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 分擔

第七百七十七章 分擔

香枝兒有了孩子七,連着幾日周承澤哪兒也不去,就在家裏陪着她,甚至盯着她,將手中的事務分了大半給袁氏,讓她幫着一起管家。

袁湘君也不知出於何種原因,竟是半點也沒有推委,交到她手裏事兒,她便都接過去,幫着料理,她從不曾管過家,也興許有不足之處,不過她身邊的方媽媽,卻是個極能幹出色的媽媽,什麼事兒到了她們那兒,也都不算是個事兒。

想較於香枝兒與洪媽媽的組合,洪媽媽不是十分了解香枝兒的性情,而香枝兒有些事兒,也不是完全那麼相信她,半調子的主僕,中間到底還有些隔核,而袁湘君與方媽媽,那可是十幾年處下來的情義,在袁湘君最難的時候,方媽媽一點點將之扶將起來,情義自是非一般人能比。

所以到她們手中的事務,兩人商量著辦下來,半點也不耽誤事兒,樁樁件件料理得十分清爽,半點不落人話柄,也讓人無話可說。

這事兒,自是很快就傳到小秦氏這裏,頓時又讓她氣了一場,她是完全沒料到,香枝兒會將管家權分一大半給袁氏的,妯娌又不是親姐妹,即便是親姐妹利益當前,都免不了相互算計,這妯娌又隔了一層,豈會是好相處的,不是東風壓西風,就是西風壓東風,總有一個出頭,便有一個被壓下去的。

香枝兒一慣表現得頗為強勢,半點不肯吃虧,即便是在老夫人跟前,她都那麼硬挺得很,按理說這樣一個人,對於權勢,更是十分看重的,到手的權力,又豈會說分就分出去,這很讓小秦氏想不明白。

袁湘君這才過門來,兩人雖然常來常往,相處得還算不錯,但她以為這隻不過是面上情,真實情形,也就她們各自心中有數了,哪知道,這人還真是個大度的,才多少時日,便將管家權分了大半出去,想她這裏想着法兒的,想把管家權拿回來,都半點不得法,而人家似還沒看在眼裏似的,如何讓人不生氣?

小秦氏在錦華軒中,氣得胸口疼了大半天,又無法可想,身邊也不過是婆子丫頭之類的下人,連個可訴說的人都無,老夫人雖是親姑姑,但也是她的婆婆,有些事兒也不好對她交底,女兒是嫁出去的人,也不好一點小事就招回家來,慎哥兒倒是個知心孩子,很是能體諒她,不過卻不時常在家,她自然也不會因這點事,就打擾他的公務。

倒是憫哥兒在家,但這孩子也忒有些不聽話,竟被個狐狸精迷了眼,還是個沒安好心的丫頭,一想到那丫頭還是好給買回來的,心裏就越發憋氣了。

「去,把憫哥兒叫過來,就說我心口疼,讓她過來瞧瞧我。」小秦氏有氣無力的靠在塌上,吩咐小丫頭道。

沒多大一會兒,燕憫便被請了過來,規規矩矩的給小秦氏見了禮:「聽說母親身子不適,不知現今如何,可要兒子著人去請大醫來瞧瞧?」

燕憫還算是個孝順孩子,見小秦氏臉色不太好,也不免露出關切的神情來。

小秦氏卻是將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隨即臉上的神色越發不好看了,只見燕憫身着一身乾淨的衣裳,只混身上下還透著股潮氣,便知這是才沐浴過的,這半上午的,即便是沐浴也不是時候啊,惟有那什麼之後……她這越往下想,便越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直發疼,手不自覺的便捂上胸口,臉色也有些發白。

「你這孩子,來之前都在忙什麼呢?」小秦氏語氣不好的問道,即便是已經猜出他都在幹什麼好事,可忍不住仍是開口問了出來,這孩子,怎麼就越來越不像樣了呢,先前去了國子監,她還覺得他長進了呢。

