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慈父

張綉臉上的神情，卻是嚴肅，沉聲道：「你們的顧慮，我自是明白。但這一戰，如果能說服張燕歸順，這一次和袁紹交戰，我們便有了擊敗袁紹的契機。」

頓了頓，張綉繼續道：「一戰擊敗袁紹，接下來，我們就能奠定獨霸關中的基石。雖說有一定的危險，但收穫卻是極為可觀的。」

話語中，透著篤定語氣。

司馬懿皺起眉頭，這段時間，他跟隨張綉左右，知道張繡的秉性。一旦張綉決斷的事情，基本是不容易更改。

司馬懿想了想，嘆息道：「主公，您冒險的習慣，真是融入骨髓中。此前的許都之行是這樣，如今要上黑山也是如此。」

張綉聽到后，笑道：「我是善於冒險，但也有相當的把握。」

在後世，張綉作為軍人，執行過無數危險極大的任務，不懼風險。他更深知，機遇和風險是並存的。一旦克服了風險，得到的好處，那也是相對應的。

張綉清楚，他的秉性中有喜歡冒險的一問題。

不過對張綉來說，他敢於去冒險，內心也權衡過的。

有相當的把握，張綉才敢去冒險。

楊修皺起眉頭，沉聲道：「主公，您想一想，承公子剛剛出生，正是嗷嗷待哺的時候。關中剛穩定下來，正是需要穩紮穩打的時候。您現在冒險，風險太大。」

張綉說道：「是有風險，但實際上，關中剛穩定，卻是水中浮萍。一旦擋不住袁紹的進攻，關中的一切都可能化為烏有。為了承兒，為了關中，我更要前往黑山。」

楊修面頰抽搐。

面對張繡的一張嘴，他完全無法說服張綉，只得看向龐統。

龐統砸吧砸吧嘴，但話到嘴邊，就咽了回去。他是追隨張綉最早的人，他比楊修、司馬懿更清楚張繡的秉性。

龐統想了想，說道：「主公要前往，卑職沒辦法阻攔。不過主公去之前，卑職建議，請主公安排錦衣衛，再去打探黑山張燕的消息。摸清楚張燕的情況，謀定而後動，再去黑山不遲。畢竟剛才張燕的使節來，也沒有說什麼具體的時間。」

張綉笑道：「士元懂我！」

楊修和司馬懿都愕然，沒想到最後龐統會支持張綉。但兩人轉念一想，也都又明白龐統的話是最後的辦法，只能謀定而後動。

張綉看向王越，吩咐道：「調動錦衣衛，仔細打探黑山張燕的情報。」

「喏！」

王越應下，道：「請主公給卑職兩天時間，兩天後，卑職會收集到詳細的消息。」

「好！」

張綉點頭應下。

龐統、楊修等人勸說無望，只能留在軍中安排調度，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況。

在錦衣衛快速行動時，張燕的使節返回，把消息告訴了任邛。當任邛把消息，告訴張燕后，張燕也是哈哈大笑起來。

張燕說道：「先生，這張綉，真是膽大啊。我派人前往邀請，他就真敢來黑山。我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見一見張綉。」

任邛正色道：「張綉此人，明知黑山有一定的風險，卻還敢來。此人，的確有大魄力，非同尋常。」

張燕道：「匈奴人肆虐中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可匈奴人在張繡的手中，卻死得乾乾淨淨，一個不剩。」

「曹操南征北戰，一貫是掃蕩四方，極為厲害的。但是，曹操也敗給張綉，還屢屢給張綉加官進爵，如今更以朝廷的詔令，拜張綉為太尉。」

「袁紹雄踞北方，咱們和袁紹數次交戰，每次都吃癟。但袁紹的大軍，在張繡的手中，卻是損失慘重，損兵折將。」

「早些年的時候，黃巾賊作亂，我們趁勢而起，那時候雲集在黑山，各脈黑山軍一起，兵力多達五六十萬人。」

「如今，卻愈發的頹廢。」

「實力越來越弱。」

張燕說道：「咱們看看張綉崛起的軌跡，他曾是西涼軍中的人。他的叔父在時，張綉默默無聞。他叔父病逝，而張綉進入南陽后，短短兩年左右，實力冠絕關中，名震天下。這樣的人，咱們比不得啊。」

「論魄力，我遠不及此人。」

「論戰功，更是不及多矣。」

「有時候想一想，當年義父把黑山軍交給我，多達數十萬之眾。那時候的實力，要橫掃冀州，不是什麼難事，但我卻錯過了。」

張燕道：「我的手段還是差了很多，沒有手段，行事也不夠狠辣，婦人之仁。不過已經如此，也就只能是這般了，強求不得。」

任邛聽到后，卻是笑道：「正因為是這樣的主公，我才願意效忠。」

「哈！」

張燕聞言，卻是自嘲一笑。

任邛儒雅的面龐上，有着緬懷神色，說道：「當年主公提拔我時，我是一個落魄書生，整日為生計發愁。」

「換做主公換一個秉性，殺人如麻，不顧百姓的生死，恐怕我早被殺了。恐怕這黑山之中，也不會雲集十數萬之眾。」

「這一切，是主公的功勞。」

「袁紹一直想吞併咱們，吞併黑山的百姓，可因為有主公振臂一呼，百姓響應，才能抵擋至今，不受袁紹的威脅。」

任邛說道：「袁紹此人，一貫只重視世家大族出身的人，對我們這些人瞧不上。主公抗擊袁紹至今，不受袁紹威脅，而我們依舊穩穩立在黑山，這都是主公的功勞。」

張燕捋著頜下的胡茬，道：「先生你這一番話，可是會讓我驕傲的。」

任邛道：「卑職實話實說而已。」

張燕正色道：「張綉有大魄力，也看他上山後，和我們如何談判？我倒是希望，張綉是一個能讓我們託付的人。」

任邛正色道：「拭目以待。」

張燕道：「先生，安排人嚴密監視山下的動靜，一旦張綉登山，隨時來報。」

「卑職明白！」

任邛拱手揖了一禮，轉身就退下。

「踏！踏！」

腳步聲，自大廳中傳來。

卻是一個孩童，蹦蹦跳跳自門口進入。

孩童七八歲，生得虎頭虎腦的。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珠子，很是漂亮。他進入后，看到了張燕，張開手道：「爹爹，抱抱，抱抱！」

孩童名叫張方，是張燕唯一的兒子。

張燕看到虎頭虎腦的兒子，粗獷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他張開手臂，等兒子跑近后，一把抱起兒子。那粗獷的面頰上，有了燦爛笑容。

兒子的母親，在張方剛出生后不久，便過逝了。

張燕又當爹又當娘的，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帶大。眼看着孩子漸漸的長大，張燕開始為兒子考慮，雖說他是黑山軍的首領，可畢竟不是官府任命的官員，出身不好。

張燕出身不好，但他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有一個好的出身。

這也是磨滅張燕爭強好勝的一個緣由。

他不願去四處征戰。

他希望給兒子一個好的出身，而張繡的麾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到時候，他的兒子也能得到好的出身。

張燕抱着孩子，逗著兒子玩兒，臉上洋溢着慈父的笑容，很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