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找上門的爛賬

「你說什麼？」

蘇南暖似乎覺得在那一秒，連同她的呼吸也猛地停滯了一般，顫抖著嘴唇，半晌才難以置信地開口。

「嚴以崢，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半月板？什麼摘除？什麼叫做我後半生都站不起來了？」

看她隱隱有要發作的跡象，嚴以崢連忙上前穩住她的雙手，脅迫她對上他的目光。

「蘇南暖，你認真聽我說，你的腿……恐怕沒有辦法再站起來了。」

「你騙人！你騙我的對不對？嚴以崢，你是在報復我嗎？」

蘇南暖雖然口口聲聲這麼說，但是顫抖的聲音早就出賣了她此時的情緒。

她一臉祈求地看着嚴以崢，開口道：「嚴以崢，其實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吧？只要我醒來，一切都恢復原樣的吧？你說對不對？」

看着此時的蘇南暖，嚴以崢深感愧疚，他沒想到自己情急之下做出的舉動，竟然會如此傷害到蘇南暖，甚至連累她殘廢。

嚴以崢愧疚的眼神再次刺激到了蘇南暖，她呼吸透著些許急促，聲音中儘是壓抑的悲戚。

「嚴以崢，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為什麼？我昨天被蘇家拋棄，變成了一個沒人要的孤女，結果今天竟然又變成了一個廢人？那我明天呢？明天我還能失去什麼？你還要從我這裏拿走什麼？」

「你冷靜一下，蘇南暖，別忘了你的身體。」

在這個緊要關頭，嚴以崢的一句提醒恰到好處給蘇南暖頭頂潑了一盆涼水，她自嘲地笑了笑，嘴角咧出的微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對啊，我怎麼忘了，我現在連活着都已經是奢侈了，我是一個有絕症的人，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樣你都不願意放過我？」

她的視線漸漸聚焦到嚴以崢的身上，發狠地看着他，伸出手緊緊抓着他的袖口。

「嚴以崢，我到底欠了你什麼？讓你這樣對我？我不過是愛你而已，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看到蘇南暖如此凄慘的模樣，饒是嚴以崢也有些動容。

「嚴以崢，我現在這個樣子都是被你害的，你滿意了嗎？你開心了嗎？我再也不能纏着你了，因為我現在連走路都做不到了！我現在就是一個廢人！」

情到深處，蘇南暖一把推開了嚴以崢，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聲音時斷時續，卻讓嚴以崢再也沒有辦法放任她不管了。

他不得不承認，蘇南暖的如今躺在床上，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有着無可推卸的責任。

「嚴以崢，你憑什麼要這麼對我？你當初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非要這麼折磨我？」

蘇南暖的聲音中透著絕望，她哽咽著看着眼前模糊的嚴以崢，一字一句恨恨道：「嚴以崢，這是你欠我的，你必須還給我！你要對我的一輩子負責！」

嚴以崢低垂着眼眸，點了點頭。

「我會的，我會負責照顧你一輩子。」

他慢慢走近，抬手將蘇南暖凌亂的髮絲整理好，看着她此時破碎的神情，心中的愧疚感愈發加重。

「我會幫你找到適合的胚胎細胞，讓你重獲健康，我也會努力伴你找適合的半月板，爭取讓你能夠成為一個健康人，在做到這一切之前，我會一直照顧你，所以你不用擔心。」

他淡淡說着，心中湧起的只有無限的愧疚。

既然曲晴已經離他而去了，那麼這一輩子他就已經不奢望能夠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了。

畢竟在那之前，他本身可以擁有一切的，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擁有一個最愛的人，但是最後這一切最終還是一聲不吭離他而去，也許從一開始就是他奢望太多了。

他從來不相信曲晴會因為得到了蘇家的勢力而選擇拋棄他，他也是直到昨晚，或者說直到現在才想通。

也許曲晴離開他，不過是因為他在她最需要安慰，最需要依靠的時候，沒有出現在他的身邊，甚至連一句安慰道額話都沒有開口告訴她。

他總是在以自己認為正確或者完美的方式去對待曲晴，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曲晴的感受。

他分明應該清楚的，曲晴是一個多麼沒有安全感的人，而他卻因為自己可恥的嫉妒心而和她大吵了一架。

所以曲晴離開他，本身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已。

他不配擁有幸福，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好好抓住唾手可得的幸福。

「嚴以崢，這一切都是你說的，你千萬不要忘了。」

蘇南暖吸了吸鼻子，確認一遍看着眼前的嚴以崢，眼眶通紅。

嚴以崢點了點頭，開口道：「沒錯，這是我說的，我會對你的人生負責的。」

他傷害了曲晴的心已經沒有辦法彌補了，現在也只能盡己所能，彌補對於蘇南暖造成的傷害。

畢竟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已經選擇離開了他，在他恢復層曾經麻木無趣的人生之後，也許拯救蘇南暖，讓她成為一個健康的人，會是支撐着他的唯一一個理由吧。

