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叮囑

第六百一十七章 叮囑

對於陶七平一家子,王氏夫妻倆也就當一般客人招呼著便是,也沒多作理會,在他們看來,對方雖然是讀書人,有功名在身,但他們家也沒什麼地方要求着人家的,用不着伏低做小的去巴結討好,從多少年前開始,便已是各過各的日子了,不過是維持着面上情罷了,仍舊忙活自己的。

因着村裏大半人家都來吃喜酒,這喜宴自然也要多開幾桌,好在準備得足,王氏在操持這些事情上,也是一把手,陶六平聊了幫着招呼一下客人外,其餘的也搭不上什麼手,全聽王氏安排活兒,也是忙前忙后。

到了晚間,宴席一開,桌子擺得滿滿當當,從屋裏到院裏再到院門外,一溜兒的排出去,足足擺上了幾十桌,那場面,也是少見的熱鬧。

桌上的菜色也更是亮眼,整隻的雞、鴨、鵝、魚,還有大碗的蒸肉、紅燒肉、豬頭肉……細數桌上十二個菜,就有十個全是肉的,這般直盛的酒席,還真是頭一遭,吃了一眾人等肚兒溜圓,滿嘴流油,直呼過年都沒吃得這麼好的。

要說一般人家擺酒席,貧寒些的,多是素菜為主,葷菜也就弄兩個意思意思,甚至有的桌上的菜根本就不夠吃,混個半飽兒的,也有富裕些的,葷素各半,份量都足足的,這也算是上等的酒席了,像陶家這等席面,還真是平生僅見的。

不過陶家如今的日子好過得很,又是最後一個女兒出嫁,能擺出這樣的場面來,倒也沒什麼吃驚的,所以眾人雖然覺得大開眼界,卻也沒有多少意外,也有人覺得,這是沒有兒子之故,家裏的錢財再多,以後留給誰去,還不如趁著現在,可著勁的花。

林林總總的,也是各有心思。

陶六平夫妻倆做為主人家,招呼客人,給敬敬酒什麼的,忙得腳不沾地,陶家的幾個兄弟,卻是坐了一桌,吃吃喝喝的說着話,對於陶六平的家底,幾兄弟說不羨慕,那也是不可能的,兄弟幾個難得平心靜氣坐一起,自然話也不少。

香枝兒做為待嫁的新娘子,待在屋裏不必出來,幾個姐妹們都在屋裏陪着她說話,這也是她出嫁前,在娘家待的最後一晚,幾個姐妹們聚一塊兒,該添箱的添箱,該說話的說話。

話說以前每個姐姐出嫁時,香枝兒都有給他們打個金牌子,不多大一塊,卻也足夠壓手,也是足足的一塊金子,換成銀子也不少錢,如今到她成親了,姐妹幾個也都不差錢,一人便也回送了她一塊,香枝兒瞧著一溜兒好幾個金牌子,不由自主的抿嘴便笑。

姐妹幾個見她發笑,自個便也都忍不住的笑,香枝兒更是伸手指着她道:「我出嫁那會兒,你年紀也不大,小小年紀也不知心裏是怎麼想的,竟能想出這法兒來,當時我還在想,這東西若是打成個首飾戴在身上,豈不是更實在些,能有這麼一件拿得出手的首飾,那也是臉面,偏偏打成這麼一塊圓牌子,都不好拿出來顯擺,後來,還是你姐夫說,這金牌子攜帶着方便,有什麼急用時,怎麼着都能拿來出手,倒是比首飾什麼的更好花用……」

香枝兒笑了聲,接話道:「以前年紀小,也沒想那麼多,再則手裏也沒幾個錢,若是打成首飾,那還不得現多花一筆嘛,首飾講究精巧,那是要費功夫,當然也是更費錢的,這般一塊金牌子,沉甸甸的壓手,我這是圖便宜,也是為了省錢,才這麼直接了些嘛!」

