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狠毒嗎？

肖蒼山視線掃過顏雪，極快，轉瞬即逝。

她低垂著眸，看上去非常緊張。

怕嗎？

怕他在傅景言面前說什麼？

「路過。」

「路過嗎？」

顯然，傅景言對於肖蒼山的託詞，並不相信。

「對，路過。」肖蒼山笑着，「路過覺得肚子餓，就進來買個泡麵吃。」

剛才，他確實是在吃泡麵。

「還沒給肖副總介紹。」傅景言指著櫃枱裏面的顏雪，「顏封憶，我女朋友。」

連真實名字都不知道的女朋友？

肖蒼山笑的真心，開口打招呼，「顏小姐，你好。」

顏封憶敷衍的點了點頭。

傅景言接着說：「上次和肖副總合作愉快，沒想到肖副總突然就被調去了平城。聽說韓老先生病了，不知道身體怎麼樣？」

「還好。」肖蒼山自然不可能和傅景言交實底，「多謝傅總關心。」

「應該的。」

至此，也沒什麼話題好說。

肖蒼山告辭，傅景言把他送出門，看他上車離開，這才回到便利店裏。

顏雪不知道在想什麼，手下漫不經心的撥弄著玫瑰花瓣。

「小憶。」

「……」

「小憶。」

「啊？什麼？」猛地回過神，顏雪看向傅景言，「什麼事？」

傅景言嘆息一聲，走過來。

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他蹙了下眉，「你在想什麼？」

「我？沒，沒什麼。」

「是嗎？」

「嗯。」

他凝着她的臉，腦海里卻閃過某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或許，他們認識。

她和肖蒼山。

可能嗎？

一個是普普通通的小職員，一個是光耀副總裁，韓家的乘龍快婿。

他們怎麼會認識？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傅景言搖搖頭。

他寧願相信，這真的是一場巧遇。

「對了，你說你剛才一直在店裏？」

「嗯，怎麼了？」

「沒什麼，我剛才開車過來找過你，但是門是放下來的。」

「門，壞了。」顏雪舔了下唇，極為迅速的反應說道。

「壞了？」

「嗯，現在好了。」她笑了下，「你怎麼晚了還過來？不是讓你早點回去休息嗎？」

傅景言把她往前拉了一下，張開手臂抱住她。

蹭了蹭她的耳朵，他笑意晏晏的說：「我想你了啊，不看看你，我怕我今天晚上睡不着。」

顏雪聽他的話，聽得臉熱。

輕輕推他，卻推不開。

「景言。」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我現在需要充電。」

「景言。」

「真的，你就是我的充電器，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是錯覺嗎？

他好像在她身上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

清冽的味道。

這種味道，一般男人身上才會有。

她和什麼人接觸過，所以身上才沾染上了嗎？

視線幽幽落在前方某處，傅景言的手臂不自覺的慢慢收緊。

勒的顏雪有點疼，她只好再次出聲：「景言。」

這回，傅景言乾脆利落的放開了手。

後退一步，他微笑：「今晚我陪你吧。」

「什麼？」顏雪驚訝。

單手插在褲袋裏，他轉身悠閑的走過一排排貨架，找到泡麵拿過來。

泡麵放在櫃枱上，傅景言彎唇：「你請我吃面，我今晚陪你值班，成交？」

顏雪眉心微微攏了下，把泡麵往前一推，「你別鬧，快點回家吧。」

「鬧？」傅景言挑眉，「我沒鬧，我真的在這裏陪你。你快點掃這個。」

把泡麵拿起來，他用撒嬌的語氣：「我餓了。」

眼前男人就和小男孩沒什麼區別。

幼稚死。

顏雪看他真的不打算走，只能嘆息。

一大片落地窗，從這裏看出去，城市的夜，霓虹燈火都近在咫尺。

這個點，街上幾乎沒有行人，車輛也很少。

不二城也會這樣安靜嗎？

「面。」

耳邊響起淡淡女聲，將傅景言拉回現實世界。

他回過神，就見面前放着泡好的泡麵，還附贈榨菜。

顏雪去給他倒了杯水，等她回來，他已經埋頭開始吃。

「你晚上沒吃東西嗎？」

「沒。」

「慢點吃。」

「好。」

他抬起頭對她笑，嘴角沾了湯汁。

顏雪想也沒想，伸手揩上他的嘴角。

她指尖的溫度，不高，還有點涼。

傅景言就一臉的傻相，傻愣愣的看着她沒了反應。

收回手，她在自己的工作服上蹭了一下，尷尬的說：「那個，你吃吧，我去，我去清賬。」

轉身，沒等邁出一步，手臂被他緊緊握住。

一扯，一抱。

她落入他懷。

後背貼着他的胸膛，他不規律的心跳聲驚擾了她的心。

「你，你不吃面了？」

天，怎麼還結巴了？

顏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該死，真該死。

傅景言悶悶的笑，抱怨：「你這麼撩撥我，我還能吃下去嗎？」

「我哪有。」

「你就有，怎麼？敢做不敢認？」

「我沒有。」

「沒有？」

他掰過她身體，讓她面對自己。

「你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小的舉動也能讓我心情跟坐過山車似的嗎？你也太小看自己，小看自己對我的影響力了吧？」

