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賜名(一)

第八章 賜名(一)

小玲瓏痛的從半空中掉落在院子裏,痛的「啊啊」怪叫!

那些之前被她吸收到體內的冤魂盡數從針芒刺破的針孔中流出體外,她用手胡亂的在臉上抹著企圖阻止冤魂的流逝。可惜於事無補,冤魂們源源不斷地涌到院子裏亂串,直至小玲瓏的身體不再動彈逐漸消散為止,地上只遺落下一隻耳環。而從她身體里跑出的冤魂甚多,要不是有結界阻擋,估計十里八鄉都要被冤魂侵擾。

妙燃和尚看到此情此景也慌了神,推開黃老道說:「快!快!快!道長,你我趕快超度這些亡靈,不能讓它們在世間為惡!」

黃老道沒好氣,卻十分關係:「你這禿驢還行么?」

「阿彌陀佛。老僧身體無礙,雖然法力盡失,但以往生咒超度它們還是沒有問題的。」妙燃和尚說完,不顧自身傷勢如何專心致志打坐念往生咒,超度在場的冤魂亡靈們。

黃老道先是瞧了瞧仍在嚴守以待的張秀才,又看了看已經打坐念經的妙燃和尚。於是沖着張秀才喊:「酸秀才你挺住了。我跟禿驢先超度亡靈!」不等張秀才回答,黃老道舉起桃木劍,在懷中摸出幾張符咒口中念念有詞:「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窮,由汝自招。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道門往生咒祭起,黃老道腳下踏罡步斗與妙燃和尚一同超度亡靈不提。單說張秀才。

此刻的張秀才,因長時間戰鬥與傷患在身,再加上後來強行運用護身元靈,身體已如風中殘燭,經不起太多太大的力量了。但他先看黃老道和妙燃和尚,二人正在專心超度亡靈,又望了望天空的月光星辰,掐指算算陳家後人出生時間至少還有一個時辰,於是咬緊牙關用劍杵着地支撐著身體不倒下。經過了連番戰鬥他身上的聖儒黼黻已經血跡斑斑的殘破不堪,鮮血染紅了他的白須與前襟,在寒風中倍顯凄涼。

張秀才看着地上的耳環,用手擦了擦嘴角說:「原來是個借物而生的鬼魂,已到了這般修行,可惜了,可惜了!」他連連搖頭。

「這樣值么?」

「呵呵,哪有什麼值不值?」

「那你為何做到這地步?胎兒生死與你何干?」

「哎。算是報答救命之恩吧,當初若是沒有陳敬天幫忙,我死的又何止一回?作為『護身元靈』你應該了解。」

「聖儒君子風,果然。」

作為張秀才生命與精神的幻化,君逑與張秀才是共通的,自然了解張秀才的脾氣與秉性,他不再規勸,而是盡到「護身元靈」的職責,與張秀才一同機警的觀察四周動靜,稍有風吹草動,就會立馬出擊……

回頭再說我太奶奶。

當晚,屋子的門和窗戶全都讓黃老道用符咒封上了,可謂密不透風。所以,外面發生了什麼我太奶奶牙根看不到,她老人家聽從黃老道囑咐,始終不管離開嬰兒床半步,守護著那盞嬰兒床頭的虎形燈。黑子則是一直趴在她的腳下,時不時豎起耳朵聽聽動靜。

就在這一人一狗繃緊神經時,突然聽到院子裏狂風大作,打的窗戶噼里啪啦作響。時不時傳來女人、小孩以及老人的呼喊聲、叫罵聲……而黃老道那扯著嗓子大罵「我x」、「你他x的」等等污言穢語,更是叫我太奶奶膈應得慌。她還自言自語:「這出家的老道也太不正經了!」

也不知道黑子是不是聽懂了太奶奶的話,還是怎麼着隨聲「嗯嗯」下。因為外面的聲音吵的黑子煩躁不安,它站在門后,瞪着眼睛張嘴呲牙,從喉嚨里發出「嗚嗚」聲,猶如一隻鬥犬,似乎只要門被打開它就會不顧一切衝上去進攻!

