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一葉知湫，畫地為牢15
白白的兩隻腳丫。
她沒穿鞋！
丟人丟大了。
一時臉紅，她兩隻腳交疊在一起，羞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顏湫說了句「等等」，轉身往回走。
沒多長時間，拎着她的鞋子出來。
他走過來，彎身在她面前半蹲下。
一手握住她的腳踝，牽引着她的腳抬起穿鞋。
尹聽畫低頭看着他的腦袋，忽然想，這樣美好的人，她絕對要把他佔為己有才行。
他不能是別人的，只能是她的。
穿好鞋，顏湫站起身，見她看着自己發獃。
「聽畫？」
「啊？」尹聽畫回過神，低頭看看自己的腳，「那個，謝謝，我走了。」
撲向門，她幾乎是奪門而出。
顏湫失笑，走過去正要將她沒有來得及關上的門關好。
她卻突然又返回來。
「你？」
一個在門裏，一個在門外。
他驚訝，「怎麼了？」
「那個，」大口大口呼吸，尹聽畫笑着說：「我忘了跟你說一句話。」
「嗯？」
「晚安。」
一怔之下，顏湫微笑，柔聲道：「你也是，晚安。」
「嗯，走了。」這回，尹聽畫擺擺手，轉身走掉。
他聽着隔壁傳來關門聲，這才關上自己的房門。
往裏間走，他的嘴角勾著自己都沒發現的笑意。
……
溫氏。
敲敲辦公桌，桌后的男人慢條斯理的抬起頭。
慕以瞳俯身過來，往他唇上偷了個香，「溫先生，你這樣不行呀。」
「嗯？」
「我也是有家有業的人吶，你這樣不由分說的扣着我，什麼意思？」
慕以瞳話落，溫望舒似笑非笑的往後靠在椅背上。
她一看他那個死樣子，就是沒得談了？
撇嘴，她爬上桌，橫坐在桌面上，「溫先生，我已經三天沒去遠揚，沒回家了。」
「沒你，遠揚倒不了。」
「那倒是，可是我是遠揚的慕總，不去上班成什麼了？」
溫望舒挑着眉，那表情，看不出喜怒。
慕以瞳哼了聲，只聽敲門聲響。
溫望舒說進來，她也沒打算從桌子上下去。
吳若推開門，見此情狀，眸中沒有半點起伏，顯然已經習慣了。
「總裁，尹小姐到了。」
「知道了。」
吳若對慕以瞳頷首示意，轉身退出去。
溫望舒站起身，慕以瞳看他要走，急忙叫着往前一撲。
幸好溫望舒眼疾手快，穩穩接住她。
人攬在懷裏，他咬牙低斥：「你瘋了！」
慕以瞳摟住他的脖頸，笑嘻嘻：「我可以走了嗎？你要開始忙了，我在這兒待着無聊啊。」
「無聊？」他凝着她的臉。
「是啊。」
「好，那我帶着你一起忙。」
「什麼？」
慕以瞳還沒反應過來，溫望舒已經攬着她出了總裁辦。
「溫望舒！溫望舒你！」
轉眼到了會客室，溫望舒揚手推開了門。
裏面，尹聽畫和顏湫轉頭看過來。
看見他和慕以瞳一起進來，尹聽畫眼神一暗，咬緊了唇。
這女人，怎麼陰魂不散啊。
慕以瞳翻個白眼，推開溫望舒站好，笑着跟顏湫打招呼：「來了。」
顏湫微笑，點了下頭。
尹聽畫擰眉，悄悄拉了下顏湫的衣服。
顏湫便轉頭看向她，目光帶着詢問。
慕以瞳見狀，笑容更大。
原來，這位尹小姐跟溫望舒那廝一樣，都是個醋罈子。
嘖嘖嘖。
「都站着幹什麼啊？不是要談生意嗎？坐下談。」
慕以瞳張羅著，先坐下了。
這些年，不說她自己性子，就是溫望舒給慣得，也就這樣了。
尹聽畫是知道這些的，看溫望舒落座，她也拉着顏湫坐下。
溫望舒依舊是四兩撥千斤的態度，對於尹聽畫拋過來的問題，輕輕鬆鬆應對。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一次，尹聽畫顯然是有所準備。
只是溫望舒的態度，還是讓她感覺受挫。
早就知道，跟他合作，占不到便宜，可她還是不死心。
慕以瞳聽着兩人你來我往，好像一直漫不經心，其實卻不然。
突然，她開口說話，竟然是幫着尹聽畫的。
溫望舒劍眉一凜，淡淡的掃過去視線。
她也不怕，反而越說越高興。
尹聽畫聽着，眼睛不禁一亮。
以前她聽說慕以瞳的，多半是那些花邊，所以對她，着實不算是好印象。
可今天，徹徹底底的顛覆了。
能夠在四九城屹立這麼多年，溫望舒的偏護是一回事，她自己有本事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像，她有些明白為什麼許多男人都愛慕她。
除卻姿色，她有能力，有手段，有魅力。
「溫先生，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
