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變化

第四百一十五章 變化

待到伺候在門外的小廝,聽到屋內的動靜不對,進屋查看時,兩位老爺子已倒在地上,七竅流血,人事不知。

幾乎是立馬被這場面給驚住了,嚇得連聲大喊:「來人啊,來人啊,出事啦!」

而葛家的大宅在這一刻也頓時慌亂了起來,尤其是伺候在主院的丫頭小廝們,如同無頭蒼蠅似的亂竄,隨後被趕來的葛家的主子們,全都給看押了起來。

待到香枝兒與小石頭被請來之時,看到的便是大夫正搖著頭對葛家眾人,語氣沉重的說道:「兩位老爺子已氣絕多時,小老兒回天乏力!」說完,很是遺憾的搖了搖頭。

小石頭與香枝兒兩人,幾乎是同時奔跑至周福生的身旁,小石頭更是連聲大喚:「阿爺阿爺,你快醒醒呀!」伸出手輕輕的推了推,卻是毫無反應。

香枝兒也是神色慌亂,先是查看了一下他的氣息,再顫抖著伸手去摸他的脈搏,但是最終頹然,周福生混身上下,已是毫無生機,甚至因為血流了滿面,看上去十分的凄慘。

她的醫術再高明,也不能起死回生,正如剛才那位大夫所言,兩人已氣絕多時,再無救回的可能。

香枝兒自然一眼就看出這是中毒的跡象,且毒性十分霸道,沾上一點便能即時斃命,更何況是合著酒喝入腹中,在烈酒的作用下,越發的激起藥性,毒發時間更短,更快的取人性命。

想周爺爺這樣好的人,卻不想橫死青州城,這讓香枝兒心中大慟,眼淚也頓時刷刷的往下落:「周爺爺,周爺爺……」抽泣出聲,已是不能自禁。

她完全想不明白怎麼就發生這樣的事了,他們已經商定好了第二天就離開的,江湖雖然是是非之地,但對於退隱江湖十多年的周福生來說,應該是沒有什麼危險的才是。

但現在偏偏就發生了這樣的事,這讓他們如何接受得了,尤其是小石頭,整個人跟傻了似的不停的喚著阿爺阿爺。

香枝兒淚眼婆娑的看着他,語聲哽咽:「石頭哥哥,石頭哥哥……」

輕聲的喚着他,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他的話,因為此時此刻她自己也悲痛難耐得不行,她自己都無法聽進一句安慰之語,又如何能開口說。

這不是她的親爺爺,但周福生待她,卻比親爺爺更親,且這十多年來,對她也是悉心教導,原本還想着能讓他安享晚年,但不想他居然就這般的去了,這如何能讓人接受得了?

兩人守在周福身跟前,怔怔愣愣的傷心難過了好一陣,都無法回過神來。

最終是香枝兒強忍着悲痛,走到葛家如今的主事人,葛洪天長子葛大爺身前問道:「請問葛大爺,我周爺爺何以會如此?」

他們來青州城,並沒有惹下什麼致命的大禍,而周老爺子會如此,定然是受了葛家的牽連。

他們江湖中人本就恩怨糾纏,不定什麼時候就得罪了人,而人家趁著這個機會來報復,也不是沒可能,所以說周老爺子完全是遭了魚池之殃,連累老爺子連命都沒了,葛家難道就沒有一個說法?香枝兒壓抑著憤怒想道。

葛大爺此時也是雙目含淚,正傷心老父身亡:「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沒有料到,兩位老爺子……我已經讓青山去查此事了,伺候的丫鬟小廝,連帶着與之有關的下人,全都羈押起來,一個沒有遺漏,待到問出結果來,我一定第一時間告知你們知道。」

香枝兒紅著雙眼,微微點了下頭,兩位老爺子中毒的經過還沒有查清,還不到定罪的時候,他們倒也着實不必先起內訌,況且葛老爺子也一併中毒而亡,葛家人也正是在傷心的時候,更何況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兩家人合在一起,齊心協力找出真兇來,方是上策。

