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一章 謀划
小秦氏的手伸不七進流雲居，知曉香枝兒大概是懷孕了，心裏一直就憋著一口氣，這日才起身，便覺得有些頭疼。
「夫人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嫣紅小意殷勤的問道。
「想是昨兒晚上沒睡好，有些頭疼。」小秦氏抬手在額頭輕輕揉了兩下，便覺舒服了些，便又道：「倒也無礙。」
「夫人身子要緊，不若請個大夫來府里瞧瞧的好，這小病不瞧，容易積成大病呢！」嫣紅輕言細語的說道。
一大早就說這病不病的話題，小秦氏聽着心下便有些不喜，覺得這丫頭倒底是年輕了些，說話有些沒分寸，完全不懂得忌諱，這也虧得是在她跟前，要是在老夫人跟前，也這般病不病的，只怕惹得老夫人當場發火了。
「你說話也留心着些，這一大清早的，是在咒我嗎？」小秦氏掃了她一眼：「不會說話，就不要說。」
「夫人，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奴婢的意思是……」嫣紅連忙湊了過去，在小秦氏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小秦氏聽得雙眼發亮，連連點頭。
林媽媽過得來略晚了些，她在府外置辦得有宅子，若非必要，一般也不會這麼一大早的過來侍候，小秦氏待她不錯，也不會挑剔這些，只是近日她明顯察覺到小秦氏待她的態度，心下也有些慌了，便想着早點過來，在夫人跟前賣賣好。
哪知她才一進屋，便見着這主僕兩人頭挨着頭，不知在說些什麼，只見那嫣紅幾句話，說得夫人連連稱讚，她不由眯了眯眼，這小丫頭果然不簡單呢，把她都給擠到一邊去了，可見這手段了得。
「夫人！」林媽媽整了整衣擺，抬頭挺胸，近前喚了一聲。
小秦氏轉頭：「林媽媽來了啊，今兒來得挺早。」
「奴婢也是擔心小丫頭不懂事，早些過來瞧著點，也省得她們惹夫人不痛快。」林媽媽說着話，眼光若有若無的在嫣紅身上掠過。
嫣紅卻是輕輕一笑，道：「林媽媽來得正好，奴婢這正有事要去忙，夫人跟前，還需要媽媽多費心。」說話間，便沖着小秦氏福了福身，人轉身便退了出去。
「這丫頭……幹什麼去，也不知道侍候夫人，才是最要緊的嗎？」瞧著人都走遠了，林媽媽這才回過神來般的指責道，暗指她不懂規矩，侍候得不盡心。
小秦氏卻是轉過頭，對着銅鏡照了又照，還順手將插戴好的釵環給退了幾枝下來，不緊不慢的道：「她這是忙着去請大夫。」
「請大夫？夫人身子不適？」林媽媽驚訝出聲，可瞧著小秦氏的樣子，也不像是身子不適的樣子啊。
「昨兒沒睡好，有些頭疼。」小秦氏仍是照着鏡子，抬手撫了撫額間的皺紋，雖誰保養得當，倒底還是顯老了些，這些皺紋止不住的長出來，瞧著也讓人心煩：「倒底是老了，比不得年輕人肌膚光滑，潤澤如玉。」
「夫人哪裏就老了，瞧著也不過三十齣頭的樣子，待三少奶奶進門，婆媳一同走出去，不知道的還當你們是姐妹呢。」林媽媽連忙恭維道，眉頭也不由皺了皺，夫人這樣子瞧著與往常無異，哪裏便是頭疼的樣子。
小秦氏卻是撲哧笑出聲來：「你這話說得虧心不虧心，那劉家的小姐也不過才十來歲的小姑娘，我要真跟她姐妹似的，該哭的便是我家慎哥兒了，娶個那般老相的姑娘回來，只怕不樂意。」
「這哪能啊，劉家小姐夫人也是見過的，花兒一般的容貌，文采也極佳，三公子指定滿意得不得了的，又怎會嫌棄。」林媽媽連忙接話道。
「這劉家小姐長得也算是不錯，只是比起流雲居那位，卻是稍差了些，不過娶妻娶賢，納妾納色，這正妻嘛，要的還是賢惠，能幫襯到自家夫君。」小秦氏面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說道。
「夫人說得極是，大戶人家可不就是這樣的規矩嘛。」林媽媽打量其神色，略猶豫了下，仍是問出聲來：「夫人頭疼，可要緊不要緊？」