她這話一出,幾個姐妹們頓時哈哈的笑起來:「你這丫頭,就沒見過比你更會算計的了。」

幾個姐妹都是成了家,略有些資產的人,對最小的一個妹妹,自也不是小氣的,除了回贈她一塊金牌外,也各有別的東西添箱。

香花兒很是直接的對她道:「你們成親后便要去京城,這天高地遠的,也不知去了是什麼情形,且這一路花用估計也不少,別的東西我也不給你了,東西多了,你帶着也不方便,只這銀票卻是不能少,近日你姐夫的生意,是越做越好,咱們這日子也是不用愁,這些你就拿着吧!」

她這說着,便將一張銀票塞到了香枝兒的手裏。

香枝兒垂頭一看,乖乖,大姐果然是發達了,一出手便是一千兩,要不怎麼說商人有錢呢,當然,這也需要頭腦來經營,看來這大姐夫也是很有一手的。

說實話,香枝兒是不缺錢的,她自個名下也有鋪子有生意,更別提,他們還有一個寶藏呢,但這卻是香花兒的一片心意,不容她拒絕。

「那我就不客氣了,多謝大姐。」香枝兒笑盈盈的收下了,很是痛快。

看得香花兒也笑:「我就最喜歡你這痛快勁。」

香草兒卻是拿了地契給她:「前些日子家裏買了些地,我就想着,這過日子嘛,總不能光指望着鋪子裏的生意,手裏有些余錢,便都陸陸續續的全都買了地了,就算以後不指著鋪子的生意,咱們這日子也能過得下去,你成親,我手裏也沒別的什麼東西,就取了五十畝地出來,算給你添箱了,比不得大姐夫是生意人,你別嫌棄少就好。」

隨手就是五十畝,她三姐這是成了地主了啊,香枝兒眨巴下眼,笑道:「瞧三姐說的,什麼嫌棄,這可是一百畝地啊,我還能嫌棄了去?那我得成什麼樣了,多謝三姐,這地好啊,以後我跟石頭哥哥,一準兒餓不著肚子,我就說嘛,三姐是個多麼有成算的人。」

「你這丫頭,就一張嘴最能說。」香草兒笑看着她。

香苗兒、香茉兒兩個,也都是給的銀票,香苗兒一手刺繡的手藝,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王氏的繡得還好,那綉品的價格,也是叫價極高,手裏自然也不差錢,而香茉兒早年在外面跑了許多年,又是個精打細算的,手裏的錢自然是越攢越多,也是小富婆一個,出手一點不小氣。

香枝兒歡歡喜喜的將姐姐們送的東西,很是鄭重的收進了貼身的一個荷包里,隨後再沖她們幾個道:「那就多謝幾位姐姐了,小妹卻之不恭!」

「你這丫頭,就最會耍寶了。」姐妹幾個頓時又笑了起來。

「說起來,也就你這丫頭最好運道,還能去京城裏轉里一圈,可真長見識!」香花兒笑看着她嘆道,他們姐妹幾個,也就香枝兒一個跑的地方最多,也跑得最遠,連京城天子腳下這樣的地方,也都能去走一遭。

「京城算什麼啊,幾位姐姐得閑了,也可以去走一圈,不過就是出行有些不便,路上也不太好走,着實不方便了些。」家裏不缺銀子,還不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過成了家的人,拖家帶口的,要出趟門也確實不方便了。

「那有你說得這麼輕鬆的,你們現在這樣,倒也還能逍遙幾天,等有了孩子,那才叫有得磨呢!」香花兒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她這話一出,頓時么到幾個妹妹的支持,如今她們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這過日子嘛,自然少不得孩子,可養孩子那也是個挺費心的事,只有為人父母,才方知養一個孩子的不易。

對於這一點,香茉兒深有體會,說到孩子這話題上,她不免就有些愁容。

香枝兒很是心細,一眼便發現了,不由開口問道:「六姐怎麼了,容哥兒又身子不適了嗎?」她出門兩年後歸來,香茉兒也做了母親,不到一月的孩子,身子卻有些弱,三天兩頭的就要病一場,精心調養好了,要不了幾天,便又病了,如此折騰著,身子也是越發顯得瘦弱。