「有勞葛大爺了,若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我與石頭哥哥絕不推辭!」香枝兒說完再不理會他們,徑直走到小石頭身旁。

小石頭仍是一副神情獃滯的模樣,完全沒能接受現實,香枝兒長長一嘆,周老爺子是她唯一的親人,如今連唯一的親人都這樣離開了,他一時無法接受現實,也是應該的。

香枝兒努力壓下心中的悲痛,隨手抹去眼中的淚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石頭哥哥,你現在要清醒一點,要冷靜一點,咱們現在還不是悲傷的時候,周爺爺就這麼去了,想來他走的也很不甘心,咱們應該查找出兇手來為他老人家報仇雪恨,讓他也能走的安心一些!」

她說到此處,也是滿臉的憤恨之色,她一定要查出兇手來,將之繩之以法,連退隱江湖許多年的老人家都不放過,對方也太過窮凶極惡了些。

小石頭聽到她這些話,才猛的醒過神來似的,轉頭看向香枝兒:「你說得對,我們要為阿爺報仇,報仇!!」最後兩個字幾乎是用喊出來的,語聲中帶着些凄厲,聽着讓人膽寒。

香枝兒聽着卻一點不見害怕,反倒覺得神情振奮,見他不再是像剛才那樣神情獃滯,但現在卻是一臉的憤怒仇恨之色,臉色暗黑陰沉如火山般,隨時都能爆發出來一般,整個人都充滿了鬥志。

「石頭哥哥……」

這樣的小石頭,如剛出鞘的寶劍一般,鋒利異常,卻也讓她心疼了。

她突然很想安慰安慰他,想跟他說,人死不能復生,想說,她也一樣很難過,但再看小石頭的樣子,卻覺得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是枉然,這樣也好,有個事兒可忙,也可轉移一下傷痛。

周老爺子為人極好,對他們小輩也十分親切慈愛,與之相處了十多年,還從沒見他生氣發怒過,更別說動手打人了,也不怪小石頭一時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就是她自己也同樣有些不能接受。

「香枝兒,你別擔心我沒事的,我還挺得住,我要為阿爺報仇,他不能就這麼死的不明不白!」話音才落,小石頭卻是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香枝兒大驚失色,連忙將人扶住,厲聲大喝道:「石頭哥哥!」

卻是飛快的伸手撫向他的脈搏,隨即眉頭緊皺,這是悲痛過度傷及心肺,氣血淤集於胸,一口鮮血吐出來,倒好過他一直鬱積於胸中。

診斷完畢,香枝兒再次忍不住,淚水嘩嘩的直流:「石頭哥哥,你不要難過,咱們都不要難過,好好養著身子,咱們為周爺爺報仇,將兇手斬於刀下,讓他後悔今日的濫殺無辜!」

「承澤你要不要緊,大夫就在這裏,要不要請大夫為你把一下脈,你年紀輕輕可不要傷了身體!」葛青鋒見他吐了一口血,因着這些天的交情,不由開口問了一聲。

小石頭也不說話,只神色怔愣的搖了搖頭。

「石頭哥哥沒有大礙,不用看大夫了,葛五哥,你也要保重身體!」葛青峰臉色蒼白的樣子,看上去也不太好,可見葛老爺子去世對他的打擊也很大。

葛青鋒輕輕的搖了搖頭:「香枝兒,你那話說得很對,我們要為我阿爺和周爺爺報仇,一定要找出兇手將之斬於刀下,方解我心頭之恨!」

香枝兒聽着他這話,沖他點了點頭,便沒再多說什麼,現在說什麼都是空話,還是要儘快查出誰是兇手,才好談報仇的事。

小石頭神色蒼白,嘴角掛着血跡,整個人看上去真是糟糕透了,香枝兒看着他,露出擔心的神色。

「你不用擔心我,我的身體我知道,沒什麼大礙的,你去查看一下阿爺與葛爺爺中的是什麼毒,兇手沒有露面,但咱們還可以從這毒上面下手查出真兇來!」小石頭神色陰沉,語氣中帶出從沒有過的狠厲之色來。

