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一葉知湫，尾聲

婚禮這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麻煩也麻煩。

顏湫和尹聽畫都不是閑人，每天工作之餘，再去忙着婚禮的事情，就有點力不從心了。

幸好，有個閑人理所當然的接下重擔，幫着他們小兩口忙活。

「爺爺。」抱着尹老爺子的手臂撒嬌，尹聽畫蹭啊蹭，語氣嬌嗔又心疼，「您真的可以嗎？不會累嗎？其實也沒什麼，我們自己看着弄吧。」

一聽這話，尹老爺子就氣的打她的手背。

「爺爺！」

「臭丫頭，什麼叫看着弄？」老爺子皺眉，虎目瞪圓，「你可是我最寶貝的親孫女，你的婚禮，怎麼能看着來？再說，你還信不過爺爺？」

「不是呀，爺爺，我就是擔心累著您。」

「累不著。再說了，累著點怕什麼，爺爺樂意。你這輩子可就結一回婚，哪裏能馬虎？」

「唔，那也不一定……哎呀！」

耳朵被擰住，老爺子可是下了狠心，一點都沒放水。

「爺爺，疼呀。」

「知道疼就好，叫你胡說。」尹老爺子說完，挑眉看向一邊往他們這邊看，明顯目露心疼的男人。

喲喲，真是知道護著啊。

尹老爺子心裏笑，現在，他連逗逗自己的孫女都不行了啊，因為有丈夫看着呢。

再去看這個小丫頭，果然是眼看着要嫁人了，這眼角眉梢的神態都不同了。

像是鍍了一層光似的，亮閃閃。

說話的時候嘴角總是勾著笑，她這是真的高興啊。

嗯，嫁給喜歡的人，確實該高興。

「好了好了，這事你們就別管了，我來辦，我來弄，你們到時候就等著穿禮服進教堂就行了。現成的婚禮準備着，你們能做好吧？」

尹聽畫和顏湫對視一眼，無奈一笑。

「爺爺，這點，我想我們還是能做到的。」

「嗯，要是連這個也做不好，看我怎麼收拾你們。得了，這都幾點了，你還不走？」

這話，老爺子對着顏湫說的。

顏湫摸摸鼻子，笑，站起身，「是，那我先回去了。爺爺，我走了。」

「我送你。」尹聽畫急忙跟着起身，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尹老爺子一看他們難捨難分的這個樣子就翻白眼，拍拍孫女的後背，「嗯，送就好好送，可別把自己也給送丟了。」

「爺爺。」尹聽畫跺腳，臉上飛了紅霞。

爺爺怎麼回事，現在總是在他面前要她丟臉。

尹老爺子慈愛的笑，就愛看孫女氣惱又羞赧的樣子。

所以，這真的是親爺爺嗎？

車子邊，尹聽畫拉着顏湫的手，晃啊晃。

他看着她笑，她也笑。

距離婚禮沒有幾天了，之後，他們就能生活在一起，正大光明的。

可是，時間怎麼就這麼漫長，她好希望明天就是婚禮啊。

咬着唇，她投入他懷抱，抱着他精瘦的腰肢，蹭臉。

顏湫下巴抵在她發頂，又低頭親了親，「我該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該說的話說完，兩人還沒放開彼此。

她在他胸前仰起臉，他壓下臉，親親她的眼睛，「把你打包帶走？」

「好呀。」

「好。」他聲音略微沙啞，當真一下子將她抱起來，作勢要去開車門。

「喂喂！」尹聽畫在他懷裏笑着尖叫，摟住他的脖頸，搖搖頭，「不行。」

「嗯？」

「不行呀，快點放我下來。」她說着，卻又用那樣帶着些媚的眼神勾着他。

顏湫擰眉，往她唇上咬了口，咬牙低聲，「你怎麼這麼會折磨人，嗯？」

「哪有。」她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

顏湫嘆息，把她穩穩放在地上，摟了她在臂彎里。

尹聽畫安靜的靠着他，輕聲，「你說你既然這麼愛我，這麼捨不得我，以前怎麼捨得把我推開？」

「……」

「嗯？」

「我以前腦袋被驢踢了。」

「……」尹聽畫笑着捶他，從他懷裏退開，「好了，趕緊回去吧。」

她揮揮手，然後雙手背在後面，俏生生的在那裏。

顏湫腳步一動，很想上去把她重新扯回來抱着。

尹聽畫又往後退了兩步，眨巴眼睛，「快點回去啦，快點。」

他這才打開車門，在她的目送中上車，啟動車子，離開。

尹老爺子辦事雷厲風行的，婚禮事宜一切處理的妥妥噹噹，準新郎新娘安心的當着甩手掌柜，什麼都不操心，真的就等著最後穿着禮服進教堂呢。

*

「嗯，那我們周末出來，好。哦對了，我昨天整理東西，你猜我找到了什麼？」

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尹聽畫把殘缺的拼圖遞給糰子，糰子拼完最後一塊，高興的蹦起來和她擊掌，「什麼啊？找到什麼了？」

