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左慈的抱負

長安城，城西某處住宅中。

左慈下了馬車，推開自己住宅的大門，就有幾個道人模樣的方士迎來。一個個看向左慈，臉上都有期待的神色。

他們都是和左慈一起的道人，都是追隨左慈的方士。其中，有左慈的弟子葛玄。葛玄此人，在歷史上極為出名，為道家尊為天師。

但如今的葛玄，只是跟在左慈門下學習的一個弟子。

葛玄年齡在三十齣頭，髮髻用一根木簪固定，頜下三縷短須，相貌俊朗儒雅。他見到左慈，連忙道：「師尊此去見張綉，不知道是否順利？」

左慈道：「順利，也不順利。」

說話的時候，他徑直入內。

他進入大廳坐下后，其餘的門人弟子也紛紛坐下來，一個個臉上都佈滿好奇神色。

順利？

不順利？

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個都不明白左慈的話，眼巴巴望着左慈，等待左慈解惑。

葛玄眼眸轉動，思索一番后，問道：「師尊說不順利，是因為遭到張繡的刁難。說順利，是最終達成目的，張太尉同意三天後的祈雨嗎？」

左慈搖了搖頭，回答道：「沒有，張太尉沒有讓我祈雨。」

「啊！」

葛玄聞言驚呼一聲。

張綉沒有同意，意味着左慈此去拜訪張綉是失敗的。

葛玄正色道：「如今關中大旱，兩三個月不見一滴的雨水落下。許多農田中，都已經開裂。就算是山中樹木，都蔫蔫的。如今的情況下，張綉作為執掌關中的人，應該會非常的焦躁。為什麼，他會拒絕呢？」

左慈也不隱瞞，當即說了在太尉府，被張綉當眾拆破把戲的遭遇。

眾人聞言，都驚愕不已。

誰都沒想到，張綉竟如此的厲害，能識破他們這些方士的手段。甚至於，張綉還讓左慈啞口無言。一個個都能夠猜測，當時的左慈，是多麼的尷尬。

葛玄問道：「師尊，張綉拆破各種道術，那後來呢？您剛才說了各種事情。可實際上，這只是不順利的部分，順利是什麼呢？」

左慈說道：「張綉收下為師，並任命我擔任真人一職，統攝他轄區內的方士道人。」

嘩！！

一個個都激動起來。

左慈有了官身，意味着就有了官府的認可，他們行事就更加的容易。

煉丹製藥，也更方便。

葛玄拱手道：「恭喜師尊，有了張綉任命的真人身份，自此便更上一層樓。至少在關中區域內，師尊可以顯赫我道家。」

左慈搖頭道：「距離這一步，還早得很。如今主公給了老夫一個任務，讓我們搗毀各地的巫祭神鬼之類的人員，把這些人驅逐。這件事請辦好后，主公不僅會予貧道官身，你們也一樣。貧道是坐鎮關中的真人，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坐鎮各縣各郡。」

眾人一聽，都是激動起來。

人皆有所求。

或是求名！

或是求利！

或是求執念！

……

左慈麾下的追隨者，大多都是方士，許多人求仙問道，不是真正就要求仙問道。是因為別無所長，乾脆另闢蹊徑，想從道門這一方面切入。

這是捷徑。

當然，也有如葛玄這般的人，明明出身名門，書香門第。只要他願意，可以輕易出仕，可以輕易做官，但他就喜歡道家，喜歡煉丹求道。

左慈看向眾人，道：「雖說，貧道有主公賜予的手令，能調動各方的力量。但要解決這件事，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們如今，要一一掃蕩所有的巫祭鬼神之類的人。整個關中，不能再有其餘的巫祭鬼神，只能我道家為尊。」

這時候的道家，已經不是早期治理國事的道家。

西漢初年，沒有獨尊儒術時，道家有治國之術，講究黃老之道的無為而治。如今的道家，是變成了宗教，是求仙問道。

眾人聽到左慈的話，都是隱隱激動不已。

待左慈安置眾人後，他的目光，落在葛玄身上。相比於左慈麾下的其餘門人，葛玄出身名門，能讀書識字，能研究經典，更有可塑性。

左慈正色道：「徒兒，道家要真正的立足，不僅是靠完成主公的任務。除此外，更需要有熟讀我道家經典，能闡述天道的人。」

頓了頓，左慈道：「你在這方面，天賦最佳，要努力研習經典。我道家，不能僅僅是為師支撐，需要更多的人。道家不僅求仙問道，也是一門學問。單靠鬼怪伎倆，難當大雅之堂。」

「弟子明白！」

葛玄聽到后，面色肅然。

他追隨左慈，不僅是左慈懂得各種煉丹之法，更因為左慈懂得諸多道家的經典，能根據道家的經典，闡述出更多的著作來。

這是葛玄敬佩左慈的，至於一些旁門左道的伎倆，都不足為慮。旁門左道的脊樑，只是吸引人注意，或者發展信徒的手段。

「踏！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大廳外傳來。

一個道童進入。

道童進入后，躬身向左慈行禮，道：「師尊，外面有告示張貼出來。三天後上午，張太尉將在城中心設立祭壇祈雨。」

「知道了！」

左慈擺了擺手，讓道童退下。

在道童離開后，左慈看向葛玄，沉聲道：「看到了嗎？我們能夜觀天象，判斷出三天後下雨，主公也能精準判斷。」

「當時在太尉府，我就是被主公擠兌著，各自寫祈雨的時間。當時，主公給出的也是三天。主公的麾下，有能人異士。」

「而且主公所表現出來的，不排斥鬼神之說。」

「他明知道要下雨，卻還主動祈雨，便是要利用這一機會，收攏民心，更讓百姓信任他。有了鬼神和上蒼的光環庇護，無數百姓更是心向主公。」

左慈道：「這就是主公，不愧為一方雄主。」

葛玄頷首道：「張太尉其人，的確不簡單，對時機的把握極為準確。連袁紹、曹操之流，都不是張太尉的對手。師尊追隨張太尉，或許能將道門發揚光大。」

左慈正色道：「但願如此，若是能弘揚道門，此生足矣。」

頓了頓，左慈道：「好了，不要耽擱時間，去收拾一番，我們從長安開始。這三天，爭取給主公造勢，營造出主公得上蒼眷顧的一面。解決長安的問題后，我們再去其餘的地方。」

「喏！」

葛玄聞言，轉身退下。

左慈一個人坐在廳中，神情略顯激動。他是道家的人，承自道家學問。事實上，就算神鬼煉丹之說，也只是左慈的表象。

他更希望能恢復的，那是道家的學問，讓道家的學問光大於世，而不再是儒家獨尊，這是左慈不願意的。

這世間儒家獨尊數百年。

道家的人紛紛隱世，但未必就是道家絕跡，左慈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