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月華
雲鎖嫩黃煙柳細，風吹紅蒂雪梅殘。
仰望着面前的參天古木，枝幹虯曲蒼勁，滄桑的年輪雕琢著歲月的痕迹，蒼翠的枝葉茂密地生長著。颯颯間，微風拂動着輕柔的枝條，劃出美麗的弧線。
夏圖就這麼躺在古樹之下的花叢間，高興地想要痛哭一場。
終於砸完了！該死的龜殼，見鬼的鎚子！
他臉上帶着鹹魚的表情，雙手不自覺地抽搐一下，頭髮凌亂不堪，滿是汗漬。耳朵動了動，好像又有人來了。
「小鈺，你也完成試煉了？」王蝶衣開心地問道。
「嗯啊，試煉好難啊。」柳鈺伸了個懶腰，他身上帶着些焦糊味，懶散地說道：「我摸黑走啊走的才完成。」
聽到柳鈺前面的話，夏圖恨不得衝過去抱着他哭訴一番，可在聽到第二句時，他又安然地躺了回去，身上的鹹魚味更濃了。
「是啊，我彈了好幾首曲子才通關。不過那些曲子都好好聽啊。」
王蝶衣聲音雀躍，就像得到心愛玩具的小朋友一樣。
「小鈺，你身上的氣息變得強大了許多。」
「入神了，不知道是不是隧道太黑，天雷就劈中了七道。」
呵，隨你們怎麼說吧。夏圖如是想到。
隨後的時間裏，又有幾人來到古樹前，顧筱菁、凌採薇和死仙瑜赫然在列。
顧筱菁找到柳鈺二人，詢問除了他們還有誰完成了試煉，二人都搖頭說只有他們倆。
大概又是幾個時辰后，孫姚和林怡也被傳送了進來。
林怡的氣息變得很詭異，體內彷彿蘊含着及其磅礴的元氣，這些元氣散發着嗜血、邪惡和瘋狂，給人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她故意站得稍微遠離眾人，柳鈺走過去，抓住她的小手，將她牽到小團體內，開口說道：「站那麼遠幹什麼？奇奇怪怪的。」
「嗯。」林怡宛若蚊子哼哼般應了一句，小臉上全是紅霞。
她低垂著頭，腦海中閃過試煉時的場景。
......
林怡與眾人分散開，頓時慌亂起來，尤其是柳鈺不在她的身邊，小姑娘差點失控。
她抱頭蹲在地上，竟緩緩抽泣起來。
「年輕的......誒？誒？你怎麼啦？」飄渺的女聲本想照本宣科，卻被林怡的反應驚到了。
咋還哭了？
「月華，這小丫頭有點意思。不如我跟她談談。」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插嘴道。
「老魔頭，你答應我不搞事的。趕緊回去，不然揍你啊。」
蒼老的聲音尷尬地清清嗓子，語氣略微討好道：「月華，給點面子。我的刑期滿了，而且改造的挺好。只是不想這一身道統失傳罷了。」
被稱為月華的女聲想了想，說道：「好，反正你也打不過我。」
待縹緲女聲消失后，老魔頭的聲音接着響起：「小娃娃，不要怕。咱們先開始試煉吧。」
倉啷！
利刃出鞘的聲音，林怡驚恐地抬起頭，只見一個身穿錦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面前，面容猥瑣，正是她幾天前殺掉的那個仇人！他身後還有一群看不見面容的身影。
她驚叫出聲，向後跌倒，一點一點向後挪去，想要拚命遠離。可身體一點兒也不聽話，如同篩糠般顫抖著。
「鈺......救我......」
望着獰笑中的男子，她的眼淚順着潔白的臉頰流下來。
「這就是你心中的恐懼嗎？」蒼老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腦海中：「釋放恐懼，直面恐懼，凌駕恐懼。」
「釋放......凌駕......」
林怡重複著這幾句話，身子漸漸停止了顫抖，一雙剪水眸子內已是一片血紅。她手中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雙飛輪，猙獰的齒刃流淌著寒光，冰冷的氣息纏繞其上，望一眼都能將人的魂魄凍結。
「你的內心深處充滿了絕望，凝視它。對，就是這樣。」蒼老聲音充滿了誘惑。
林怡的小臉上佈滿了掙扎。
「別抗拒，別抗拒。凝望它。」
小姑娘面前出現了一道身影，與林怡長得一模一樣，只有一雙眼眸是藍紫相間的，她張開雙手，彷彿想要將其擁入懷裏。
驀然，林怡的腦海中出現了柳鈺的臉，懶洋洋地，卻帶着和煦的笑容。
她猛地甩出飛輪，剎那間就攪滅了眼前的幻影，甚至之前的中年男子也被切割成碎片。
「你想奪舍我？」
林怡冷漠地說道，低垂著頭，看着返回到手中的飛輪。
「可惜啊。」蒼老聲音回道：「那個人就是你的執念嗎？挺俊的小夥子。」
「......」
「你已經接受了我的傳承，當心點兒，我就在絕望里等着你。」
......