那邊，顏雪神神秘秘，笑着說：「你婚禮的錄像。」

「什麼？我婚禮的錄像？」

「對啊，你和我哥的錄像，就是我哥哭成狗的那個。」

「真的假的？原來放在你那邊了，我說我這邊沒有呢。」

「嗯嗯，周末來我家吧，咱們一起看。」

「好。」

掛了手機，她家糰子撲進她懷裏，抱着她的脖頸，「媽咪，姑姑有你和爸爸的婚禮錄像嗎？我也想看。」

「好，周末去姑姑家，我們一起看。」

「太好了。」

「偷偷告訴你，你爸爸……」

話還沒說完，房門被推開，顏湫探頭進來，「吃飯了。」

尹聽畫應了聲，悄聲對糰子說，「不要讓你爸爸知道，不然你爸爸會銷毀錄像的。」

「為什麼啊？」糰子眨巴著和顏湫一樣，大大的，漂亮的眼睛問。

尹聽畫神秘兮兮的笑，捏捏他的鼻尖。

因為，那是顏先生人生中的「大丟臉」。

周末，齊聚肖家。

顏湫還被蒙在鼓裏，看甜甜公主彈琴，膝蓋上坐着溪溪公主。

可憐的糰子蹲在他爸腳邊，完全的被遺棄。

肖蒼山還沒回來，顏雪說要等着他回來一起看才好玩。

尹聽畫對於出賣老公這件事，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笑着說好。

沒多久，肖蒼山回來。

糰子興奮的奔過去，大聲的叫：「姑父！」

肖蒼山彎身把糰子抱起來，看了看，就知道什麼情況了。

他家兩位公主最喜歡舅舅了，每次見到舅舅就要和舅舅黏在一起，糰子這心裏苦啊。

抱着糰子往前走，顏雪迎上來，眼睛發亮，「你終於回來了。」

「嗯？」老婆這奇怪的熱情，肖蒼山有點不明所以，「有事嗎？」

「我們要看一樣東西，就等你呢。」顏雪說着，回頭對尹聽畫說，「聽畫，咱們開始吧。」

尹聽畫說好，到電視機那裏去擺弄。

顏湫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果然，當電視畫面播放，他的臉直接黑掉。

「舅舅？」溪溪公主拉了拉他的衣袖，甜絲絲的問，「舅舅，你的臉怎麼僵掉了？」

被老婆和妹妹出賣，顏湫苦笑，有苦難言。

肖蒼山一眼過去，頓時瞭然，很有禮貌的別開臉，偷笑。

「姑父，姑父，我要下去。」

糰子掙扎著，肖蒼山把他放下，他就跑到沙發那邊，「哇！是媽咪和爸爸的結婚錄像啊！」

尹聽畫轉頭看向顏湫，兩人視線對上，往事一起浮現。

*

後來，親朋賓客再回憶起那場婚禮時，無不感嘆。

參加了那麼多場婚禮，他們從來就沒有看過有新郎哭的那麼慘的。

眼眶從站在牧師面前開始，就紅了。

台下，顏雪捏捏肖蒼山的手指。

「嗯？顏顏，怎麼了？」

「你看我哥，我哥眼眶是不是紅了？」

肖蒼山順着顏雪手指看去，笑，「唔，貌似是的。」

顏雪咬咬唇，跟着紅了眼眶。

她知道她哥這會兒的心思，走到今天，多麼不容易。

「你怎麼？你呀。」肖蒼山失笑，摟緊她的肩膀，「你什麼時候也成哭包了？」

「我才沒。」顏雪哼了聲，瞪了丈夫一眼。

肖蒼山握住她的手，輕聲，「你應該高興，今天該高興。」

「當然，我當然高興了。」

視線緊緊盯着那扇門，一眼不眨。

心跳飛快，他手心裏不斷的冒出細汗，緊張的雙腿都發軟。

快了，就快了。

她會在那扇門之後出現。

說起來，他還沒有見過她穿白紗的樣子。

腦海里無數次想像，可是，想像不出。

想像不出那應該是怎樣的一幅畫面。

終於，隨着一聲門響，婚禮進行曲伴隨。

門開，她，逆光而來。

挽著尹老爺子。

當她的身影在視線底，清晰，那個瞬間，顏湫再也控制不住洶湧的情緒，淚奔。

顏雪沒想到，肖蒼山沒想到，所有人都沒想到，尹聽畫更是沒想到。

他會哭成這樣。

根本，勸都勸不住。

連說誓詞都哽咽。

反倒是她，她大概是史上最堅強的新娘。

她不能哭。

因為，她的丈夫替她哭了。

真真的哭笑不得，尹聽畫握著顏湫的手，一直在安慰他。

「你……」

張張嘴，她又不知道說什麼。

抬起手給他擦眼淚，她只有笑。

看她微笑的樣子，美的讓他心悸。

顏湫握緊她的手，更覺得眼淚不受控制了。

複雜的感情在這一刻蜂擁而上。

他的喜悅，恐懼，慶幸，感恩，種種混合糅雜。

她伸手給他擦，越擦越多，最後實在忍不住，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顏湫，你夠了沒？你到底要哭到什麼時候？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愛哭啊。我不是嫁給你了嗎？你再哭，你要是再這樣哭下去，我就……」