「你看你，也是我跟前侍候的老人了，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都分不清了，早先是有些頭疼，不過現在已是不要緊了，請大夫不過是個借口，流雲居那位有孕卻不說，防咱們防得跟賊似的，咱們就不能想想法子招呼回去嗎，我這若是生病了，她們身為晚輩的，可不該過來侍疾？」
說到此處，小秦氏輕哼了一聲，指望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心在流雲居里坐胎，那也得看她有沒有那個福氣，你不說也正好，我也就當什麼也不知道，跟以前一般的使喚起來，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兒，可就怪不到她身上，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年輕不懂事，落了胎不是。
林媽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想必這主意就是嫣紅出的，怪道那丫頭，越發不將她放在眼裏了，這招術也忒歹毒了些，也不怕損陰德。
「原來如此，夫人身子不適，兩位少奶奶過來侍疾，這也很應該。」林媽媽應聲道，隨即眉頭輕輕皺了起來，有些遲疑的開口道：「若是人在咱們錦華出了事，倒底對夫人的名聲有礙，這般行事，有些太冒險了些，夫人不若再想想，總得把咱們自己摘乾淨了。」
「這有什麼冒險的，她懷孕不懷孕，咱們又不知道不是，真要出事也怪不到咱們，你這是想得太多了些。」小秦氏不滿的說道，計劃都定好了，她這裏才來說不妥當，她自是有意見。
況且，香枝兒肚子裏孩子，她說什麼也不會讓她生下來的，平白佔了長子嫡孫的名頭，她絕不容忍，即便那懷的是個女孩而不是兒子那也不成，女兒也是嫡長女不是。
「可是夫人，事兒要是鬧出來，到時候國公爺想必也會過問一二的。」真過問起來，可就不好交代了，畢竟國公爺的手段，再忠心的人想必也會經不住幾板子下去，便老實交代了。
小秦氏一聽國公爺，便猶豫了片刻，實在是國公爺威嚴太重，即便是提起他來，她都覺得膽顫：「這不過是后宅婦人之事，國公爺又怎會過問，也沒聽說過公公會過問兒媳婦落胎這樣的事的，說起來多難聽啊！」
呃，林媽媽聽着這話，也不由噎了下，實在是夫人這話說得不太好聽，這滿府的人，編排誰也不能編排到國公爺頭上不是，哪至於……
「那夫人……」林媽媽一臉猶豫為難的模樣。
這不是小事啊，她跟在小秦氏身這幾十年，也干過不少的事兒，但這樣的事，真沒幹過幾件，她真心覺得心慌，擔心出事兒，如今這好日子過着，何苦來着，真要東窗事發，夫人這日子怕是會不好過。
「你看你這樣子，又沒讓你怎麼着，這事兒你別管，嫣紅會安排好的，別看那丫頭年歲小，可我瞧著比你更能擔大事呢，你倒是跟人家好好學學。」小秦氏明顯有些不耐煩。
林媽媽卻是聽得想吐血，讓她跟個小丫頭片子學，她哪來這麼大臉，行事雖有章法，可心思太歹毒了些，這樣的蛇蠍心腸，不定什麼時候反咬一口呢，夫人半點不防備，反倒拿她當自己人使。
「夫人，那丫頭行事，實在有些不講規矩了些。」林媽媽好半天，擠出這麼一句來。
「何用講什麼規矩，跟別人講規矩，那就是讓我自己受氣，我可是堂堂國公夫人，何須受人的氣，都該別人看我臉色才對。」小秦氏頓時黑臉喝斥道。
林媽媽頓時色變，連忙道：「夫人息怒，奴婢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
「好了，你別說了，我這裏不用你侍候，今兒放你歇一天！」小秦氏揮揮手，什麼也不想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