「兒子能忙什麼,又不像哥哥有正經差事忙,不過是在院裏跟丫頭小廝們玩鬧罷了,母子如今身子不適,就不必為兒子操心了,還是安心養著吧!」燕憫陪笑道。

小秦氏聽着這推委之語,目光不由一寒,冷聲道:「我跟你說,美月那個丫頭,不是個好丫頭,你離她遠著些,別真惹惱了我,我轉頭就把她給發賣了出去。」這事兒她也不是沒想過,美月那丫頭的賣身契就在她手裏捏著呢,要賣人隨時都可以,不過是見他在興頭上,擔心適得其反,讓兒子離了心。

「母親,美月她是個好丫頭,你別覺得她是二嫂院裏出來的,就故意為難她,兒子身邊有她侍候着,是處處都妥帖呢,真要離了她,兒子那院裏又得不成樣了!」燕憫連忙說道,好容易得個美艷丫頭,他如何捨得,這滿府里的丫頭,就沒一個能與美月相比的,多少個丫頭都換不來這一個,他如何捨得。

「你……是不是離了她,你就不能活了,不過是一個丫頭罷了,也就是長得好看了些,這樣的丫頭,只要花點銀子就能買了來,十個八個都不在話下,總歸這個丫頭不是個好的,萬萬不能留。」小秦氏發狠道,別的丫頭,即便是再多幾個,也不會如美月這般讓她隔應的,這丫頭她是買來噁心香枝兒的,沒想到最後噁心到自己,這也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忍得了誰,也忍不下這個丫頭的。

她以為這番話一說,燕憫怕是又要與她頂撞了,這孩子,也真是個沒出息的,瞧著個漂亮丫頭竟是挪不動腿了,心裏暗自悶氣著。

不想,燕憫聽着好那話,卻是雙眼格外晶亮的望向她,道:「母親,你說真的嗎,十個八個都能買了來,兒子不愛別的,就喜歡漂亮的丫頭,美月你瞧著不喜歡,打發出去也使得,不過你承諾兒子十個八個不輸美月的漂亮丫頭,那是一個也不能少了!」

小秦氏聽着這話,心下頓時一哽,這都說的什麼話,竟跟個色中餓鬼似的,十個八個,他還真敢說,也不怕被掏空了身子,一時只覺得頭疼不已,憫哥兒怎麼就養成這樣的性子了,想想慎哥兒,多優秀多討人喜歡的孩子,到憫哥兒這裏,卻是全變了樣,都是她生的,何以差了這麼多呢?

想她因着憫哥兒年小些,就多疼了點,讀書怕累,習武怕苦,她都由着她了,如今即便是文不成武不就,她也並不怎麼在意,只要慎哥兒出息,便自會關照他的弟弟,再則國公府這般富貴,憫哥兒就算不怎麼出息,那也餓不着他的。

可好好的孩子,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到現在,怎麼就突然好起美色來了,她也是想不通,不過回想了一下,這孩子以一離開她的一段時間,也就是去了國子監,但那也是正經讀書的地方,即便那裏面也有幾個像憫哥這般的公子兒被塞進去,但那也是個正經讀書的地方,絕對學壞不了,那這變化,又是從何而來?

她這裏悶頭想了大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定義為,這約摸是學了他老子,國公爺可不就養著幾房美妾嘛,如今不來她的院子,都是留宿在那幾房妾室屋裏,想到這個,她心下越發悶氣得很,學什麼不好,偏就學了他老子呢。

「母親,你倒是說話啊,是不是當真給我多添幾個丫頭了,個個都要漂亮的才成,一般的丫頭,我可看不上眼,話說回來,母親興許還不知道吧,咱們府里的丫頭,實在長得太過寒磣了些,外面都有人說,這是因為母親善妒,專挑長得丑的丫頭……」燕憫打開了話匣子,竟是有些收不住,一口氣兒將外面有關國公府里的丫頭的傳言,全都說與小秦氏知道。

