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 舊事

第八百二十九章 舊事

紅梅拿話將小秦七氏堵得啞口無言,氣得小秦氏直接將人給趕了出去。

燕恆當初成親時,一應事務都是她在操持,對於燕恆的聘禮單子,她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他是大公子卻不是世子,所以聘禮也就中規中矩,不算薄,自然也算不得豐厚。

說起來,即便是府中世子成親的例,那也是有數的,不過歷任國公夫人身家不菲,都能添補一些,再則若是國公爺疼愛兒子,也會往裏面再添一二成。

想當初燕禇便是以世子的身份成親,那份禮單着實豐厚,而吳氏的嫁妝,那就更豐厚了,據說當初婚嫁的那個場面,至今都無人能比,即便是皇子成親,公子出嫁,都比不上當時那場面。

不過那場面,小秦氏至今回想起也只覺是心中一根刺,並不想多回想,只說如今這親事上頭吧,小秦氏着實覺得太寒酸了,心下不憤,便讓人將禮單送到老夫人哪裏。

延禧堂內,老夫人拿到禮單從頭至尾的看了一遍,眉頭也皺了起來,要說國公府,雖然皇帝有意打壓,可府中的日子卻並不差,歷代積贊下來的產業就不少,再則燕禇又是個能幹上進的,別的不說,只說各處往府中送的禮,每年都不知要收多少,其餘幾位老爺,就算沒有大出息,那也不是敗家的。

這麼大筆的產業在手中,日常嚼用花費得也不多,只心裏默默一算,怎麼着那也是進多出少,絕對不至於出不起一份像樣的聘禮來,但手裏這份聘禮單子,也着實寒酸了些。

老夫人對此,也頗有點意見,不為其他,只為燕慎是她最疼愛的孫子,就不應該只有這點東西做聘禮,臉面上也不好看不是,更讓他在岳家人跟前抬不起頭來不是。

「你們夫人怎麼說的?」老夫人卻不是個急性子,小秦氏看了這禮單,指定心裏不痛快,定會找流雲居討個說法的。

「夫人喚了少奶奶過去問話,只不過少奶奶身子略有不適,就使了丫頭紅梅來回話!」這丫頭是錦華軒的丫頭,她自然也是向著小秦氏的,本意也是想上點眼藥,說一說香枝兒對長輩不恭敬這事,哪有做人媳婦的,長輩都使喚不動了的道理。

然而老夫人的注意力卻並不在這上頭,香枝兒懷了身孕她自是知道,就連來她這裏請安都給勉了,怎麼說這也是府里小輩中的頭一個孩子,據說國公爺都頗為看重,日常養得精細些,那也是正常的。

「那紅梅怎麼說?」老夫人只問道。

丫頭見老夫人並沒有多管閑事的意思,立馬老實了些,連忙回道:「只說是府中的舊例,以前二老爺、三老爺成親,也是比照這個例來的……」是不是舊例,這丫頭也不太清楚,只不過人家既是這麼說了,那必然便是有跡可尋的。

老夫人卻是管過家的人,雖然對府中舊例也要看冊子才知道,但大致再看了一遍,回想了一下當初兩個兒子成親時的情形,那些都是她經手辦過的,即便是過去幾十年,心中也還有點大致的印象,況且香枝兒這個新媳婦,在府中待了這麼一段日子,對她也是有所了解,絕對不是個無的放失之輩,既然是這麼說了,那必然就是這麼回事了。

這份單子確實是有些薄,不過當初三個兒子成親時,她都往裏面添過一份,老國公自然也不例外,有了這些添成,聘禮也就很像樣子了,但如今卻有點尷尬了。

因為燕恆成親時,不管是她,還是國公爺,都不曾往裏面添過東西,燕恆的那份聘禮也並不出彩,但也比眼下這份厚一些,當然,燕恆那是原配嫡長子,比燕慎的身份,也確實要高一些,聘禮多出一些,也是應該的。