我就後面，沒有話。

因為他捏住她的下頜，突然吻上她的唇。

她嘗到他眼淚的味道，鹹的。

該死。

弄得她眼睛也痒痒的，也有點想要哭。

可是不行。

新郎哭完新娘哭的話，他們這場婚禮成什麼了啊。

笑話啊。

雖然現在，已經是笑話了。

想着，她伸手摟住他的脖頸，在周圍人的鼓掌歡呼聲中，跟隨着他，加深這個熱吻。

他們，結婚了。

終於。

*

「爸爸。」糰子很不明白的轉頭看着顏湫，指著電視機，「你為什麼哭啊？你不想娶媽咪嗎？」

眾人：「……」

顏湫嘆息，把兒子抱到膝蓋上，看着尹聽畫，「不是，爸爸是高興。」

「高興不應該是笑嗎？」

「有種高興叫喜極而泣。」

「不明白。」

「糰子長大就明白了。」說着，顏湫聲音放輕，放低，「我最想娶的，只有你媽咪。」

尹聽畫臉紅，別開頭去。

……

從肖家出來，糰子呼哧呼哧的睡在顏湫臂彎里。

顏湫把他放在兒童座椅上，小傢伙皺着眉低叫，直到尹聽畫親親他的小臉，他聞到媽媽的味道，才安心的砸吧嘴，又睡過去。

顏湫開車，尹聽畫在後座陪着兒子，兩人視線偶爾在後視鏡里對上，她很快躲開。

不為別的，只為今晚，她估計會有點慘。

因為今天聯合顏雪整他的事。

顏先生不秋後算賬才怪。

果然，她想的沒錯。

把兒子安頓了，顏湫就拉着她回房。

把她抵在門后，剝光了衣服。

「你……」

仰著脖頸，她被他弄得腰腿都軟了。

顏湫吻着她的耳朵，頸側，手掐着她纖細的腰肢，狠狠的，「有意思嗎？看我丟臉，嗯？」

「呀，我錯了，老公，我錯了。」

「晚了。」顏湫將她抱起來，大步往大床走。

被他面對面壓着，尹聽畫小幅度的掙扎，都被鎮壓。

他凝着她近在咫尺，深深熱愛着的眉眼，和她十指交扣。

天旋地轉間，尹聽畫突然攀住他的脖頸，「還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嗎？」

「嗯？」

「後來呀，在酒店。」

「新婚之夜，你被我……」

「不是這個。」尹聽畫急忙捂住他嘴巴。

婚後，這人越來越無所顧忌了。

什麼都敢說。

她嗔怪瞪他，氣鼓鼓：「我是說那個。」

「唔？」

「那個呀。」

*

尹聽畫穿着中式的紅色秀禾服，坐在鋪滿了玫瑰花瓣的大床上，看着床頭點着蠟燭，她笑，「我爺爺怎麼弄這些？肯定是他手下那些人的主意。」

「喜歡嗎？」

「喜歡啊。」

「是我的主意。」

「哎？」

在尹聽畫驚訝的時候，就見顏湫轉身進了浴室。

「你幹什麼去？」

「待着，別動。」

他也穿着秀禾服，筆挺好看。

擔心她亂動，他特意從浴室里出來，站在門口對她警告。

尹聽畫吐吐舌，老老實實，乖乖巧巧的坐着，晃蕩著兩條細腿，無聊的打量這裏。

這邊作為他們暫時的新房，這一層都被清空了，很安靜。

明天一早，他們會搭乘航班飛去度蜜月。

顏湫不出來，她捏著那些花瓣，怔怔的想着什麼，出神時，他終於端着什麼出來。

一隻盆子。

走到她面前，他把盆子放在地上，作勢過來脫她腳上的鞋子。

「你做什麼？」

她下意識的縮腳，有些慌亂。

「你，你要給我洗腳嗎？」

「你今天很累了。」他說，幫她脫掉鞋子，牽引着她的腳泡在腳盆里。

