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局面
說情說不通，太后拿他們也無法，只得將人趕了出去。
從延禧堂出來，香枝兒臉上瞬間便帶出笑顏來，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丫頭守在門口，我才回府便告之你在延禧堂，我擔心太後會為難你，所以就過來了。」也虧得他過來了，不然以太后那不講理的樣子，還不知怎麼為難香枝兒呢。
「定是二姐不放心我，才讓丫頭去門口守着的。」香枝兒輕笑了一下，隨即看向他道：「近日倒是回來得早些，可是戶部的事都理順了？」
周承澤卻是搖了搖頭：「談何容易，戶部一團糟，我接手過來，賬面兒上幾乎都沒什麼錢，你說國庫空虛至此，每年收上來的那些賦稅都去哪兒了？」
香枝兒還是頭一次聽說，不由呆了呆，賬面上沒錢，國庫空虛？
安國上下雖然沒有富得流油，但瞧著也頗為太平，百姓日子似也過得不錯，且又沒有什麼天災人禍的，國庫竟還能空虛至此，她都不敢相信。
「往日總聽說前朝末帝時常抱怨，說是宮中花用不夠，錢都讓咱們皇上用在軍中了，這軍中的開支，當真這麼大？」她有點不敢相信，軍中是花錢，但也不至於搬空整個國庫吧。
周承澤頓時失笑：「你想到哪兒去了，軍中開銷是挺大的，但卻也不足以搬空整個國庫。」
「那錢都去哪兒了？」香枝兒更奇怪了，既然不是全花用在軍中，而前朝末帝也沒得花用，那錢還能長腿自己跑了不成。
「那些錢可不就中飽私囊了嘛，這不查不要緊，一清查起來，戶部上上下下，竟沒有幾個是清白無辜的！」周承澤搖頭嘆道，沒接手之前，他也不知這些，但一清查之後，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
這戶部上上下下，就沒有一個是乾淨的，戶部在他們的手裏，搬空國庫又是什麼難事，前朝末帝又非是什麼明君，人家說一聲國庫沒錢，錢都給了護國公養兵了，人家這麼一說，他便也就這麼信了，看護國公便看仇人似的，怎麼都不順眼。
種種矛盾積累，可不就有後面那些事了嘛。
香枝兒聽聞此事，頓時震驚了，要說朝堂上會有幾個貪官污吏，那還不是正常的事嘛，但要說整個戶部都是貪官，這就嚴重了，也當真是駭人聽聞，難怪即便是風調雨順，國庫還是沒錢，這可不就是問題所在嘛。
戶部掌管天下錢糧，何等重要之職，前朝末帝竟是如此識人不清，香枝兒也是驚嘆不已，隨即問道：「前朝的戶部尚書是誰來着？」
周承澤見她問起，不由笑了，道：「你那目光便只盯着幾位大學士了，竟連戶部尚書都不知是誰，可不就是前朝末帝的嫡親弟弟趙王么！」
「趙王啊！」香枝兒聽得雙眼一睜：「這趙王府可是京中最為富貴的人家了，據說趙王爺還建了個酒池肉林，也不知是真是假？」
富貴人家多有些別樣的嗜好，建個酒池肉林似也不算什麼，好似有的拿綢緞來鋪地，喜吃人肉什麼的，相較起來，酒池肉林還算正常一些。
「是真的，趙王府每每宴請，便會供人在酒池肉林中作樂！」周承澤確認道。
「啊，還真有啊！」香枝兒聞言，是真吃了一驚，那些存在於傳說中的事物，活生生就出現在她的身邊，原先聽聞時，也並不當真，這會兒才恍然驚覺過來。
「你之前可曾去過酒池肉林中享樂？」香枝兒轉頭問道。
周承澤卻是搖了搖頭，笑嘆了一聲：「我倒是想去見識一番，耐何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他不過一個外面認為來的小子罷了，別說趙王這樣的身份，就是一般的公子哥，都不屑與他為伍。
「那如今這酒池肉林？」香枝兒挑了挑眉，若還在的話，她可得去見識一下，傳說中的酒池肉林，倒底是長什麼樣子的。
「早不復存在了，皇上令宋將軍查抄趙王府，那些東西也一併摧毀了。」周承澤笑看了她一眼。
香枝兒不由點了點頭，以燕禇的為人，也確實不會保留這些東西，摧毀倒也是件好事，畢竟如今新朝初立，那些驕奢淫逸之風氣，也是該整頓整頓。
「你先前說那話是真的嗎，國庫空虛？」
「是真的，不看不知道，一看我也嚇一跳，只從賬面上看，早些年就開始拆了東牆補西牆了，而戶部上下的官員，也沒有幾個是清白無辜之人，甚至外面的那些大員，與之勾結一起，其中的複雜程度，也是讓人難以想像。」提到戶部那一攤子事，他也不由眉頭緊皺。
掌管天下錢糧的戶部，竟是這般一團糟的局面，也虧得這些年沒有什麼天災人禍，不然要錢沒錢，要糧沒糧，屆時只怕天下動蕩百姓沒吃沒喝，造化都是尋常事了。
也虧得推翻了舊朝立了新朝，要不然戶部這一攤子事鬧出來，多少人得遭殃，雖然現在也沒好到哪裏去，卻也還留有餘地，可以讓人着手清查，待過個一兩年賦稅收上來，國庫也就慢慢豐盈起來，但前提是沒有天災人禍，需得風調雨順。
香枝兒只聽他這麼說起，便聽心中一緊：「竟是這樣糜爛的局面嗎，那得費多少心力來清查，不只戶部這一塊，還牽扯到外地的那些官員，若是逼得狠了，那些官員只怕會不服管教！」如今新朝初立，那些官員若是逼得狠了，難保沒有幾個不聯合起來造反的，屆時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正是有此顧慮，所以一時也沒想好怎麼下手，如今也還沒有要動那些的意思，只先將戶部上下清算一遍，其餘的也只能徐徐圖之，急不來。」對此，他也無法一蹴而就。
「那也只能徐徐圖之了。」香枝兒不由輕嘆一聲，看似簡單，實則內里牽牽絆絆，一個不留神，觸動了誰家的利益，人家指定就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