她都這樣明顯的幫襯了。
只是，他不知道慕小姐葫蘆里又是賣的什麼葯。
「就這樣。」沉沉男聲開口。
尹聽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溫望舒居然做這麼大的讓步？
慕以瞳滿意的勾唇，又去問尹聽畫，「尹小姐呢？覺得這樣可好？」
好？
她當然是好！
看着慕以瞳的眼神多了幾絲崇拜之情，她感激的說道：「我沒有意見。」
「那好。」慕以瞳撫掌一笑，「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好了，談妥了，我們就去吃飯吧，我好餓。」
說完，她起身走向溫望舒。
也不顧尹聽畫和顏湫在場，直接軟著聲音嬌嗔：「快點，我餓了。」
剛才惹了溫先生生氣，這會兒甜棗一定要給的足足的。
不然的話，他會秋後算賬。
而且是狠狠的算賬。
想着，她就覺得腰酸背疼腿抽筋。
溫望舒淡淡凝着她，眼底一派平靜。
慕以瞳眨眼，明艷璨笑。
他終於緩緩起身，看向尹聽畫和顏湫，「兩位，一起吃個飯吧。」
「好啊。」尹聽畫高興的答應，對着慕以瞳笑。
怎麼她前後態度差了這麼多？
顏湫有些想不通。
果然，女人善變是真理。
*
慕以瞳說要吃魚，溫望舒就挑了個四九城做魚最好吃的餐廳。
服務生上來問他們要吃什麼魚，慕以瞳想了想，「烤的，燉的，油炸的，我都想吃。」
尹聽畫和顏湫對視一眼，只聽溫先生漫不經心的說：「那就都吃。」
「我去挑魚。」慕以瞳興沖沖的站起身，看向尹聽畫，「一起？」
尹聽畫擔心顏湫自己留下來跟溫望舒在一起，會不會不自在。
畢竟溫望舒那個氣場，很可怕。
她擔憂的樣子被慕以瞳收入眼底。
一笑，她過來拉住尹聽畫的手，「你放心好了，等你回來，顏湫保證還在。我家望舒不吃男人。」
他只吃她。
尹聽畫被揭穿心思，局促的笑了笑。
慕以瞳就拉着她一起出了包廂。
跟游泳池那麼大的魚池，兩個人蹲在邊上，服務生拿着撈魚的工具在旁邊待命。
「你看那條！」
「那條也大！」
「對對，你看那個，那個！」
這哪裏是挑魚吃的，分明是玩的。
慕以瞳轉頭看尹聽畫笑得開懷，輕聲問：「多久了？」
「啊？什麼？」
「你追着顏湫，多久了？這事，我聽顏雪說過。」
尹聽畫抿了唇，低下頭，「唔，有很長時間了。」
「怎麼還沒成？」
自嘲一笑，尹聽畫說：「大概是我魅力不夠吧。」
「屁。」慕以瞳撇嘴，捧住她的臉左右看了看，「哪裏魅力不夠了？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的。顏湫是不是心裏有人。」
驚奇的瞪大眼睛，尹聽畫不敢置信，「你，你，你怎麼知道的慕小姐？」
「別叫我慕小姐，我比你大。」
「以瞳姐。」
尹聽畫馬上改口。
慕以瞳摸摸她的臉，「乖。這有什麼難猜的？放着你這個大美人不要，除了gay就是心裏有白月光。白月光在哪兒？」
「聽說，去世了。」
「這樣啊。」
慕以瞳蹙了眉。
呼出一口氣，她拍拍尹聽畫的肩膀，「聽畫，你知道，活人爭不過死人。雖然不公平，可這就是事實。只有最難得到的和永遠失去的，才是最珍貴的。對男人和女人都是。」
「我知道。」尹聽畫笑了笑，看着慕以瞳，「不過以瞳姐，我沒想過要取代他心裏的人，我只是希望他知道，我和那個他失去的女孩子一樣，一樣的愛他。」
她的眼睛，很亮。
慕以瞳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沒看錯，你就是個好女孩。」
她喜歡尹聽畫，喜歡尹聽畫身上的純粹，那是自己沒有，或者說，在歲月時間流逝中，失去的純粹
「我決定了！」
「什麼？」
「我決定幫你，不就是顏湫嘛，拿下他！」
「以瞳姐？」
「交給我，我看得出來，顏湫對你不是沒有感覺。」
「真的？」尹聽畫聽了，又驚又喜，「以瞳姐，你說真的嗎？」
「你相信我嗎？」
「嗯嗯。」
邪邪一笑，慕以瞳附耳在尹聽畫耳邊說了什麼。
尹聽畫越聽越覺得……
等到聽完，她搖搖頭，「這樣，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慕以瞳拍拍她手臂，「我跟你說，偶爾使用一些小手段，小心機不要緊。我們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對吧？」
「可是……」
「可是，你不想和顏湫在一起嗎？」