但當初他們就沒往燕恆那裏添,如今卻往燕慎這裏添,這厚此薄彼的做法,就實在太過明顯了,以往雖然她也是十分偏心燕慎,不過是私下裏多給他些東西,並沒有罷在明面上,雖然大家心中都有數,可也沒有讓人能說嘴的餘地,但此番她若往裏添了東西,這就偏心太過了些,落人話柄……

老夫人一時也為難起來了,這事兒辦得,想想當初燕恆的那份聘禮,從頭至尾都是小秦氏在操心,她是過問都不曾過問過一句的,最多也不過是嘴上叮囑過一兩句,讓她好好操持之類的話,具體的東西,她不完全沒理會過,這會兒就發現問題了。

燕慎這裏,即便是她偏心,往裏多添些東西進去,卻也不能越過燕恆那一份去,不然就顯得國公府太沒規長了些,長幼有序,做弟弟的,聘禮卻超過做長兄的,這如何也說不過去,真要這麼辦了,沒準朝堂上都會有人蔘國公府一本,或是參燕慎不敬兄長,實在不能這麼辦事。

但聘禮若是太寒酸,讓劉家人怎麼想,還當他們國公府不重視燕慎這個孫子呢,也或是誤以為他們國公府不滿意這門親事,當然,書香門第的人家,也不會挑剔得這麼直白,可定然會在別處找茬子,雖說不至於鬧到退親的份上,可倒底會惹人不痛快了,也顯得他們實在沒誠意。

這左右為難之下,老夫人不免也有些惱起小秦氏來,平常行事小氣慣了,當家理事許多年,行事也是摳摳索索的,過手的銀錢也不少,這見識卻是半點也增長不起來,堂堂嫡長公子成親,聘禮也不弄得好看一點,然而袁家當初陪家的那份嫁妝,其實也很打國公府的臉。

那些也就不提了,只說眼下,燕慎這聘禮,無論如何也不能越過前頭兄長去,這又是同一年成親,多少人會盯着國公府,前前後後相差也不過幾個月,一些有心人指定連當初有些什麼東西都還記得清楚呢,同是兄弟,又豈會不拿出來對比,落下不好聽的名聲,對國公府也是沒利的。

老夫人看着單子,也是發了一陣愁,最終長嘆一聲,將單子原封不動的遞給丫頭:「拿去給你家夫人,我看二少奶奶辦這事,也是盡了心了,這份聘禮也沒什麼毛病,就照着這個來準備吧!」

雖然香枝兒與小秦氏這兩人明顯不太對付,但準備聘禮上頭,也算是用心了,顧著大家的面子,真要由著小秦氏的意思來,那才是鬧笑話兒呢,沒準對燕慎還有些不好的影響呢,這般中規中矩的,也算不錯了,書香門第的人家,看中的也不是錢財之物,想來也不會太過挑剔。

不然,還能怎麼的。

丫頭忙不迭的接過禮單,臉上一片愕然之色,她是代表小秦氏,來找老夫人做主的,然而老夫人就這麼打發了她,那她回到錦華軒,又要怎麼跟夫人交差呢,可以想像到時候夫人會是如何的惱怒,一準兒覺得是她辦事不力,拿她發脾氣呢。

「老夫人……」丫頭顫微微的喚了一聲。

老夫人瞧著這丫頭膽怯的樣子,便也能想到小秦氏會是如何的氣惱,可這又能有什麼法子,明面上的東西,也就只能如此了,最多他私下裏貼補一些,落在外人眼中的東西,那是怎麼也不能越過燕恆去的啊!