頭幾天香枝兒也幫着看過,這是先天不足之症,也就是從胎裏帶來的,這也沒法根治,不過是慢慢調養吧,待年紀大些,身子骨強健點,興許也就好了,不過現在實在太小,受點風都能折騰好一陣了。

「我出門時他有些咳嗽,他身子骨不成,這邊又忙亂,就讓奶娘在家照看着,沒帶他過來添亂,這孩子身子骨不好,也真是愁人,過幾天我再帶過來,讓你再瞧瞧。」香茉兒嘆氣道,對於香枝兒的醫術,她還是很信任的。

香枝兒聽着,忙應道:「不拘什麼時候帶過來都成。」

「小孩子可不都這樣嘛,三病五災的,大些也就好了,香茉兒你也不要太着急,平常多上心些,好生調養著,慢慢也就好了。」香花兒開口道。

姐妹間時常來往,各家的情形也都是心中有數,容哥兒那身子骨,大概也是受他父親的影響,那吳子默就不是個健朗的,雖然人長得一表人才,斯斯文文,待人溫和又知禮,可這身子骨卻是差了些,也連累得孩子,一生下來身子骨就不好。

這事兒已是這樣,倒也不好說什麼,總歸容哥兒那孩子,也就這麼慢慢養著吧,總歸家裏也不缺錢,憑香茉兒的一手本事,多精貴的藥材都能吃得起,倒也不用姐妹們幫着她發愁的。

「大姐說得是,瞧我,這大喜日子的,偏說這些,雖說養孩子發愁,不過有了容哥兒這孩子在,我們夫妻倆心裏,也很是知足的。」香茉兒心裏是真知足,先前因為吳子默那身子骨不好,好些人都說人家可能影響子嗣什麼的,可孩子不是照樣生出來了嘛,只是身子弱點而已,待好生養著,孩子長大了身子骨自然也就好了,她想得還是頗樂觀的。

想之前,她一顆心都是野的,總想着能見識外面的天空,想自己若是整天在家相夫教子,難免會覺得憋屈,可有了孩子之後,她這想法也是大為改變,有了孩子,她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已是十分原滿了。

香茉兒的話,卻是惹得姐妹幾個都笑了起來,香草兒伸手指着她道:「你這就開始滿足了啊,待容哥兒長大了,娶房媳婦,再給你生個大胖孫子,那日子才叫真正的知足吧!」

「三姐,你可想得真長遠,容哥兒這才多大,一周歲都不到呢,就能想到他成親生子了,你們這也太望子成龍了些。」香茉兒也頓時笑了起來。

姐妹幾個,又是歡聲笑語一片。

姐妹幾個很是熱鬧的鬧了一晚上,到第二天一大早,便又被早早的叫起床來,香枝兒那叫一個犯困,對於出嫁這事,她還真沒什麼別的心情,所嫁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周承澤,彼此間知根知底得很,她是半點也沒生出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只不過是覺得,從陶家搬去了周家住而已,出嫁后與出嫁前,日子並無多大改變,沒睡好,那也只緣於姐妹幾個一聊起來,便有些收不住場,說個沒完沒了,又笑又鬧的,好似回到了小時候,姐妹幾個都沒曾出嫁時那般,有些忘乎所以,這一高興,便鬧騰得太晚了些,以至於這一大早上的,個個都犯困着。

不過這大喜的日子,好比一劑強心劑,再怎麼犯困,讓這喜事一衝,便個個都又精神抖擻起來了,姐妹幾個開始圍繞着香枝兒,為其梳妝打扮,香枝兒將周承澤給她的那個盒子取出來。

