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誰的猙獰
方文雪悠悠醒來，天色已經大亮，陽光透過窗紗刺的眼睛有些生澀有些疼痛，她才恍然驚醒，她昨晚哭了許久許久。
以至於最後可能是哭着睡着的。
但是結果就是，現在眼睛又腫又疼。
腰上微沉，果然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緊摟她入懷的慕夜衍。
昨晚，她才離開白纖纖的出租屋，就在小樓下被慕夜衍打劫了。
慕夜衍之前在她的公寓外發現她，便驅車跟蹤了過來，只是礙於白纖纖在場沒有出現沒有強行帶走她。
結果，她自己一個人出現，他立碼上前，不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他抱起離開了那條巷子。
期間，她掙扎過，可全都是無用功。
也是那個時候才發現，慕夜衍要是執拗起來，多少頭牛車也拉不回去。
寶馬車強行的把她帶到了他的公寓，慕夜衍直接把她丟到床上，隨即欺身而上。
他說，做過了就可以重新在一起了，因為會發現彼此早已經無比契合早已經分不開了。
她望着他強壓下來的身體，一瞬間流淚了，一是還在生氣他結紮的所為，二是想要阻止他的行為，不然，會傷到肚子裏才有的寶寶的。
醫生說了，懷孕初期的前三個月不可以有夫妻同房，否則，很容易流產的，她謹記着。
如果這個寶寶沒了，她和他就真的再也不會有未來了，她只要跟了他，就這輩子都別想有孩子了。
那他們的身體再契合也沒用，從他不想給她一個孩子開始，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再也恢復不到如初。
不管他對她多溫柔多溫情，可兩個人的世界裏都已經出現了一道裂縫，很難彌合。
她流淚的那一刻，慕夜衍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一整晚都只是緊摟着她，再沒有其它的任何動作了。
那緊摟的姿勢，彷彿擔心她隨時隨地會消失一樣。
醒了，她正看着他的眼睛發獃，腦子裏一片空白的時候，男人那長長的睫毛忽而動了起來，然後，就看到他也睜開了眼睛。
一時間，四目相對。
卻也是相對兩無言。
卧室里一片寂靜，米白色的牆壁上掛鐘嘀嗒作響，這是慕夜衍第一次把她帶到了他的住處。
絕對男性化的住處，看裝潢很新，應該是才裝潢不久的新房。
看到這全新的裝潢，方文雪一個激欞，掙扎著就要起來，她擔心這房子裏有甲醛，擔心影響肚子裏寶寶的健康。
可她才動一下，就被慕夜衍的大掌摁下了，「雪雪，小舞鬧着要自殺，所以……」所以他就答應了女兒哪怕是與風錦沫離婚了，也不會再生孩子，孩子才沒有阻止他和風錦沫的離婚。
「不要跟我提她。」方文雪只要一聽到小舞的小名，整個人就開始渾身顫抖，從那孩子向她潑硫酸開始，她莫名的就對慕飛舞這個名字這個人產生了恐懼。
「好好好，不提不提，只是雪雪，我答應會對你一輩子好的，你能不能……」
「不能，你鬆開手放我離開，否則，我會報警的，慕夜衍，我真的會說到做到，是你強行把我帶到你這裏的。」方文雪原本就紅腫的眼睛眼圈又開始泛紅了。
慕夜衍閉了閉眼睛，隨即睜開，「雪雪，就不能再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嗎？」
「我給你彌補的機會，那你會給我一個孩子嗎？」方文雪看着慕夜衍的眼睛，低聲問到。
「……」慕夜衍默，他是真的做了結紮手術，他沒有辦法承諾給方文雪孩子。
他落寞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方文雪忽而笑開，「既然不能，為什麼不放我離開呢？慕夜衍，你不能自私的在沒有與我有任何溝通的情況下剝奪我做母親的權利，慕夜衍，我們分手吧。」
輕聲說過時，那是連方文雪自己都沒有想到的平靜。
可是心平靜的同時，居然連帶着的是決絕。
她會生下他的孩子，因為她愛他。
至少現在還是愛着他的。
看着他的眼睛的時候，她都能夠感受到心口怦怦直跳的聲音。
可就算是再愛，也不想愛的卑微。
那輕輕的一句『我們分手吧』，這是她第二次對慕夜衍說起了。
第一次說的時候，心是無法形容的痛，直到現在，那份痛都在延續著，一直都沒有消彌。
但這第二次說的時候，心緒早已經歸於平靜，這麼些天了，慕夜衍有多無情，她已經領教過了。
好在，自己幸運的懷上了孩子，那就一定要生下來。
因為，這是老天給她的眷顧。
是的，連老天都認為她有做母親的權利。
想到這裏，方文雪的手下意識的落到了小腹上，這一瞬間只希望孩子能安安全全的生下來，希望孩子一輩子平安順遂就足以。
就做一個最普通的孩子。
她平靜的話語，卻更顯決絕，讓慕夜衍身子一顫，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的同時，竟是無從勸慰。
哪怕他現在後悔了又如何，他已經做過結紮手術了，這是已經無可更改的事實了。
手輕輕移開，喉嚨間一片腥鹹的感覺，唇張了又張，慕夜衍想說點什麼，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
方文雪終於感覺到了自由，不疾不徐的起身，下床，穿上鞋子，緩步離開。
這一系列的動作自自然然，不需要回頭，她也沒有必要回頭再看慕夜衍。
不管看多少次那個男人，她的心都是被傷透的感覺。
一步一步朝着門前走去，輕輕開門，輕輕關門。
只是關上門的那一刻，也隔絕了她和慕夜衍的世界。
她終於還是走出了他的世界。
不知道要分開多久，也無法預判自己和慕夜衍的未來。
但是現在，她是一定要生下老天爺送給她的這個寶寶的。
那是風落下的聲音，似有似無，惹她輕輕闔眼，感受着那風的氣息和味道，如果可以，她真的寧願這輩子都不要遇到慕夜衍。
那自己就不會被潑硫酸，不會留下身上那一道道的猙獰的疤。
可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如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再也無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