「我……」

「你剛才這樣，」說着，傅景言拉起顏雪的手放在自己嘴角，「你剛才是不是這樣了？這還不是撩撥我？」

他眼睛那麼亮，明亮中含着濃濃的寵和笑。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面對一張很柔軟的棉花床。

她那麼累，很想直接一頭栽進去。

「小憶。」

沙啞的男聲，變了調的語氣。

顏雪眨巴眼睛，他已經把臉湊近過來。

「你又撩撥我了。」

「我沒有。」

「我說你有，你就有。」傅景言唇角勾起，「不行，我得懲罰你。」

「你……」

她的話，到此為止。

唇上一暖。

她瞪大眼睛。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很短。

撤身退開，傅景言轉過頭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好險。

他差一點點就把持不住自己。

她擁有世界上最軟，最甜，最……

一切美好的形容詞都不能形容的，唇。

捂住嘴，顏雪整個懵掉。

她被親了。

被傅景言親了。

被除了肖蒼山以外的男人，親了。

突如其來湧上的悲傷，讓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她好像聽到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十年。

是她的十年碎掉了。

可能，她終於可以開始一種新的生活了。

邁出新一步。

深吸一口氣，顏雪忽然伸手攀上傅景言的脖頸。

「小憶？」

傅景言被她突然的舉動弄得全身僵硬，不能動彈。

眼看着，她一點點靠近過來。

「你，你，小憶？你想幹什麼？」

喉嚨乾澀，他感覺自己在這一刻，心臟都停掉了。

「別動。」

顏雪的聲音暗啞，沙沙的。

閉上眼，她對着他的臉，用力的親下去。

這一下，印在傅景言的唇上，也，印在他心上。

此後經年，他的身邊，早已經物是人非。

可他還是牢牢的記着這個晚上，記着這個吻。

那是她曾經為他努力過的證據。

至少，她努力過。

不論結果，只論過程。

……

韓家。

「蒼山！蒼山！」

肖蒼山急急忙忙推門而入，奔到床邊把披頭散髮，臉色蒼白的韓瑤瑤抱在懷裏。

溫熱的大掌一下一下，溫柔的拍着她的背，他好聽的男聲帶着安撫的作用。

「沒事，沒事了，我在這裏。」

韓瑤瑤緊緊揪著肖蒼山的衣襟，把自己不停的往他懷抱深處擠，「蒼山，我怕，你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我不離開，不離開，瑤瑤，沒事的。」

在肖蒼山的安撫下，韓瑤瑤終於慢慢恢復鎮定。

他出去給她熱了一杯牛奶，看着她喝了，這才抱着她躺下。

床頭燈開着微弱的光，韓瑤瑤蜷縮在肖蒼山懷裏，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好半響，她抬起臉，對上他深深的眸。

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他輕聲說：「什麼都別想，閉上眼睛睡吧。」

她咬着唇，自嘲一笑：「睡不着，會做噩夢。」

「瑤瑤。」

「蒼山，我問你，你覺得我狠毒嗎？」

一怔，肖蒼山蹙眉，撫上她的臉，「胡說什麼呢。」

「真的，真的。」韓瑤瑤掙扎著坐起身，拉住肖蒼山的手，很認真的問他：「蒼山，你覺得我狠毒嗎？如果我，如果我做了一件，一件狠毒的事，你怎麼想？」

「狠毒的事？」

蹙眉，肖蒼山也坐起來，把床頭燈開的亮一些。

燈光映照下，韓瑤瑤的臉色不是一般的白。

從韓光耀病倒以後，他就覺得她有點不對勁兒了。

「瑤瑤，你有事瞞着我？」

韓瑤瑤垂下眸子，聲音輕而冷，「蒼山，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做了一件狠毒的事，你怎麼想？你會離開我嗎？」

「不會。」

「什麼？」

猛地抬起臉，韓瑤瑤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你再說一次！你不會？不會離開我？」

肖蒼山伸手握住她的雙肩，堅定的，一字一頓告訴她：「不會。瑤瑤，我不會離開你。不過，你得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有事瞞着我，嗯？」

「……嗯。」

「什麼事？」

「……」

「瑤瑤，告訴我，什麼事。不管什麼事，我們都一起面對。」

「一起面對？」

「對，一起面對。我們，一起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