小秦氏聽得臉一會兒青,又是一會兒黑的:「這些不正經的話,你都是哪裏聽來的。」

「外面都傳遍了啊,好多人都在說,據說來過咱們府上的人,都會盯着咱們府里的丫頭多瞧幾眼,為的就是證實,外面那些傳言是不是真的,咱們府里的丫頭,也確實都是真丑。」燕憫撇撇嘴說道,言語間也頗為嫌棄,也不知他母親是怎麼挑的丫頭,這般模樣的,也能拿出來見人。

她這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些事,即便外面有這些不好的傳言,卻也不會有人不識相,傳到她跟前來的,她也確實是妒忌,才容不得府里有漂亮丫頭的,要再多幾個漂亮丫頭,那國公府的後院,是不是便又要多幾房姨娘了,姨娘都不是好東西,有幾個已是礙眼得不成,要再多幾個,她還活,怕是連國公爺的面都見不著一面了。

「你這孩子懂什麼,也聽外面那些人亂說。」小秦氏不太自在的喝斥了一句,索性當什麼也不知道好了,反正府里十多年來都是這樣,她是容不下漂亮丫頭,外面的人要怎麼說便怎麼說吧,她只當聽不見就是了。

「母親既然不喜歡聽,那我不說了,我的丫頭……母親你什麼時候……」燕憫腆著臉問道。

「什麼丫頭不丫頭,真要有那麼多丫頭,你還忙得過來嗎?」小秦氏頓時板下臉來,神色不善的看向他。

燕憫頓時不樂意了:「你先前不是說了嘛,要給我十個八個的,怎麼如今說話又不算話了。」

「我什麼時候說了要給你那麼多丫頭,你這孩子也學會斷章取義了,行了,我這會兒沒什麼事了,有些犯困,想歇一會兒,你自個去玩吧!」小秦氏有些煩燥的擺了擺手,直接趕人了。

燕憫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撇了撇嘴:「那母親你好生歇著,兒子告退。」

小秦氏半睜着眼睛,看到人真的出去了,這才舒了口氣,從塌上坐了起來,這會兒心口也不覺得疼了,心下卻仍覺得煩躁,這孩子莫不當真跟國公爺學了十成十,沒別的愛好,就愛美色了?

真要讓她給買十個八個那樣的丫頭,她得費多少銀子,老本都要給他掏空了,索性他喜歡美月那丫頭,便留着吧,不過是個丫頭,玩意兒罷了,待以後正經兒媳婦進門,自有人會收拾她的,且讓她得意幾天。

她不動手,只是不想傷了母子情份,以後的兒媳婦會不會傷了夫妻情份,那就是他們自個的事,她也管不了那麼多,沒點手段,就別想拿捏她的兒子。

連着幾日都在家裏陪着,香枝兒心裏覺得甜蜜的同時,卻也不想讓他耽誤了自個的事,雖然現在也沒個什麼正經差事,不過在外面多走動一下,結交幾個朋友,卻是很有必要的,何況,他前些時日,已是與一眾公子哥兒們結交出幾分情義來,這時候卻又冷放到一邊,到底有些不太好,先前費的功夫,少不得半途而廢了。

且周承澤頭一回做父親,心情激動之餘,也十分緊張,跟前跟後的,生怕她磕著碰著,把她當成個瓷娃娃似的,弄得香枝兒也有些哭笑不得。

說起來,她大約是因為從小就習武的原故,雖出身農家,但吃喝上也從沒有被虧待過,身子骨從小就極好,到如今連個感冒咳嗽都少見,如今懷了身孕,也沒有多大的孕期反應,除了胃口比平時大了不少外,其餘的也跟平常沒什麼兩樣,連一般孕婦的孕吐反應都沒有,若不是她把過脈,確實是懷孕了,不然她都要懷疑,自己懷了個假孕。