而我太奶奶的心裏同樣是焦躁不安的。但她擔心的不是自身安危,畢竟自己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子孫都長大成人,兒媳婦又格外孝順。一來,她擔心自己能不能為陳家度過這一關?度過了,即使真的死自己下去也好跟丈夫說「我把陳家照顧好好的」;度不過,自己縱使死也難辭其咎。再來,她也擔心外面的三人的安危,人家是好心好意幫助自己,只是受些輕傷的話憑關係還說得過去,大不了讓自己的兒子想想法子弄點好吃的送過去。可若是真有些意外,那自己能夠心安理得么?想到這,她看了看仍是守着大門的黑子。

別看黑子現在長的烏黑亮澤、叫聲洪亮,拿出去虎虎生威讓全村的狗都害怕。這小東西剛到家裏時也就巴掌大,那是自己一口一口飯喂起來的,太奶奶心裏早把黑子當成自家的親人,如今看它那條被黃鼠狼咬掉的尾巴已經結出血痂,心裏別提多難受了。她就是祈求,自己的曾孫趕緊降生,讓今夜快些結束……

正在她胡思亂想之時,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她感到天旋地轉不知道想些什麼。接着就昏昏沉沉地往門口走去打算開門。幸虧有黑子在,黑子看到主人這幅神情,沖着她狂叫幾聲。居然沒有任何反應,顧不得許多「吭哧」使勁咬了太奶奶大腿一下。

還別說這一下子是真管用。剛才還是渾渾噩噩的太奶奶一下子就反應過來,她看自己的腿流了血,剛想打黑子卻發現手已經放在了門栓上,太奶奶這才想起黃老道的叮囑,慶幸,要不是黑子這一口,造成的後果不可估量!

但好奇永遠都能害死貓,人類偏偏又是世界上最好奇的生物,總想去探索自己未曾接觸過的領域、境界,來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當時我太奶奶心裏雖然害怕,但自己活了這麼大歲數,自認為見多識廣卻沒成想碰到這股子事。先是黃皮子成精在家裏鬧騰,多虧有黑子在。這回來的是什麼?是不是自己夢中的那個東西?越想她的好奇心就越重,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打定主意看一看。

不過,她也擔心出事情,所以不敢打開們。看到窗戶,就用手推了推窗戶框,想在窗戶縫中一窺外面情況。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個舉動,被外面的東西抓住了機會,讓它給算計了!太奶奶剛把窗戶擁開一道小縫兒,就聽到外面「呼」的颳起了大風,好似夏天的沙塵暴一樣塵土飛揚,風中還夾雜着黃皮子的死屍和臭氣,隱約之中能聽到一些哭笑混雜的聲音令人作嘔。

本來在超度亡靈黃老道,突然感這陣子風。就知道壞了!回頭對我太奶奶喊道:「趕緊把門窗關嚴!」二話不說起身仗劍沖屋門跑去。

我太奶奶也知道這下子闖大禍用盡全力去關窗戶。哪成想,窗戶好像被什麼東西焊住了一樣,根本關不上。窗戶上的符咒被吹的七零八落!太奶奶正着急,突然聽到「哐當」一聲響,屋子門好像被誰硬生生地推開,瞬間灌進一股子邪風!

這邪風又腥又臭,就像小型旋風一樣在屋子裏橫掃了一圈,直接把黑子給刮出屋子,還把屋子裏的茶几、杯子啥的全部打碎,砸向我太奶奶。太奶奶不斷的躲閃,可她就是個小腳老太太又受了內傷,還是被碎片砸中,碎片扎在肉中弄得傷上加傷,所幸沒砸到要害。邪風中好像有無數隻眼睛在搜索着什麼,其中有一隻與其他眼睛不同,正是她在夢中用鐵鈎子扎瞎的那隻!

