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開源節流

侍衛們去處理打來的野物，慕塵然和南宮珉也回來了，兩人各有所獲。

慕塵然看了眼去小溪邊洗手的董媛惠，擰著眉問雲瑾：「阿瑾，那蠢丫頭欺負你沒有？」

南宮珉在一旁噗嗤一笑：「阿瑾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楚璃和楊北峰俱忍着笑。

雲瑾懶得理他們，只道：「我請董小姐教我拉弓射箭，沒看出來，她還是個挺爽快的女子。」

「什麼？你請她教你？」慕塵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那種女人，愛慕虛榮、飛揚跋扈、愚蠢至極，不知羞恥，跟燁王還糾纏不清，你跟她……」

「打住。」雲瑾阻止了慕塵然繼續說下去，「我不就跟她待了一會嘛，你至於這麼說人家嗎。」

「不是，」慕塵然更加震驚了，「那女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了？你還替她說話。」

「行了。」楚璃中斷了慕塵然的喋喋不休，「不過多說了幾句話而已，何須如此大驚小怪。董家，聖寵正濃，你以後說話也須注意著點。」

慕塵然被懟得啞口無言。

侍衛將拔了毛洗乾淨了的獵物送了過來，楊北峰手腳麻利地串好上火架，慕塵然感嘆：「純烤，又吃不到阿瑾你說的調料了。」

雲瑾心虛地偷瞄了楚璃一眼，後者眼觀鼻鼻觀心，壓根兒不看她。

雲瑾氣，上回去獨峰崖那次，這貨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楊北峰聞言對雲瑾十分不滿：「丫頭，你還藏着私貨？」

南宮珉：「呀，阿瑾，我也要吃。」

「吃個屁。」雲瑾叫，「這荒山野嶺，我到哪去給你搞材料，有的吃就不錯了。」

「這倒是。」楚璃替雲瑾解圍，「聽說今年因渭河水患，百姓秋收收成極差，很多地方地里都是顆粒無收，餓死了很多人。」

話題沉重，一時大家都沉默了下來，只有烤肉還在滋滋冒着熱氣。

雲瑾為了緩種氣氛，也是正好看到董媛惠洗了手往回走，連忙叫住她：「董小姐，過來一起吃吧，這野雞還是你打的呢。」

董媛惠先看了下楚璃幾人的臉色，然後又見白月嬋正好下了馬車朝這邊觀望，遂一甩手，趾高氣昂地走向他們。

「好呀，那就一起吧。」

雲瑾樂呵呵地邀請董媛惠同坐。

慕塵然誇張地往旁邊挪了挪，董媛惠頓時氣紅了臉。

「來，董小姐，這塊肉給你。」雲瑾撕了只雞腿給董媛惠。

慕塵然斜了她們一眼，哼哼唧唧各種看不慣。

雲瑾不理他。

「我，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嗎？」

一道白色的身影飄了過來，站在楚璃身旁怯怯地問道，後面白碧靈還提了個籃子，裏頭居然放了不少新鮮的時令水果。雲瑾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她是個有骨氣的人。

「我這還有些上不得枱面的水果，肉食油膩，正好用來解渴。」

白月嬋楚楚可憐地望着大家。

董媛惠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裝模作樣」。

大家都看向楚璃，楚璃看向雲瑾，雲瑾盯着籃子。

楚璃寵溺地嘆氣，語氣清冷疏離：「白小姐若不嫌棄，就一塊坐吧。」

白月嬋雙眸剎時就亮了，下意識地去看雲瑾，可惜雲瑾現在哪還有空理她。

一頓飯，大概除了沒心沒肺的雲瑾和不明就裏的南宮珉吃得不亦樂乎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彆扭。當然，楊北峰的彆扭是因為搶不過雲瑾，這丫頭眼急手快，一籃子水果大半進了她的肚子。

飯飽神虛，飯後，楚璃見雲瑾昏昏欲睡，大有立刻爬上車呼呼大睡的意思，拉着她緩步而行。

金秋十月，樹葉已漸漸變得枯黃，途經鄉村，農田裏果然一片荒廢。

雲瑾心驚，這可不像是普通的自然災害呀。

「子羨，柳州並不在渭河的支線上，按理水患也不會影響到這裏，為何這兒的農田會寸草不生？」

「渭河上游發大水，沿途而下，除了水患還有瘟疫，支流一帶民不聊生。本指望着江南這邊能有豐收，卻不想加固了渭河堤壩，水流被截，洪水得以控制，江南多處卻發成了旱災，從而又引發蝗蟲成災。很多的地方的莊稼都被啃得一乾二淨，就像你現在看到的，農田裏，雜草叢生，顆粒無收。」

雲瑾震撼了，二十一世紀她生活得衣食無憂，何曾想到過還會有這種自然災害。一道道道乾涸的溝壑縱橫交錯，觸目驚心，雲瑾顫著聲音問：「那百姓如何生存？」

楚璃：「朝廷拔一部分震災款項，再發動一些商賈捐銀子施粥，能度過今年的寒冬。待開了春，重新播種插秧便會慢慢好起來。」

「年年如此？」

「以前甚少，近年來災害逐漸增多。」

「再如何捐資捐物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況且國庫一旦空虛，勢必會加重苛捐雜稅。羊毛出在羊身上，倒霉的還是普通老百姓，這根本就是惡性循環。」

楚璃緊抿著嘴，慕塵然嘆道：「所以餓死了很多人，哪怕是賣兒賣女，也頂多只能換來幾兩銀子，夠幹嘛呢？」

雲瑾心中堵得慌，他們剛剛那一頓飯光吃掉的水果，怕是就能抵一戶人家一年的生活了吧，怪不得當地的水果價格那麼貴呢。

「馬上就要入冬了，朝廷救助也只能解決一時之需。問題的根本在於渭河水患多年來無法根治，靠加高填塞有什麼用？開源節流才是根本。」

「開源節流？」楚璃蹙眉，「此話怎講？」

「你想啊，每次一發大水，你們就堆高河壩，發一次堆一次，難到要堆成一座山嗎？我對渭河的地理環境不算了解，但是渭河中下游是不是以平原為主？地勢較低，一旦遇到降雨量大的季節，當洪峰到來時無法及時泄洪，從而引發了水災。然後河道內淤泥流沙未及時清除，泥沙淤積，水流不通，就會惡性循環下去。」

「不知渭河走向和上游的情況是什麼樣子的，如果跟我想像的一樣，那麼在上游大量種植樹木，植樹造林保持水土，開挖湖泊增加蓄水能力，將渭河截彎取直，定期清河道的淤泥，加固堤壩，這就是我說的開源與節流並重。」

雲瑾當地理課上唯一還沒有還給老師的一點東西全說了出來。其實還有個修建水壩，但一來這工程技術含量太高，二來她也不了解，所以就沒說。光是上面講的那些，要真正實施起來就已經非常困難了，大禹治水三年過家門而不入，更何況她對南豐朝的整體版圖也不清楚，只能說一些可以通過人力實現的策略。即使這樣，雲瑾說完都有點心虛，書本上的理論知識和實際情況，還是有着天壤之別的，可千萬別因自己的誇誇其談而做下禍國殃民的事情，遺臭萬年。

但云瑾一說完，楚璃震驚了，跟着他們的慕塵然和南宮珉沉默了，就連換騎了馬，正搖頭晃腦打嗑睡的楊北峰都猛地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