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為魔道

第二日。

朝陽初升，陽光透過薄霧灑在五毒教山門之中時，林清也從屋內走了出來。

「天氣不錯。」林清深吸一口氣，清新空氣吸入胸膛。

只感覺神清氣爽。

昨日用系統修鍊，雖然境界沒有提升，只是進度提升了幾個百分點，但他還是感覺身上說不出的舒坦。

「嘎吱！」旁邊房屋的木門打開，周大牙蓬頭散發的從屋內走出來，看了林清一眼，「笑，你現在還笑的出來，一會我們可是要去蠱蟲飼養室喂蠱蟲，一想到我的精血要餵給那些蟲子，我就感覺心痛的很，你怎麼這麼沒心沒肺！」

「走吧，這種事情又不是我們能夠拒絕的。」林清跟周大牙並肩一起上山，往蠱蟲飼養室走去，「有本身你成為內門弟子，那樣你就不用喂蠱蟲了，反而可以飼養一隻本命蠱蟲，到時候你還可以讓外門弟子幫你飼養。」

「內門弟子，哪是那麼容易成為的，聽說我們五毒教一年，從外門擢升為內門的弟子都不過三十人，一個月才三個人而已……」周大牙垂頭喪氣道。

「事在人為。」林清道。

兩個人從外門弟子居住的山腳往半山腰走。

五毒教宗門所在的山門極大，整片山脈都是五毒教的地盤，更有高山十幾座。

每一座山上都有外門弟子，只不過職能各不相同罷了。

林清所生活這座山上的外門弟子，每隔三日須得去蠱蟲飼養室喂一次蠱蟲，倒不是說所有的外門弟子都得同一天去，時間不限，只要間隔時間不超過三天即可。

走了半個多時辰。

兩個人才來到半山腰。

半山腰上，是一座極大的房屋，整個房屋用一整塊山石雕刻而成，高有數十米，面積極大。

「師兄，我們來飼養蠱蟲。」林清和周大牙來到蠱蟲飼養室的門口，對着守門的內門弟子恭敬拱手，道。

「名字。」守門的內門弟子在蠱蟲飼養室照看蠱蟲也是為了完成任務，對林清這種外門弟子並不熱情，態度很冷淡。

「林清。」

「周大牙。」

守門弟子在花名冊上點了二人的名字一下，道：「進去吧，規矩你們都知道，蠱蟲飼養室內不得大聲喧嘩，否則引起蠱蟲躁動，萬一吃了你們，也別怨誰。」

「另外，進去之後，一定要聽從室內師兄的話。」

「明白了。」

林清二人又不是第一次來，蠱蟲飼養室這裏，每日都會有兩名內門弟子照看，一名弟子守門，一名弟子在內下發任務。

同時，室內的內門弟子必要時還得壓制蠱蟲的躁動。

走進蠱蟲飼養室。

室內的內門弟子盤坐在大堂中央，見到二人到來之後，輕輕點了點頭，小聲道，「你們二人一人去18號房間，一人去26號房間。」

說完之後，這名弟子又閉上眼睛開始修鍊。

林清也沒敢打擾他。

這些內門弟子可不會在乎外門弟子的死活，就算幫派規定同宗弟子不可隨意廝殺，但萬一打擾了他們的修鍊，打個重傷半死什麼的，宗門也不會因為一名外門弟子就懲罰內門弟子。

林清與周大牙對視一眼，眼神交換之後，便向著28號房間走去。

躡手躡腳往裏面走，數着房間上面的數字。

林清絲毫不敢發出聲音來。

蠱蟲大多都喜靜不喜動，萬一刺激了他們，整個飼養室的蠱蟲發生躁動，哪怕會有內門弟子在這裏，估計也壓制不住。

蠱蟲可都是會吃人的。

找到28號房間，林清悄悄走進去。

28號房間中，有着一個白色大瓮，有半人高，瓮內皆是鮮紅色血液，在大瓮中央，一株三十厘米高的紅色小樹生長著。

林清忐忑的伸出右臂，將袖子往上提了提，然後將右手靠近小樹。

「嗖！」

忽然。

一隻二十多公分長的紅色蜈蚣從瓮內血液中露出頭，盤著紅色小樹爬到樹頂，一口咬在林清的右手虎口上。

頓時間。

林清只感覺一陣鑽心的疼痛從手掌上傳來。

說來也怪，這疼痛來的快，去的也快，轉眼間消失不見。

但那血蜈蚣依舊在吸食林清的血液。

林清想來，可能是血蜈蚣的毒液麻痹了身體神經，使身體感受不到疼痛感了。

漸漸地。

隨着血蜈蚣吸血，大量血液流逝之後，林清感覺身體漸漸發涼，像是落入了冰窖中一般。

一分鐘后。

血蜈蚣才鬆開口，從紅色小樹上掉落，落入瓮中血池內。

血池表面，泛起一陣波紋。

林清腳步虛浮，面色發白，走出這間飼養房，離開前，對着室內打坐修鍊的那名內門弟子恭敬行禮，這才走出大殿。

陽光灑落在身上，雖然身體依舊發冷，但林清這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不久后。