說到底,這還不是她自個兒辦事不靈醒,弄成如今的局面,可倒底也是自己的侄女,而慎哥兒了是自己最疼愛的孫子,長嘆一聲道:「我這裏有一些東西,私下給慎哥兒的,一會兒讓袁媽媽送到錦華軒。」

說完便擺了擺手,示意丫頭可以離開了。

小秦氏鬧出來的這些煩心事,她也真心不想理會了,只盼著劉氏早點入門,以便將府中一應事務,全都交到她的手中,國公府的管家權落到香枝兒手中,又何嘗沒有她聽之任之的作用,她若真不樂意香枝兒管家,一句話,想來國公爺也不會拂了她的意思的。

到時候要收回來,也是簡單,沒繼續讓小秦氏掌家,又何嘗不是氣惱她,着實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當家主母做了十多年,也沒見多少長勁,也是該長長教訓的時候了。

待劉氏進門,能撐得下來這一幹事物,小秦氏倒是可以如同她這個老夫人一般,榮養起來了。

丫頭得了這話,才敢放心的回到錦華軒,將事兒與小秦氏一說,倒也沒再亂髮脾氣,事兒與她說清楚,道理她也懂一些的,知道對燕慎不好,自也不會強求這些,且也深知老夫人的嫁妝不少,出手向來大方,尤其是她所出的兩個兒子,一向在老夫人跟前最有體面的,心氣兒倒也平和不少。

但平息下來之後,想着老夫人也是仗着有份豐厚的嫁妝在手,所以底氣才這麼足,行事也隨意得很,完全不像她,什麼底氣都無,做什麼都要思來想去一番,甚至因為手中不寬裕,這些年來精打細算的從公中弄些私房銀子,也是做得戰戰兢兢,深怕被國公爺知道惱了她。

說來說去,也怪自己沒生個好時候,同是一個秦家出來的,老夫人那會兒就是好時候,出嫁陪送豐厚的嫁妝,而她偏就落在秦家最艱難的時候,出嫁卻是什麼也沒有,甚至還以妾室的身份入的府,這人跟人真是沒得比,即便是自己嫡親的姑姑,心下也不便有些忌妒。

這邊的情形,香枝兒很快就得知了,聽聞老夫人私下送了不少東西到錦華軒,她不由撇了撇嘴,還真是人跟人沒得比呢,同樣是孫子,同一年成親,也同是長在這府中的公子,待遇卻是大不相同,大公子成親,萬事不理會,更不用說什麼私下貼補一二了,然而燕慎成親,卻是送這送哪的,老夫人這心,也確實偏得厲害。

至於他們這外頭認回來的,就更別提了,老夫人待周承澤,也真只有面兒情,見面不冷不熱的問上兩句,旁的,啥也沒有,而她這個孫媳婦,就更別提了,親孫子都不受待見,她這外姓人還有什麼好說。

而袁氏那邊,也差不多與她相同的待遇,袁氏嫁妝豐厚,也不並是會在乎這一點半點的人,而香枝兒自己,就更不在乎了,自己賺來的錢,花起來更自在呢,可不敢指望那些。

「雖說三公子、四公子是夫人所出,但大公子、二公子,也同樣是老夫人嫡親的孫子,這偏心也偏得太過了些。」香枝兒很是不解道。

即便是燕慎、燕憫的血緣與她更親近,可怎麼說這兩個也是親孫子不是,即便周承澤不是在府中長大的,可以說感情不深,受冷遇也正常,但燕恆卻是在府中長大的,即便是不親熱,可也不至於不理不睬,完全不過問的,這就說不通了。

「可不是嘛,老夫人的眼中,只看得到三公子、四公子呢!」紅梅點頭附和,隨即笑道:「這莫不是孫子多了,也就不值錢了。」

「你這卻是說不通,大戶人家,向來最看中嫡長,家業也是向來傳到嫡長子的手中,二公子就不說了,大公子這身份,怎麼也該得重視才對,即便是身子骨弱了些,但小時候據說身子骨也是挺好的,再則,國公爺對大公子的態度,也不那麼熱絡……」香枝兒若有所思道,所以,問題肯定出在先夫人吳氏身上。