「這裏面是什麼?」香花兒正幫忙梳頭,瞧了一眼便問道。

「石頭哥哥給準備的,你瞧瞧!」香枝兒順手將盒子打開。

頓時眼前便是一片亮光閃過,香花兒被閃了一下,立馬便望了過來,頓時吸了一口氣:「這是寶石頭面啊,這麼大顆的寶石,當真是少見啊!」這麼些年住在縣城裏,香花兒也是很長了些見識的,一眼便認出來了。

「這估計是在青州城裏買的,前些天石頭哥哥才給我,我猜測他是想讓我今兒戴的,所以就取出來了,不過娘也準備了,倒是不好拂了娘的心意。」香枝兒盯着那盒子看了看,又看了看梳妝匣子裏,王氏為她準備的赤金頭面。

村裏的姑娘出嫁,多數是配戴幾件亮閃閃的銀飾,能擁有金飾的很少,王氏準備的這整套金飾,已屬是大手筆了,當然,陶家姐妹幾個出嫁,那也都少不了金飾的,誰讓他們家有錢呢,這也是讓很多姑娘,都恨不能生為陶家女,像王氏與陶六平這般疼愛女兒的,當真是少見。

香枝兒話一出,頓時被香花兒拍了一巴掌,輕喝了一聲:「你說你這丫頭傻不傻,有這般貴重的寶石頭面不戴,非要戴套赤金的,就算是娘準備的,那也不是非戴不可的嘛!」說話間,很是利索的便選了這套一看就貴重得不成的寶石頭面,那個大顆的紅寶石,還一顆顆都頗為均勻,這樣的一副頭面,少說也得值幾千兩吧,香花兒越看越驚嘆。

「這頭面確實好看,就戴這個吧,還是人家小石頭準備的呢,你要不戴,沒準人家多失望呢!」香草兒也附和道。

「你就算不戴赤金的那套,娘難道還能跟你生氣不成。」香苗兒也接了一句。

女人都是愛美的,一個個盯着那套寶石頭面,是看了又看,當真是太過亮眼,讓人看得愛不釋手。

「這樣的東西,咱們這地兒,還真不一定能買到,也虧得小石頭有心,知道從外面買回來。」香草讚歎了一聲,她雖然只嫁了個鐵匠,卻也不是個不識貨的。

由著香花兒做主,戴上了那副寶石頭面,姐妹幾個圍着她,好一通打扮,再收拾齊整了再一細看,姐妹幾個眼中,都是不由閃過一陣驚艷。

陶家姐妹幾個,個個長得都不差,最漂亮的屬香芹兒,十分美艷,但其餘的,那也都生得不差,香枝兒這容貌雖比不上香芹兒,比起在場的幾個,那也不弱於人。

「嘖嘖,咱們香枝兒,那也是個美人坯子!」香花兒讚歎了一聲。

「誰做新娘子的時候,不是最漂亮的,那時候大姐、三姐、五姐、六姐,那也是最漂亮的!」香枝兒忙笑呵呵說。

「你這丫頭,誇你一聲怎麼了,難道咱們還妒忌你不成?」香花兒嗤笑一聲,輕輕推了她一把。

「那哪兒能啊,我這不是實話實說嘛!」

「你這丫頭,只盼着你嫁了人家之後,還能是這個性子。」香花兒感嘆了一聲。

「我自然還是這個性子,大姐你不必擔心,石頭哥哥你們也是看着長大的,他是什麼樣的人,大家心裏都明白,他還能待我不好?」香枝兒半點不憂心這個。

「你啊,也別只仗着這些情份,成了親便是大人了,以後好好跟小石頭過日子,可不許無理取鬧,得有點成了親的自覺。」香花兒再次交代道,香枝兒最小,如今要出嫁了,她這心裏也頗有點嫁女兒的感覺。

「大姐你放心,三姐、五姐、六姐,你們也都放心,我跟石頭哥哥,一定好好過日子,相互扶持,夫妻恩愛,保證過得好好兒的,你們就放心吧!」

香花兒聽着這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這丫頭,才覺得你長大了,便又這般口無遮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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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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