眾人等了半天都不見夏圖的影子，不由得有點擔心。
柳鈺倒是很放心地安慰，禍害留千年，那傢伙不會這麼輕易掛掉的。他微微握緊林怡的小手卻出賣了他內心的焦躁。
「試煉結束。」
之前縹緲的女聲再次出現，眾人的擔心再也壓抑不住了，試煉結束了都沒見到夏圖，難道那傢伙就這麼死了？
「恭喜各位完成了鏡花水月的試煉，現在是給予你們獎勵的時間。」
死仙瑜三人站出來問道：「那些傳送進去的人怎麼樣了？」
縹緲女聲聲音陡然冷了下來：「哼。在我面前作弊，這次他們死定了！」話音剛落，古樹之前出現了數個光幕，上面演示的正是陶冉等人。
凌天劍宗的長老弟子已是十不存一，甚為凄慘。
「仙子。末將不求獎勵，只懇求您幫我把秦國修士放出來。」凌採薇抱拳道。
「嗯？你的成績可是前三啊，不死神葯、絕世神器都不要？」
凌採薇面露糾結，這些東西她都渴望得到。片刻后她還是鏗鏘地說道：「沒錯。他們都帶着像這樣的天策府腰牌，至於沒有的，就讓其自生自滅吧。」
她拿出一塊玉牌，上面刻着天策兩個字，神光流轉。但凡在官方登記的修士，都會被下發這樣一塊腰牌，以顯示身份。
本來這些修士都是迫於秦皇的壓力才去記錄的，沒想到今日卻被不起眼的腰牌救了一命。
「好。」
縹緲女聲答應了，但凡擁有天策牌的人紛紛被傳送出洞天之外，她還順便解釋了一句為什麼。導致凌採薇出現了大批的擁護者，為她之後擋了不止一劫。
接着眾人都拿到了獎勵，或是神兵、或是靈丹。但顧筱菁幾人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拿到手的白龍劍也是直接扔進了隨身小世界內。
「到了第一名了，獎勵就是，鏘鏘，我月華樹！」
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美麗的少女，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沉睡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出去透透氣了。
「人呢？」
古樹伸出一根枝條，一下子將還在鹹魚的夏圖捲起來，倒吊著捆在空中。
看到空中的夏圖，顧筱菁鬆了口氣，就知道這傢伙沒死，竟然還藏起來！
夏圖還是那副死魚的樣子，看樣子真的被龜甲噁心壞了：「月華樹很厲害嗎？」
「當然。」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解釋道，一臉的羨慕和嫉妒，甚至還散發出陣陣惡意。
「你能讓其他人悟道嗎？」
少女點着嘴唇道：「不行，只有我承認的第一個人可以。」
「那不要。」
砰！
柳枝將他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少女氣憤道：「為什麼？」說着不停地甩着他。
夏圖吃了一嘴的草皮，奄奄一息道：「我......我不能......修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