「你……你是我夢中的那個東西!」

「哼,」邪風裏發出一聲冷哼,陰惻惻地說:「當日你傷我一眼,今日我要你全家陪葬!」說完變成了鑽頭形狀,沖着我太奶奶就鑽了過來!

這一下要是真打中太奶奶,她身上就得前後多兩個窟窿。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黃老道手持桃木劍衝進屋裏,拿劍把邪風逼退。黃老道紅着眼看着邪風,怒道:「陰魂不散!道爺我今天不打的你滿臉桃花林,你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說完抱着必死決心向著邪風衝過去,邊打邊和我太奶奶講:「別讓燈滅了!」

燈!太奶奶這才反應過來,要是燈滅了那一切都完了!她拖着傷痛的身軀跑到嬰兒床前看燈的情況,一看大驚失色——燈滅了!

「道長,燈……燈……滅了!」我太奶奶有些語無倫次。

「什麼!」

黃老道心急如焚,想要親自確認情況,無奈邪風把他纏的脫不開身。正在着急時,門口站定一人,正是張秀才赤膊持劍跑進屋子。

他進屋就喊:「老道,我來了!」聲音洪亮透徹,震的整個屋子嗡嗡作響。不僅僅是聲音猶如洪鐘,張秀才的樣子也發生改變,他的樣貌好像比剛才年輕了許多,身體也壯碩了幾倍。真可以用身輕如燕來、龍精虎猛來形容,要是不仔細看,真不知道與之前那個乾巴巴的老頭是一個人!

張秀才舉劍刺去,劍打在邪風外側冒出金屬碰撞的火花。他跟黃老道說:「老道,你快過去看看燈,不能功虧一簣!」

黃老道打量一眼張秀才,看到他胸口用鮮血寫成「天人」二字,黃老道的眼珠子瞪的溜圓,大罵了一句:「你他X瘋了!」他知道這正是《三教大典》之中,記載的「聖儒」絕學——天人合一。這一招的威力非同小可,完全是藉助天聖之力激發人身的全部潛能。這一招使出,無論什麼強敵都可臣服,但代價就是使用者的生命不斷燃燒直至消亡。

因為這招「天人合一」過於狠辣,而「聖儒」一向以「仁義」著稱。因此,在聖儒門內,這一招也屬禁忌之招,門內之人不可隨意使用。這次張秀才使用,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最壞打算。

「快去!」張秀才怒喝,憑着手中的寶劍,以一己之力擋下邪風所有攻擊,他手中青鋒劍一下化成十二把,將邪風牢牢困在正中央,不讓它有絲毫的遊走空間。

黃老道知道他心意已決不再阻攔,抽身跑過去。

邪風左右試了試,發現沒有機會出去。倒是冷靜下來:「沒想到,你這腐儒居然能活到現在,是我小看你了!」

張秀才胸前的「天人」二字泛著七色光芒,他沒有理邪風的話,只是冷冷地問:「死的不是你?」

「死?就憑你?哼!」

「你不是小玲瓏?」

「小玲瓏?」邪風中的眼睛露出嘲笑的眼神,一個光球浮在風圈之上,就像是被人托起來一樣:「你說的是這個女鬼么?」

「給我。」

「原來只是想借她的鬼體鬼魄消耗你們,沒成想竟然如此好用!對了,忘了和你講了,那個耳環不過是個誘惑罷了,你們居然真的上當。」

「我讓你給我!」張秀才抑制不住憤怒大喝,隨着暴喝他胸前「天人」兩字放出的光芒更加耀眼……

「生什麼氣?給你就是了。」邪風也知道這招「天人合一」的厲害,暫時不想激怒他,只想靠時間讓他自己靠死,再找機會逃脫,所以一下子把光球丟給了張秀才。

「啪」張秀才用左手維持着劍陣姿勢,右手牢牢地抓住光球,一對虎目冷冷地瞪着邪風,充滿著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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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誅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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