「你說的對,我也正想查看。」香枝兒說着,抬眼看向葛大爺。

如今葛家是他主事,要動葛老爺子,須得徵詢他的同意。

見香枝兒的神色望過來,他不由一陣猶豫,老太爺已經走了,後輩子孫怎麼好再驚擾他的安寧。

「父親你還猶豫什麼?阿爺是被人毒死的,咱們總得查出兇手來,才能讓他走的安穩,可不能讓他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就去了,不然咱們做子孫的,又怎麼對得起他老人家!」葛青鋒幾乎是帶着些哭腔說道。

葛大爺聽了這話,隨即便點了點頭。

香枝兒沒有了顧忌,便向兩位老爺子走去,請來看診的大夫已被請去隔間安置,此刻在屋內的沒有一個外人。

此刻屋內眾人屏聲靜氣,落針可聞,均是一動不動的,看着香枝兒的動作。

葛大爺作為葛家這一代的主事人,此刻卻是一陣懊惱,對於香枝兒的動作,有些不以為然,她一個小姑娘能看出什麼來,就應該找一個老成的大夫來看,就是剛才請來的那個大夫,估計也比這個小姑娘更能看出東西來才對。

想着剛剛就不應該點頭,由著個小丫頭胡亂行事,也是老爺子這事兒來的太突然,容不得他多想,不著痕迹的瞪了不遠處的葛青鋒一眼,都怪這小子瞎嚷嚷。

因此這一次出事的還有周家的老爺子,作為一家之主,他此刻也不好出爾反爾,只耐著性子等著香枝兒的結果,雖然不不看好她,但對方怎麼也得拿出一個說法來不是。

「是七蟲七花散!」香枝兒很快得出了結論,開口說道。

葛青鋒卻是一個心急的,立馬開口問道。:「什麼是七蟲七花散?江湖上好像沒聽過這一號毒物!」

別說是他,就是那位葛大爺,聽着這個名兒也是一臉茫然,心裏更覺得這小姑娘不太靠譜,莫不是胡亂報出一個名兒來糊弄他們?

卻聽香枝兒已經開始解釋道:「這七蟲七花散,是由七種毒蟲與七種毒花,合制而成,至於是哪七種毒蟲,哪七種毒花,卻是看制毒之人,當時心情而定,每一次的七蟲七花散的毒物取的都不一樣,所以解藥也是很難配製出來的,且毒性來得這般猛烈,就是現制解藥也是來不及的!」

香枝兒說到此處,不由閉了閉眼,繼續說道:「由此可以推斷出,下毒之人只想取人性命,而沒有留下絲毫餘地!」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屋內頓時又歸於寂靜。

香枝兒十分想不通,什麼樣的人與兩個老爺子有這樣大的仇恨,非要置他們於死地不可。

但她由始至終的想法,都是周老爺子是受了牽連,所以真正有深仇大恨的是與葛家,或者說是葛老爺子。

但葛老爺子似乎也有退下來的打算,如此一來,他一個老頭兒也就沒什麼大用,何以就非要殺了他不可呢。

並非香枝兒一人想不通,葛家的人也很想不通,與他們家有仇的人心裏都明鏡似的,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幾位而已,老爺子又不與人結私怨,有的不過是幫派之爭。

而幫派之爭,自然是打擊幫派的勢力,而非是殺一人可解決問題的,而且還是殺一個就快退下來的老爺子,這根本就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所以自家老爺子為什麼會死,他們也是一頭霧水。