她想，但是這樣做，如果顏湫以後知道，他會生氣到不再理她吧。
那她到時候該怎麼辦呢？
「你怕顏湫生氣？」看出尹聽畫的顧慮，慕以瞳說：「不會的。到時候，他已經深深愛上你了，知道真相，只會覺得開心。相信我，真的。」
「可是……」
「別可是了，交給我。」
「兩位小姐，請問，你們選好了嗎？」
服務生在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是來選魚的嗎？
怎麼她們聊天聊的這麼起勁兒啊。
有什麼話，不能回去再說嗎？
「選好了。」慕以瞳隨手指了下，「就那個。」
「哪條？小姐，您說的是哪條？」服務生根本就沒看清。
挽著尹聽畫走，慕以瞳丟來一句：「你自己隨便好了。」
服務生：「……」
包廂里，她們回來，溫望舒立刻蹙眉道：「怎麼去了那麼久。」
「選魚你以為很容易啊。」慕以瞳在他身邊坐下。
「有什麼難的？」
「不難，你下次自己去選好了。」給自己倒杯水，慕以瞳喝了口，笑着去看尹聽畫。
尹聽畫安靜坐在顏湫身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顏湫給她倒了杯水，低聲問：「你怎麼了？」
「啊？什麼？」
「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不舒服？」
「沒，沒有。」
端起水，她心不在焉的喝了口。
很快，慕以瞳要的魚宴上桌。
烤的，煮的，炸的，全了。
只是一開始嚷嚷要吃的人，每一種吃了兩口就興緻缺缺了。
尹聽畫在顏湫身邊坐着，也沒動幾下筷子。
顏湫問她：「沒胃口嗎？」
「沒，挺好吃的。」她答非所問。
「不是你要吃魚的？」
「是啊。」
「怎麼又不好好吃了。」
「不愛吃了，我想吃糖桂花。」
那是富川居的點心。
溫望舒擰著眉頭，看慕以瞳的眼神帶着冰渣子。
慕以瞳笑笑，趕緊夾起一塊魚肉放進溫先生面前的碟子裏。
飯後四人從餐廳出來，告別後，溫望舒和慕以瞳上車離開。
慕以瞳看車子不是回溫氏的方向，而是——
「去富川居啊？」她歪在溫望舒肩上，「是不是啊？溫先生。」
溫望舒不語，展臂摟住她，「不是要吃糖桂花嗎？」
「是啊。」她笑笑，往溫望舒臉上吻了下，「你最好了。」
尹聽畫和顏湫也準備回酒店去，跟溫氏的合作敲定，尹聽畫明天就回不二城。
「聽畫？」顏湫一把握住尹聽畫的手，拉住她。
她也不看路，差點走到車道去。
「你到底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啊？我？我沒事啊。」
「聽畫。」
舔了舔唇，尹聽畫掙脫開顏湫的手，「真沒事，我真沒事。」
她不說，顏湫也問不出來。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思，回到酒店。
躺在酒店的床上，尹聽畫翻來覆去都在想慕以瞳今天跟她說的話。
可以嗎？
難道真的可以？
她總是很多顧慮。
可是很多顧慮中，卻有一個聲音在說：可以。
她害怕那種聲音。
她害怕自己真的會，會那樣做。
「鈴。」
正煩躁，門鈴聲響起。
她跳下床去開門。
「你？」
「嗨。」
門外人讓尹聽畫愣住。
*
晚上，顏湫過來找尹聽畫去吃晚飯。
按了半天門鈴，裏面沒有動靜。
疑惑著，他撥通了尹聽畫的手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怎麼關機了？
到樓下一問，說是尹聽畫下午退房走了。
顏湫直接愣住。
她怎麼走了也不跟他說一聲。
這不太，不太對勁兒啊。
再打尹聽畫的電話，依舊是關機。
第二天顏湫去上班，一有空閑時間，他就打電話，可尹聽畫那邊就沒開過機。
「湫哥？湫哥？」
「什麼？」
「你怎麼了？想什麼呢？」
「沒什麼。」收起手機，顏湫忽然就走。
「哎？湫哥，你去哪兒？」
跟老闆請了假，顏湫坐上飛往不二城的飛機。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怎麼能這麼衝動。
只是那個瞬間，他真的全憑自己的下意識，本能去做的選擇。
到不二城的時候是晚上11點多，夜風很涼。
他從機場出來坐上車，不知道第多少遍撥打尹聽畫的號碼。
那邊，仍然是冰冷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