「顏湫？」

尹聽畫心裏甜甜酸酸的，看着男人的發頂，聲音哽咽。

顏湫忽然抬頭，抓了床上一把玫瑰花扔進盆子裏。

尹聽畫：「？」

他說，「別浪費。」

她笑，白嫩的腳在他的掌心裏微微輕顫。

他揉捏着她的腳趾，給她腳底按摩，然後慢慢到腳踝，小腿肚。

一整天踩着高跟鞋，她的腳確實有點腫了。

在他這樣的按摩下，酸脹舒緩，很舒服。

她咬着唇，看着他認認真真，一絲不苟的動作，忽然慶幸，自己嫁給了他。

嫁對了人。

「老公。」

一愣，顏湫不敢置信的抬起臉。

她，她剛才叫他什麼？

尹聽畫看他傻掉的樣子，好笑又心疼。

彎下身，她雙手捧着他的臉，一字一頓，「老公，我愛你。」

顏湫失態，猛地將她推倒在床上，四目相對，她柔柔的笑，撫摸他的臉。

他用臉輕輕蹭着她的掌心，深情喃喃：「再叫一次，再叫一次。」

「老公。」

「再叫一次。」

「你呢？」尹聽畫捏住他的鼻尖，「你也叫我一次。」

「……老婆。」

原來，是這種感覺。

全身像是過電一樣。

*

「老婆，老婆。」

跑進廚房找到人，顏湫從身後將尹聽畫抱住，「做什麼？」

「好吃的。」她笑眯眯的捻起一塊排骨送進他嘴裏。

顏湫壞壞的含住她的指尖，羞的她急忙抽回手，打了他一巴掌，「好吃嗎？」

「好吃。」他聲音沙啞，吻着她的臉，「今天怎麼這麼好？還做飯？」

「糰子說想吃排骨，我正好買了回來，就做了。」

說完，她推着他，「快去換衣服，洗手，然後吃飯。」

「好。」

又吻了吻她的唇，他這才轉身出去。

每天，當一身疲憊的回家，看見她和兒子，他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從開始的如夢似幻，到現在，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真實的感受到幸福。

「詩朗誦嗎？」

吃飯時候，聽糰子說了，顏湫又驚又喜。

糰子羞澀的點點頭，「就是後天，爸爸，你會來嗎？」

「當然。」

「我兒子最棒了。」尹聽畫夾了一塊排骨放進兒子的碗裏，看向顏湫，「米米也被選上了，和糰子一起，到時候結束了，我們兩家一起出去吃個飯。」

「嗯，好。」

「那我跟米米爸媽說一聲。」尹聽畫笑看向糰子，「兒子，好好表現，讓米米爸媽看看我們糰子多厲害。也讓你的小青梅看看。」

「小青梅是誰？」糰子眨巴眼睛，「誰是我的小青梅？」

「米米啊，米米是你的小青梅。」

顏湫看着老婆逗弄兒子，無奈的笑，往她碗裏夾了一塊肉。

尹聽畫挑眉，「我真覺得米米不錯，顏先生覺得呢？」

「我們兒子才幼兒園，現在就操心終身大事會不會早了點？」

「唔，好像是有點早。」尹聽畫聳聳肩，「不過，我這不是擔心米米長大被搶走嘛，早點定下來。糰子，喜不喜歡米米？」

顏湫：「……」

糰子：「喜歡。」

尹聽畫：「乖，喜歡就不要讓別的小盆友搶走米米哦。」

顏湫：「老婆，咳，教兒子早戀，不好吧？」

糰子：「什麼叫早戀？」

顏湫：「你長大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