周大牙也從大殿內走出。

「每來一次，總感覺自己像是重生了一般，有時候就覺得，自己可能有一天就從裏面走不出來了。」周大牙的身體要比林清更加孱弱，露出蒼白的笑容，「又能活三天了，真好。」

「還是得成為內門弟子啊。」林清說道：「那些蠱蟲真強大，就算是我們已經踏入修鍊的外門弟子，恐怕都會被蠱蟲瞬間吸成人干，什麼時候能有一隻本命蠱蟲就好了。」

「本命蠱？」周大牙搖了搖頭：「我可不敢用身體飼養這些殘忍的東西，我在山腳下可是聽說了，飼養本命蠱也危險的很，一些內門弟子就是因為本命蠱反噬，死掉了。」

「回去吧，得好好修鍊一段時間，才能將失去的血液修鍊回來。」

兩個人往山下住宅區走。

「快去擂台那邊，周山師兄與林動師兄進行生死擂，要開打了。」

「周山師兄成為內門弟子兩年，林動師兄成為內門弟子三年，也不知道誰能贏。」

「生死擂，只有一方死亡才能結束，有很多內門弟子都去觀戰了。」

周圍，十幾個五毒教弟子快速交談，向山頂爬去。

林清心頭一動，「生死斗？」

五毒教宗門教規，同宗弟子不得在山門內隨意廝殺，但魔道中人皆都桀驁不馴，彼此爭鬥不絕，因為宗門便提供了擂台，使弟子可隨意交手。

但魔修雖然囂張，但也並不是不懼死，所以生死擂很少發生。

要知道，同為內門弟子，境界相差不多的情況下，戰鬥意識十分重要，其中有許多兇險之處，若非有十足把握，稍有不慎就會被打死！

而生死擂這種情況，若是沒有十足把握，一般都不會同意。

也就是說，交戰雙方，都沒有十足把握，說不定死的就是自己。

「內門弟子生死擂啊，我還沒見過呢，要不要去看看？」

林清與周大牙商談一番，二人便跟着附近那些弟子往擂台那裏走去。

等他們爬山山頭，來到擂台位置的時候，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

擂台之上，一左一右站着兩名年輕男子。

這擂台極大，邊長足有百十米長，足以令內門弟子施展。

擂台建在山頂之上，是一個從懸崖上凸出來的平台，其上不遠處，是距離不遠的白雲，下方則是萬丈高空，瑰麗雄山連綿起伏，數十座荒山幾乎可以盡收眼底！

白雲裊裊從身邊腳下飄過，放眼看去，可以看到苗疆之中奇異的景色，有毒氣沸騰的沼澤，有奔騰呼嘯的長河，有數千丈高的石柱，壯闊無比。

而在他們頭頂，則是烈日高懸。

擂台之上，戰鬥還未開始，其上二人皆都在不斷為戰鬥蓄勢。

林清邁步向前走去，找了個位置，心道：「修行之道，在於『爭』，難道就退不得嗎？」

「如果是自己遇到這種情況，有生死大敵，是捨命一拼，還是暫時屈服，以待后勢？」

「不對，不對，修行一道，在於精勇猛進，若是心敗了，一切都敗了，還談什麼修行？」

「不過，若是死了，什麼修行，不全都煙消雲散了？」

林清不是土生土長的苗疆修士，無法認同此地魔修的修行觀。

擂台前方，主掌此事的白衣老者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沒有看到台上二人正在蓄勢，等時辰到了，才淡然道：「內門弟子周山，內門弟子林動，欲開啟生死擂解決往日恩怨，此擂台分生死，不死不休，此擂台賭身家，贏者可以獲得對方一切資源？」

「你二人是否自願踏入生死擂？」

隨着白衣老者的話，場中所有人皆都心頭一緊，氣氛慢慢凝固起來。

擂台上，左邊那名年輕男子向著白衣老者拱手道：「周山自願進行生死擂。」

右邊內門弟子林動，也點頭拱手道：「生死由命，不死不休！」

白衣老者抬頭，打量二人一眼：「開始吧？」

白衣老者一開口，擂台上的兩名內門弟子瞬間從左右衝到擂台中央，其速度很快，空氣發出爆鳴聲，二人重重撞在一起。

高台上，戰鬥瞬間激烈。

進行生死擂的兩名內門弟子皆都悍不畏死一般，用肉對肉的打法，只管攻擊對方，而絲毫不管自己會受到什麼樣的攻擊。

幾乎是霎時間，擂台之上的二人身體就開始往外飆血。

生死擂十分危險，不僅僅是要打死對方那麼簡單，擂台建造懸崖上面，一旦被逼的退出擂台，就會掉到萬丈深淵之中，活活摔死！

擂台的另一側，那名白衣老者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戰鬥結果。他並不會幹預擂台賽，但既然生死擂已經開始，若是場上二人中有人退卻，想要離開擂台，他便會出手打死逃脫者。