嚴以崢和醫生交代了一番之後，便匆匆趕回嚴氏工作，最近太多的事情積壓下來，也算是讓他能夠從過往抽離出來，至少不會再想起曲晴。

等到嚴以崢離開之後，蘇南暖看着空蕩蕩的病房，突然冷笑出聲。

她的視線移到自己的腿上，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嚴以崢，看來我從一開始就低估了曲晴在你心中的地位。」

她拿起放在桌邊的一個水杯，喝了一口水，眉間的痛色卻愈發加深起來。

她原本以為趁著曲晴離開的空檔，可以成功離間嚴以崢和曲晴的關係，卻沒有想到最終卻付出了一雙腿作為代價，不過無論如何，至少這成為她可以繼續留在嚴以崢身邊的理由。

只不過這個代價付出的，實在有些太過於慘痛了。

「叩叩叩——」

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她循聲望去，才發現門口站着兩個熟人，一副明顯想要向她要賬的模樣。

她微微皺眉，開口道：「你們兩個過來幹嘛？剛剛嚴以崢有沒有看到你們？」

陸琛和洛秋面面相覷，搖了搖頭。

「我們都是有腦子的人，自然不會被嚴少發現，不過蘇南暖，你之前答應的那些，現在又要怎麼說？」

陸琛皺着眉走到蘇南暖的面前，臉色一黑，怒聲道：「你之前明明答應我只要幫了你，就安排曲晴再次回到我身邊的，結果呢？我連曲晴人影都沒有見到，她就出國了！」

蘇南暖微微顰眉，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

曲晴竟然一聲不響就出國了，這還真是連上天都在幫她。

她之前還擔心曲晴會因為這件事情而當面和嚴以崢對峙，不過眼下看來曲晴是真的對嚴以崢心死了。

她一出國，即使是嚴以崢，想要找到她都如同大海撈針一般困難，那麼這下和死無對證沒什麼兩樣了。

嚴以崢會因為我心懷愧疚而照顧着她，她也不用再擔心自己再次淪為一無所有的孤女了。

「所以呢？既然你知道曲晴已經出國了，現在來找我要人？陸琛，是你的耳朵有毛病，還是你的腦子有問題？難道你以為我是魔術師嗎？能給你把已經出了國的曲晴變回來？」

蘇南暖一臉不耐煩地看着站在門口的兩個人，心中一絲厭惡滑過。

陸琛沒想到如今蘇南暖竟然還會倒打一耙，一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蘇南暖，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以為你是蘇家的那個大小姐不成，我們都惹不起你？」

他輕蔑地笑了笑，走進看着蘇南暖，開口道：「你難道以為我不知道嗎？曲晴才是蘇家真正的大小姐，你不過是一個挂名的冒牌貨而已，你背後沒有蘇家，還囂張些什麼？」

陸琛的話深深刺痛了蘇南暖的心，讓她的態度更加惡劣了幾分。

「哼，正經做生意的本事沒有，沒想到你探聽這種八卦消息的水平還是一流啊，早知道如此還成立什麼陸氏啊，直接去做狗仔隊好了。」

蘇南暖一句話堵得陸琛一時間沒話可說，而當她的視線梭巡到洛秋身上時，只覺得愈加頭疼起來。

「你現在這麼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樣又是在幹什麼？」

洛秋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眼中依然帶着一絲愧疚，道：「早知道如此，當時我就不應該幫你，曲晴明明對我很好的，我現在後悔了，我不應該幫你的，你以後再也別來找我了，我要去找曲晴承認錯誤，我……」

蘇南暖扶額不耐煩打斷了她如泣如訴的告白，開口道：「洛秋，你那一套戲就不要在我這裏演了，你都是一個成年人了，還指望在曲晴那裏懺悔幾句她就能拍拍手笑着原諒你？」

她的視線如同蛇一般緊緊盯着洛秋，讓洛秋下意識地抖了三抖。

蘇南暖總有一種能夠洞察人心的力量，這一點從她能夠準確找到自己的時候，洛秋已經發現了。

一如現在，即使蘇南暖蒼白著臉色，一副隨時都要斷氣一般坐在病床上，卻還是無形之中給了她深深的壓迫感。

讓她覺得不管自己做什麼，面前這個女人總有辦法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和這樣令人畏懼又蛇蠍心腸的女人合作，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一個正確的決定，還是一個錯誤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