「陳三公子不是約你去喝酒嗎,你都連着推了三回了,再推下去,人家下次都不叫你,這不太好,我這裏也沒什麼要緊的,你就去會會吧!」香枝兒笑着道。

公子哥兒們,也是有脾氣的,你要是回回都不去,人家不定會以為你瞧不起人,這麼一疏遠,再要結交起來,又要多費功夫。

周承澤原本是說要推掉的,不過香枝兒都這麼說了,似乎也確實不太好,但如今懷孕在身,仍是有些猶豫道:「你真不要緊,我聽說孕婦情緒多變,別我前腳剛走,你就在屋裏偷偷哭鼻子了。」

聽着這說法,香枝兒頓時好笑起來:「你這都是聽誰胡說八道的,你看我像是會偷偷哭泣的人嗎?」別說沒人給她委屈,即便是真受了委屈,那也不會偷偷哭的,她只會想着法找回場子來,哭泣是最無用的。

「難道不對嗎,我是悄悄問洪媽媽,她告訴我的。」周承澤不解的道,洪媽媽可不會騙他的。

「原來是問的洪媽媽啊,她會這麼說,想來也是有原因的,洪媽媽的姐姐是當年先夫人的丫頭,先夫人去逝,她的姐姐也跟着沒了,算算日子,她那時候大概懷着孩子,心情不好,才會偷偷哭泣吧!」香枝兒猜測道。

「這麼說,好像還真是。」周承澤喃喃道,臉上的神情也瞬間暗淡了下來,先夫人吳氏,乃是她的親娘,據說他滿月之日被人給帶出了府,吳氏本就難產生下他,傷了身子,月子似乎也沒養好,他丟了不久,吳氏便也去了。

吳氏雖說已是去逝十多年,可到底是親娘,這一提起來,他的心情也不免受到些影響,頓時變得有些悶悶不樂起來。

「怪我,不該提以前的事情。」香枝兒看他的樣子,自然明了他的心情。

「不怪你,你不提卻並不代表這些事情不存在,雖然我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可想到她是我娘,心裏就忍不住難受……算了,這些都過去好些年了,你如今還懷着孩子呢,也不必總扯這些。」略頓了頓,他便又道:「那我就聽你的,跟陳三一塊兒喝喝酒去,你在家裏小心着些,沒事就別出院門,即便有事,也可以讓丫頭傳話,要吩咐管事,也只管叫到院裏來,輕易就別出門去……」

他不放心的交代著,這一開口,便就有些停不下來,突然便又有些不想出門了,出門跟人喝酒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在家裏陪着香枝兒的好。

「你放心,我知道呢,洪媽媽也時常跟在身邊,但凡有什麼不合適的,她就會提醒我的,你就放心的出門去吧,別讓人久等,不然人家該說你架子大了。」香枝兒還很少見他這麼羅嗦的時候,也是不由一陣好笑。

「讓他們久等一會兒也不要緊的,大家玩熟了,彼此也知道對方的性情,不會胡亂猜測的,你不必為我擔心,外面的事情,我有分寸著呢,要擔心的是你自個,說起來,你身邊是不是應該放兩個會功夫的丫頭,這萬一有誰故意衝撞你,也能有個防備!」周承澤思索著,開口說道。

「這個,不必了吧,國公府的內眷,也就聽說老夫人年輕時習過武,即便是夫人,也只是個弱女子,明面上的丫頭,也沒見誰會功夫的。」香枝兒遲疑道。

周承澤卻是笑道:「你也說那是明面上,暗地裏誰知道有什麼底牌呢,只說老夫人那院裏,就有好幾個會功夫的丫頭,不過都是不起眼的粗使丫頭,平時也不怎麼出現在人前,若不留意,也都發現不了的。」他也是無意中發現的。

「府里的女眷們,講究的是文斗!」香枝兒提醒道。

「狗急了還會跳牆,萬不可大意,你有功夫在身,倒也無礙,只如今卻是有了身孕,再不方便與人動武的,就這麼說定了,過兩日我就帶兩個丫頭給你。」周承澤乾脆的說道。

香枝兒雖然覺得沒什麼危險,不過有些事情也是防不勝防,身邊多添兩個丫頭,有備無患,也是好事,倒也沒再多說什麼,便點了下頭,由着他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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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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