「周山與林動都是鍛體八重修為，鍛體境修鍊者無法將元力外放，只能使用元力加固自身，所以其戰鬥看起來頗為血腥，這場戰鬥，就要看誰淬體程度更深，誰的身體更硬，誰能持續的更久了。」

台下，幾個弟子衣着華美，顯然是內門弟子，對場上二人有着很深的了解，議論道：「這種時候，想要使用戰技很困難，雙方的戰鬥經驗都很狠辣，不可能給對方變招的機會，一旦有了空擋，便會被壓迫着生生打死！」

「是時候使用蠱蟲了。」

另一人搖頭道：「若是使用蠱蟲，林動就危險了，周山的本命蠱是一隻花臉蜘蛛，已經飼養到融血地步，實力很強。」

「以前這二人關係還不錯的，時常一起外出試煉，也不知此次為何決裂，竟到了生死相向的地步。」

「聽說是二人一起外出試煉，同時發現了一柄靈器，那林東後來獨吞了。」

「靈器？要是我，我也會打死他！」

「他應該還沒有煉化吧，不然施展出靈器，也不至於戰鬥如此白熱化。」

「周山精著呢，怎麼可能給他煉化的時間。」

生死之戰，考驗的便是修為境界和戰鬥意識，這二者缺一不可！

若是境界高深，便可以以高等境界壓人，若是境界相符或差距不大，便只能看誰的戰鬥意識更強了。

林清微微皺眉，露出無奈之色：「好不容易從外門弟子提升為內門弟子，此刻竟為了一柄靈器打生打死，我可能得改變我的價值觀了，苗疆魔道修鍊要比我想像中殘酷的多。」

「運用蠱蟲了，要分生死了！」

台下，一名內門弟子點評道。

林清連忙聚精會神往前看去，果然，只見擂台上兩人的頭頂上各出現了一隻磨盤大小的蠱蟲。

一人是只龐大的花臉蜘蛛，另一人是頭長達一米的青色蜈蚣。

「周山要贏了，林動應該沒有想到周山會將蠱蟲飼養到這種地步吧。」台下又有人道。

「融！」

擂台上，周山突然爆喝一聲。

他頭頂上的花臉蜘蛛迅速融入到他體內，隨着花臉蜘蛛消失，他的體型迅速龐大起來，像是充氣一般，變大兩倍，像個小巨人，瞬間將體表上的衣物撐爆。

他的肌肉隆起，像是小山一樣，體表上佈滿了黑色花紋，組成一個詭異的笑臉，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竟如那花臉蜘蛛的花紋一般模樣。

同時，周山的身體兩側，延伸出了幾條黑色長刃，鋒芒畢露，形狀與蜘蛛腿相近。

「殺！」

周山大吼，向著林動衝擊。

頓時間。

林動全身飆血，傷勢慘重。

就在周山要一擊轟爆林動腦袋的時候，林動突然抱住周山的身體，任由那些黑色長刃刺穿身體，聲音慘烈：「要死就一起死吧！」

「轟！」

一聲爆鳴傳來。

林動竟瞬間自爆了。

爆鳴聲中，林動桀桀大笑：「哪怕是我死了，你們也休想得到。」

一道金光從山頂擂台上飛出，瞬間閃過，沒入遠處一座山中。

「靈器！」

「是林動歷練得到的那柄靈器！」

「落入西山中了，那是我的！」

原本觀看生死擂台戰的旁觀弟子瞬間一鬨而散，向著山下跑去。

就在林清前方，一名內門弟子的頭頂上瞬間出現一隻蝴蝶模樣的蠱蟲，隨着這名內門弟子一聲喝，蝴蝶蠱蟲與他的身體融合，背後的衣衫撕裂，兩雙翅膀從後背上生長出來，翅膀一閃，他便從懸崖上飛起，向著西山飛去。

煉體境修士還無法做到御空，但一些飼養飛行蠱蟲的弟子，在於蠱蟲相融之後，卻是能短暫得到蠱蟲的能力。

林清沒跟眾人一樣去尋寶，他的實力不濟，就算找到，也只會被人覬覦。

他的神情獃滯，看着擂台上那兩具殘破的屍體，喃喃道：「魔道修士，兇殘如斯。」

魔道。

修鍊。

看來得轉變態度，不能因為上一世生存環境和平，就將那種處世態度帶入到這一世來了，否則下一個死的就是我了。

要心狠手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