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 國舅

第七百七十八章 國舅

與香枝兒說完話,周承澤便帶着幾個小廝出門了,陳三約的是鴻運樓,這家酒樓在京城也頗有名,生意極好,常常是賓客盈門,坐無虛席,鴻運樓的酒,也是遠近聞名,頗受京中公子哥兒們的親睞。

陳三會約在這裏,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要說這滿京城哪裏有好吃的好玩的,這些公子哥兒們最是清楚不過,一天閑來無事,可就不尋着地兒消遣日子么。

他這才一進酒樓的大門,門口的小二就連忙迎了上去:「客倌幾位?」

小二才捧著笑臉問了一句,旁邊就橫插過兩小廝來,將他給推到一邊去:「去去去,這可是國公府的二公子,早開了包間候着的,沒你什麼事,一邊兒去。」神情舉止,很是趾高氣昂,想是這種事兒都做慣了的。

趕走了小二,那兩小廝忙笑着迎上前來:「二公子來了,咱們三公子已是候着了,正等著二公子呢!」點頭哈腰,一副諂媚的模樣,與先前對待酒樓小二時判若兩人。

「三公子已經到了嗎,都還有誰在呢?」周承澤也沒理會他們的態度,那些個公子哥兒,橫行慣了,就連他們身邊帶出來的下人,也是見樣學樣,行事毫無顧忌。

「有三公子還有七公子,以及平常一起玩的幾位小爺,都已經到了,就等著二公子你了。」

周承澤在前面走着,兩小廝陪着笑的跟在他身後,一邊兒緊跟着半步不落,一邊兒說着,那神情,好似他們才是周承澤的小廝似的,把跟在後面的清風、清明兩人,都給擠到一邊去了。

兩人都有些不服氣,不過卻也顧著自家公子的面子,並不好與人爭論的,需知他們家的公子,可是與那一眾公子哥兒不一樣,那些公子哥,對身邊的下人,也只一味的縱容,並不怎麼管束,以至於讓他們行事頗顯張狂,而周承澤卻是不一樣,身這的十來個下人,個個都必須守着他的規矩,誰要是不守規矩,怕是會立馬換人,跟了這麼久,他們也清楚了他的性子,絕對是個說一不二的,惟有的例外,也就是在少奶奶身上了。

周承澤才走到包間門口,就聽到裏面鬧哄哄,便知道這群人估計又在鬧騰什麼,也沒多想,便推門而入,屋內眾人轉頭便看到他,立馬笑着招呼起來。

「承澤,可把你給盼來了,都等你半天了,趕緊的過來坐,先前咱們還說起呢,你這來晚了,可得自罰三杯才成,不過你那酒量,卻是海量,罰不罰的似乎也都不要緊……」陳三上前幾步,拉了周承澤坐在他身旁,一臉嘻嘻哈哈的說着。

「這鴻運樓的酒,可是一絕,你們真要罰我,那可不定是誰吃虧誰佔便宜呢!」周承澤聽着,不由哈哈一笑說道。

「哈哈哈,一點酒罷了,都放開了喝,今天哥哥我請客。」吳七伸手拍拍胸口,很是豪爽的說道。

一眾公子哥兒們,雖然沒多少本事,不過手裏的銀錢卻也是不缺的,請喝酒吃飯,那是完全不虛,若非是這般大手筆的一起吃吃喝喝,身邊也聚攏不了這麼一群人在。

「不是說我請嗎,怎麼就你請了,行行行,今兒就讓你請,明兒我再請,咱們兄弟誰請誰不都一樣嘛,誰還能在乎那兩個錢不成。」陳三混不在意的說道。

很快便有小廝下去讓人上酒上菜,不過片刻,酒樓的夥計便陸續的端了酒菜上來,各色菜式擺了滿滿一桌,酒罈子也擺了好幾個。

周承澤不經意的看了一眼,眉頭輕蹙了一下,與這些人也不是頭一天認識,各自有多少酒量,他心裏還是有數的,這幾罈子酒要是都喝下去,怕不得醉倒幾個,不過這些人,那天不是在外面醉生夢死的,不喝醉了歸家,家裏人才會覺得不正常吧,倒也沒太放在心上。