「你有沒有弄錯,真的是中了你所說的那什麼七蟲七花散的毒?」葛大爺有些不太相信的問道。

香枝兒微微點了一下頭,隨即問道:「你們都沒有聽說過這種毒藥嗎?」

葛家諸人均是搖了搖頭。

香枝兒眉心輕皺了一下,開口道:「若你們都沒有聽說過,這毒藥想來十分稀少,非一般人能擁有的,如此一來咱們查找的範圍倒是可以小一些了。」

她頓時覺得這是一個破案的關鍵,這葯的毒性極強,十分稀少,而配置的過程也比較複雜,若是一般平民百姓,想要毒殺什麼人,隨便買包老鼠藥也就能行事,而一般有身份些的,人家估計會買一瓶鶴頂紅之類的,總歸都是毒藥,想要殺死一個人,什麼毒不行,能毒死人就成。

而這個兇手,他卻偏偏選擇了七蟲七花散,要麼對方就是一個用毒的行家,要麼就是有着這麼一個用毒行家的手下,如此說來,對方就一定不是一個普通人,這毒藥雖然不是個好東西,卻也不便宜,造價頗高。

葛家的人也順着香枝兒提供的這個思路,往下去思索,可是他們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到底是誰能做出這樣的事來,或者說會有這樣的動機。

青州城內有身份地位的江湖人可不少,別說那幾個名門大派,就是與幫派不沾邊的成名遊俠也不在少數,就好比當日的壽宴,來的就有許多江湖上頗有名號的人物。

要說毒藥,不定誰身上就帶着幾瓶來了,但要說下手的動機,卻是一個也懷疑不上,實在犯不着呀,沒那個必要,一個快要入土的老頭子與他們往日無怨的,誰會做這樣的事呢?

「爹,你說會不會是穿雲幫的人動的手,近些年穿雲幫與咱們爭地盤真的十分厲害,而他們還處處落了下風,會記恨咱們,也有可能!」葛青鋒開口說道。

「不是有可能穿雲幫,絕對會記恨咱們,但記恨規矩恨卻是犯不着私下裏動手,況且他們殺了老爺子一個,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咱們爭地盤,照樣有實力與他們相爭!」葛大爺開口說道。

「這倒也是,要殺也是殺咱們幫派里功夫最好的幾個,以此來折損咱們的實力,幫派相爭時,才能讓咱們落下風,但功夫好的人卻也不是那麼好殺的……」

郭青鋒倒是贊同他爹所說的,幫派之爭憑的是整體的實力,而非個人,殺個把人,並沒有多大的影響,除非那一個人能決定幫派的生死存亡,老爺子雖然在幫派中十分重要,卻也沒重要到那個份上,況且他已經將手中的權力大部分都交了出來,幫中有沒有他也沒有什麼影響了,完全影響不了大局。

葛青鋒提出來的懷疑對象立馬被否決,一時再沒有人提出別的可懷疑的對象,但一個個均是皺眉沉思,苦苦思索著是否還有他們沒想到之處。

「這事對方既然做了,必定會留下線索,咱們慢慢查訪,總能查出蛛絲馬跡來,還有這七蟲七花散,我會仔細分辨出,具體是哪七毒蟲,哪七種毒花,到時候還可以從這方面下手,定能查個水落石出!」香枝兒擲地有聲的說道。

心裏也是暗下決定,這事兒若不能查個水落石出,她絕不罷休。

周老爺子從小教她習武,怎麼也算是她的師傅,而好端端的人就這麼沒了,叫她如何甘心,怎麼也得叫下毒的人償了命,她才能罷手。

「香枝兒,你這話說的對,凡事只要做了必定留下痕迹,咱們順着這些痕迹去查,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候我一定叫他血債血償!」小石頭咬牙切齒的說道,一雙眼睛因憤怒而通紅,渾身散發出陣陣狠厲之氣,小小年紀看上去卻是氣勢凜然。

葛家的眾人,看着這小小少年,傾刻間便發生了這樣大的變化,是既驚訝又心生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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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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