據她所了解,吳氏性子十分要強,身份又高貴,對誰都不忍讓,即便是國公爺、老夫人,該什麼脾氣還什麼脾氣,說起來,安南王吳家那也是武將世家,祖上是軍功封的王,傳到如今已是有四五代了,如今的安南王,也就是兩位公子的外祖父,已是有七十高齡,聽說精神還健旺著。

只是駐守在外,卻是不能輕易回京,不然,燕恆也不至於過成那樣。

「聽少奶奶這麼說,這事也確定挺奇怪的,最主要的是,先夫人身邊侍候的人,如今一個都沒……不過當時出了那樣的事,想來國公爺或是老夫人震怒,將人都給處置了也有可能,畢竟丟了府中的公子,也確實是萬死難辭其咎的!」說起來,當年那樣的事兒,還當真不是小事。

「二公子會被人抱出府去,這事不更奇怪嗎,好好的公子,府里又是層層護衛,能讓人順利將人帶出去,這其中還不知有多少人在推波助瀾呢!」香枝兒搖頭道,就憑奶娘一人,將人給抱出府去,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說,當時定然有人相助的。

聽着她這麼一分析,紅梅都聽得冷汗直冒,真要這麼說起來,當年的事兒,還真是複雜呢,真要細究下去,不定牽扯出多少人來,不過事情過去十多年快二十年了,當年參與的人,想必也都不在了吧,下人定是被處置了,但若是有府中的主子參與其中……

紅梅頓時不敢再往下想,其實在她看來,最值得懷疑的,便是小秦氏,當年她還是個妾室,據說被吳夫人壓製得很厲害,她是國公爺的表妹,自恃身份,怕也不想安份當個妾的,所以這事兒,八成與她脫不了關係,但這事也只敢在心裏想想,卻是不敢亂說,無憑無據,說了來就是招禍。

「夫人身邊的林媽媽,據說是從小就跟在夫人身邊的對嗎?」香枝兒突然轉了話題,不輕不重的問道。

紅梅正想着這事與夫人脫不開關係呢,不想少奶奶就提到這一茬,頓時一個激靈:「少奶奶你莫不是也懷疑……呵,林媽媽確實是從小就侍候夫人的,估說是夫人七八歲上下,就跟在夫人身邊了,後來隨着一起來了國公府,最初在府中也是吃了些排頭,後來夫人得勢,她這日子也就水漲船高了……」

流雲居與錦華軒不太對付,紅梅自是將夫人跟前的人,都摸清楚了底細的,若沒這份機靈勁兒,二少奶奶又憑什麼看重她的。

「聽聞,近日林媽媽這日子有些不好過?」香枝兒抿著嘴,輕笑了一下。

先前那事,那林媽媽也不知收了人家多少好處,就將那位……嗯,什麼老爺給帶進了錦華軒去,讓她抓了個現成的把柄,估計這也把小秦氏給氣狠了,被禁足后,是連林媽媽看也不看一眼了,如今連屋都不給讓進,如今的林媽媽,好似受盡冷落。

不過倒底是多少年的主僕情義在,也不知小秦氏什麼時候才會消氣,也或是當真不再使喚林媽媽了,不過林媽媽近些日子來,日子定然是不好過的,可以說近幾個月她的日子都不怎麼好過,先有個嫣紅頂了她的差事,如今又是完全冷落下來,想來若是沒有先前那一出,林媽媽也不會收錢收得好么利索。

「確實不好過,她也有一家子人要養活呢,過慣了好日子的人,再過苦日子,那就難熬了。」紅梅對林媽媽一家的事,知道得不少。

「這話說得在理,你找人去接觸一下林媽媽,私下裏探聽一下當年的事情,她跟在夫人身邊,想必知道得最清楚,也不要逼急了,咱們慢慢來,別出了差錯。」香枝兒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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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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