「承澤啊,你這酒量太好,跟你喝酒,都不能一對一,咱們得幾個對你一個才成啊!」陳三有些耍賴皮的說道,真要跟人拼酒,怕是好幾個都拼不過一個,但喝酒也不能只喝酒,那多寡淡無趣不是。

旁邊吳七也不由笑着道:「承澤厲害的,可不只喝酒上面,手下的功夫,那也是一絕,要說他這本事,若是在軍中,怕不得抵千軍萬馬了!」他這話說着,也露出些驚嘆之意,回想那天的情形,確實被修理得有些顏面無光,怎麼說也都是將門子弟,在人手裏,一招落敗,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要說跟家中父兄過招,也沒輸成這樣的。

覺得沒面子的同時,心下也是十分敬佩,雖然他們都是些紈絝子弟,但對強者的敬佩之心還是有的。

周承澤聽得一陣好笑,這還沒喝酒呢,就開始說糊話了,不由糾正道:「你那說法太誇張了,我雖然有些本事在身,可也只是肉體凡胎,怎麼可能抵得過千軍萬馬,你嘴裏說的那不是人,那是神。」

「說法是誇張了些,但你厲害也是事實。」他這一說,在座的一眾人連邊點頭,他們也都是被一招擊敗的眾人之一,對於周承澤的本事,不佩服都不成。

周承澤聽着這說法,不由笑睨了他們一眼,道:「若你們也想這麼厲害,那咱們以後可以在一起多練練,國公府的練武場尋常也都是空着的,你們去了,正好可以給添點生氣。」

啊!一眾慣會偷尖耍滑的公子哥兒,又哪會是勤勤懇懇練功之人,頓時有些傻眼,覺得這馬屁拍得有些過了,一個個連連搖頭,表示完全沒興趣。

看得周承澤一陣好笑不已,不過是練個武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至於難為成這樣嘛,倒了沒有再故意為難他們,略過不提了。

陳三見狀,卻是立馬招呼一干人等,吃菜喝酒,半點不提什麼練武之事,在家裏逃出父兄的魔爪,難不成出得門來,還要再辛苦一場不成,真要那樣,還不如在家裏老老實實的練著,討得父兄高興,還能多得點好處不是。

「閑話就不多說了,咱們喝酒喝酒,今兒不醉無歸啊!」他這一帶起氣氛來,一眾人連忙應和,半句不提旁的,只舉著杯子與眾人開懷暢飲。

鴻運樓的酒不錯,但上的並不是烈酒,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兒們,也並非是喜好烈酒之人,周承澤一杯酒下肚,砸巴了下嘴,覺得沒甚滋味,江湖人一慣喜好的是烈酒,如同他們的性子一般,暴烈似火,快意恩仇,這略顯綿軟的酒,喝着就少了些勁道。

「這麼寡淡的喝酒,似也沒趣,不如叫兩個姑娘來彈曲兒?」陳三掃了一眼眾人,如此問道,一眾人自是沒意見的,不過周承澤卻並不愛好這個,他們擺晏在青樓,他會會都不樂意去,幾番下來,大家也都明白其中的意思了,所以他這問話,其實是問的周承澤。

周承澤見大家的目光,都有意無意的落在他這兒,不由一陣好笑,揮了下手道:「你們隨意吧,不必顧及我。」所謂入鄉隨俗,他自個潔身自好,別人卻未必,他也管不著不是,真要什麼都不允,豈不是掃興。

陳三見他是真沒意見,立馬就來了興緻,吩咐身邊的小廝:「去把鴻運樓彈曲最好的姑娘叫來,為爺們彈曲助興。」

小廝得了吩咐,轉身邊去喚人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又舉杯痛飲,周承澤也不理會他們,這酒綿軟,也不那麼醉人,由着他們喝去吧,就算喝醉了,也有侍候的小廝給抬回家的,用不着他來操心。

