏還有些錢財,可以以此來收賣些消息,但旁的,卻也有些力所不及。

國公府畢竟諾大的府第,下人也是不少,也並非是人人都貪圖那幾個銀錢的,就說流雲居里的那些個下人,就沒有一個能為錢所動,想到此處,丁媽媽也不由暗贊了一聲,這位二少奶奶果然手段了得,管家管得好,院子裏的下人,也調教得好,那流雲居內半點消息也傳不出來,當真是水潑不進。

「是啊,母親有說過的,說兩位少奶奶厲害著呢,讓我輕易別與之交惡,可老夫人這意思,明顯是讓我與她們爭權呢,若要相爭,又豈能不交惡?」劉氏為難的說道。

管家權在別人手上,人家管得好好的,半點差錯沒有,又豈會平白無故的交出來,她自個不想交,不願意交出來,那就只能逼着人交出來了,若要使手段,那又豈能不交惡,這權利之爭,少不得要爭個頭破血流,若真是如此,那便是與母親的言論有駁,她不由皺起了眉頭。

一時也有些拿捏不定:「丁媽媽,你說我要如何是好,若是聽母親的,便是安安份份過日子,若是聽老夫人的,那日子可就沒個安穩的時候了。」

還有一點就是,若不聽老夫人的,必然會惹她生氣了,惹惱了老夫人,她在國公府的日子,怕會不好過,但不惹惱她,日子更不好過,到時候少不得還要盡心竭力,憂心勞神呢。

這一想通,她的臉色不由刷的一下就變得雪白一片,先前她還覺得這是好事呢,可如今一想,連個退路都沒有,這哪是什麼好事啊,分明是把她架火上烤,老夫人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她最疼愛三公子嗎,若真是疼愛三公子,又怎會不疼愛她一些呢?

「少奶奶,怎麼了?」丁媽媽見她變了臉色,頓時嚇了一大跳,連聲問道。

「媽媽,你說這事可怎麼辦呢,袁氏、陶氏,他們妯娌兩個更親厚,我這裏若有動作,她們必然聯手,那樣精明的兩個人,我如何是她們的對手,單打獨鬥都不是對手,更何況人家兩兩聯手呢,然而老夫人推我出來,明顯並沒有插手的意思,你說我能怎麼辦?」

這還沒有開戰,她心下已是懼了人家,更別提跟人爭權奪利了,若是在戰場上,她這首先就弱了氣勢了,她也不想如此,可明顯她根本比不過人家啊,雖然自認什麼也都學過,但若好端端交到她手裏,她也不是管不下來,可要讓她去搶過來管着,這搶未必就搶得過來。

畢竟陰謀算計,她並不十分擅長這個,她最擅長的還是詩書,大道理,要讓她以理服人,她自認拿手在行。

丁媽媽也想到這個了,臉色也並不好看,這才進府多長時間,就遇上這樣棘手之事,即便是她也覺得為難得很,老夫人這疼孫子,可見沒疼對地方。

「是了,老夫人不是說了嗎,讓你有不懂的地方,就去請教夫人,她那意思,莫不是讓夫人出面幫着你,然後你們一起聯手對付二少奶奶她們?」丁媽媽醒過神來說道。

「可是,你知道的,我哪想總往夫人跟前湊啊!」劉氏為難的說道,自古婆媳關係都不好處,她是能避多遠就想避多遠的,這還自己往上湊了。

「可眼下這情形,若你不找夫人,這些事兒是做不下來的,夫人畢竟曾經管家了十多年呢,手下可用之人也比咱們多,她隨手指幾個給咱們,都能解決很多問題呢。」丁媽媽勸說道,那兩個妯娌明顯是對立面的,惟有能靠攏的便只有夫人了,若還與夫人疏離了去,在府中豈不是連個依靠都無。

「那你是說,咱們就按老夫人的意思行事?」劉氏有些懵然道,管家權她是想得,可是也當真費力得很,她有些不太敢,只要她一出手,後續定然不可收拾。

「這個,奴婢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丁媽媽愁苦道,這也確實太過為難人的,自家少奶奶一個新媳婦,在府中腳跟還沒立穩了,就冒然出手,指定討不了好,她心下不由好一陣思索,隨後便道:「這事吧,奴婢看也並非全然是后宅之事,不若問問三公子的意思,咱們拿不定主意,就讓三公子拿主意好了,到時候是好是壞,總還有他幫着兜底。」

劉氏聽得眼前一亮,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她做什麼可不都還是為了男人,是好是壞的,到時候也怪不着她不是。

「你這主意極好,三公子如今不在,等他回來還有些日子,可這事老夫人那裏也不好交代,咱們也不要拖,我這就寫封信,讓人送到營中,隨後就靜待三公子的回信吧!」劉氏有了主意,頓時放鬆了下來,臉上的神色也漸漸恢復過來。

「是,奴婢這就準備筆墨。」丁媽媽放下心頭的大石,也覺得一身輕鬆,頓時忙活起來,嘴裏說道:「少奶奶你也別光只寫這些事兒,還要問問三公子在營中可好,每日裏累不累之類的,咱們在府中,他在營中,定然也希望少奶奶能多關懷一些……」

聽得丁媽媽這話,劉氏臉上一紅,倒底是新婚夫妻,她這臉上還有些抹不開,不過也知道她這話在理,便也道:「媽媽你說得對,再收拾些吃食,讓送信之人一併帶過去吧,想來營中也沒什麼好吃好喝的,東西不多也就是個心意。」

丁媽媽頓時誇道:「還是少奶奶想得周全。」隨即便開了房門,讓人去準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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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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