小廝卻了好一陣,帶回來兩個年歲不大的姑娘,一個抱着琴,一個手持蕭,兩人對着一眾人等齊齊見禮。

這不是花樓里的姑娘,眾人瞧了兩眼,也沒怎麼在意,陳三便揮揮手,讓她們開始彈奏。

隨即屋裏便響起叮叮咚咚絲竹之音,琴聲配着蕭聲,聽着倒也像那麼一回事,一眾公子哥兒,多是不學兀朮的,在音律上在,想也是知之不多,聽曲兒也就是聽個順耳罷了,武將之家,並不愛這些的,即便聽着有些吵鬧,也不會喊停,不然就要惹人笑話了。

周承澤會吹笛子,也算是懂音律吧,聽着倒還算不錯,有樂聲在耳邊輕響,配着酒飲,確實覺得很是享受,這有錢有地位,就是跟一般的平民百姓不一樣,很是懂得享受生活。

正品著酒,微眯着眼聽曲兒,不由包間的門,被人突然從外面給踢開來,咣當聲響起,頓時打破了屋內的一眾人等的興緻,在場諸人,都是一干不太講理的小霸王,平常欺負旁人那都成習慣了,這會兒卻讓人踢上門來,那是誰也不服輸,頓時一干人等個個都從坐位上跳了起來,看向門口來的是何人。

只見正對着門口,正立着位被護衛簇擁著的華服公子,喝得醉言迷離的公子哥兒們,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是誰來,不過眨巴着眼,多瞧了兩眼,便將人給認出來了。

「喲,這不是國舅爺嘛,這是什麼風,把你給吹到鴻運樓來了?」陳三看清來人,混不在意的嗤笑一聲道。

周承澤一聽國舅爺,也不由抬眼看了過去,這位國舅爺在京中也是頗為有名的,因為他也是一位不成氣的紈絝,仗着皇后之勢,在京中橫行無忌,干下的壞事兒當真不少,強佔民女,侵佔良田,甚至打死人的事兒都沒少干,京城府尹拿他都毫無辦法,只能聽之任之,誰讓人家有個做皇后的姐姐呢,前腳將人關進去,後腳皇后的旨意就到了,還能不把人給好端端的放了!

越是如此,這位國舅爺越是稱王稱霸,少有人敢惹的。

當然,實權派的人物,卻也不懼他,畢竟他也只是仗着皇后之勢罷了,而皇后如今也並不如想像中得寵,而王家除了皇后之外,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人,也沒多少勢力在,憑的也只是皇后的恩寵罷了。

一些人也並不將這位國舅放在眼裏,但惹上皇后也會很難纏,卻也並不輕易招惹他。

皇後娘家姓王,國舅王紹平比皇后小了十來歲,也是皇后惟一的兄弟,所以向來十分疼愛他,捨不得他愛半點委屈,為此得罪了不少朝臣,也在所不惜。

「我道是誰,原來是陳三啊!」王紹平眼風掃過,神色頗為不屑,將屋內眾人都看了一遍,道了一聲:「吳七也在啊,還有你們幾個,寧遠候府六公子,歸德候府四公子……我就說有陳三在的地方,必有你們幾個在的,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們幾個時常廝混在一起的。」

將人看了一圈兒,混不在意,只最後將目光落在周承澤身上,多瞧了兩眼:「這位又是誰,瞧著有些眼生,話說你們這越混越不成樣兒,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上酒桌了,也真是有失貴公子風範。」王紹平嘖嘖有聲道。

周承澤衣飾穿作十發平常,他是習武之人,向來喜歡利落的作風,並不似其餘公子等人那般,一身華服美飾,打扮得頗為花俏,站在一眾公子中間,這一對比,就格外顯眼了些,就算他玉樹臨風,神采不凡,但王紹平只以衣飾來論人高低的人,又哪會看出別的什麼東西來,只當他是個不起眼的平民罷了。

而陳三等人,也不知何故,並沒有出言解釋,由着他誤會了。

「我說,你這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說話也客氣點,別以為滿京城的人,就沒有你不能得罪的,小心那天就踢到鐵板了。」陳三不陰不陽的道了一句。

王紹平卻是理也不理會他這話,轉而說起:「聽說鎮遠將軍府的大公子,領兵殺了一幫馬賊,立了大功,待回朝就有封賞,你莫不是因為你大哥立了功,便覺得雞犬升天,不將旁人放在眼裏,得意囂張起來了吧,我告訴你,只要我姐姐是皇后,你們家就是立了再大的功,那也不能在我頭上撒野的。」

陳三頓時憋了一肚子氣,他大哥殺馬賊立功是事實,封賞那是應該的,與他囂張不囂張有何干係,即便是大哥沒有立功,他陳三不也是這般混的么,又不是今天才開始,反倒因為他這點出來,他卻不得不有所收斂,大哥能立功那是多不容易,可別因為他之故,到手的功勞,又被收回去,到時候他還不得脫層皮。

心下氣悶不已,不由狠狠的瞪了王紹平一眼:「還不知國舅爺過來,這是所謂何事,往常也只聽說過你這大名,今兒倒是見識到你的威風了。」

「我來鴻運樓喝酒,想讓婉娘給彈曲子聽,誰知夥計說人被你們點了,可不就過來討人來了。」王紹平十分尋常的口氣說道,半點不將一眾人放在眼裏。

「喲,國舅爺果然威風!」吳七忍不住刺了一句。

他們喝酒喝得好好的,一群人正樂呵著,突然來個找事的,任誰也不樂意,別說是也,就是旁邊的一眾公子哥兒,那也很是不爽的,頓時也嚷嚷起來了。

「咱們這可得輪個先來後到,人是咱們先點的,那就得給咱們彈曲兒。」

即便是叮叮咚咚的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但面子不能丟。

「就是啊,國舅爺你這就有些不講理了啊,你真要想聽曲兒,換別的姑娘給彈去,要實在捨不得這婉娘,那也等等咱們這裏散場了,你再叫人過去單獨侍候也成啊!」

王紹平聽到這些話,頓時便露出怒色來:「什麼,叫我等著,讓我換人,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堂堂國舅爺,皇後娘娘惟一的親弟弟,不把我放在眼裏,那就是不將皇後娘娘放在眼裏。」

鴻運樓的掌柜,此刻也是急得一頭的汗,連連勸說道:「國舅爺息怒,這婉娘她有客人,咱們這換一個也成的,咱們樓里還有個艷娘,模樣兒生得極好,曲兒也彈也不差,要不就點她……」

「爺是來聽曲兒的,模樣生得好有什麼用,要論模樣好的,汀香閣的牡丹,那才是真絕色,你給我滾一邊兒去,今兒爺是一定要聽婉娘彈曲兒的,誰要不識相的,爺給你頓好教訓。」王紹平一把將掌柜推開,目光掃向陳三、吳七兩人。

陳三、吳七兩人,神色都不好看,眼中也露也遲疑之色,本心是不想相讓的,但各自也有各自的苦衷。

「這婉娘可是咱們先點的,國舅爺這就太不講理了。」周承澤不緊不慢,神色平淡的道了一聲。

「呵呵,講理,真是天大的笑話,你這土包子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堂堂國舅,需要跟誰講道理,爺告訴你,跟爺講道理的,還沒生出來呢。」王紹平與他們糾結果了半響,已是忍耐到極限了,心裏早就不耐煩,對着身邊的護衛道:「我瞧他們都是不識趣的,給我砸了這席面,誰要是敢動手,隨便也就替他們老子教訓教訓,不定還要搬了禮來謝我呢!」

他這一說完,人便退到一邊,由著一干護衛,如狼似虎的衝進屋裏來,兩個賣藝的姑娘,已是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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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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