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各懷鬼胎

韓遂起身走出軍營，徑直往馬超的營地去。他進入后，當抵達中軍大帳外時，已有士兵把消息告訴了馬超。

得知韓遂來，馬超早早候着了。馬超肩膀上的傷口，重新包紮了，外罩一件白色長袍，倒也看不出傷勢。

面對韓遂，馬超鎮定自若道：「伯父來我軍中，有什麼要事？」

韓遂微微一笑，說道：「老夫來，是聽聞賢侄帶兵撤回，卻不見賢弟歸來。老夫心中擔憂，故而親自來詢問一番，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馬超嘆息道：「家父兵敗被擒，除此外，我二弟馬休也落在張綉手中。如果不出意外，閻行也應當被張綉生擒。」

韓遂面色一黑。

閻行這蠢貨，竟然落在張繡的手中，不如死了算了。一個被俘虜的閻行，顯然對韓遂更加不利，他寧願閻行是死人一個。

韓遂道：「賢侄，如今的情況，你是怎麼打算的？」

「死戰到底！」

馬超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他體力消耗巨大的情況下，被張綉擊敗，敗得不甘願，想一雪前恥。

所以馬超要再戰。

韓遂聽到馬超的話，臉上不動聲色，連忙鼓動道：「賢侄要死戰，老夫奉陪到底。雖說眼下令尊兵敗，閻行也落在張繡的手中。但我們有段煨這一殺手鐧，只要段煨奇襲長安，張綉必敗無疑。只要張綉後方丟失，消息傳來，他軍心動蕩，我們就可以一鼓作氣擊垮張綉。」

馬超道：「伯父所言甚是！」

韓遂此刻，內心琢磨開了，想着馬超還要和張綉廝殺，如果他尋覓到機會，便爭取借刀殺人，讓張綉殺了馬超。

馬超死，馬騰被擒，馬氏沒了掌舵人，局面就完美了。

到時候韓遂回到西涼，就可以宣傳，說張綉殺了馬超，他拚死才逃回西涼的，利用張綉來拉仇恨，凝聚涼州的人心，再收攏馬家的勢力。

沒有馬超在，有張綉作為靶子，韓遂完全能一統涼州。

這是韓遂心中的打算。

只不過，韓遂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流露，反而笑吟吟道：「孟起啊，依老夫看，不久后，張綉就會率軍兵臨陳倉縣。到時候，張綉押解著令尊出來，要讓你投降，你如何辦？」

「嘶！」

馬超忽然倒吸了口涼氣。

這是他沒有考慮到的，他是馬騰的兒子。一旦張綉把他父親的性命，擺放在兩軍的陣前，他怎麼辦，救還是不救？

投降，還是不投降？

這是極難抉擇的。

韓遂言語中，帶着蠱惑，緩緩道：「關於此事呢，老夫也考慮過。你如果選擇投降，那麼令尊的大仇就無法報了。」

「甚至你投降了張綉，只能是中張繡的詭計，因為他就是利用令尊脅迫你。」

「你父親，一向寧折不彎的，他不會向張綉屈服。」

「你馬超，也是如此。」

「我認為在大義面前，你唯有硬起心腸，才有擊敗張繡的機會。你越是顧忌到賢弟的性命，張綉就越是能拿捏你。」

韓遂道：「當年老夫年輕的時候，曾擔任縣內的縣尉。當時有賊匪作亂，擄走縣令。其實賊匪的兵力不怎麼強，偏偏有縣令在手，讓我很是掣肘。」

「賊匪，勒令老夫投降。」

「可老夫心想，一旦投降了賊匪，就徹底淪為賊匪砧板上的魚肉，任由賊匪宰割。如果老夫誓死堅守，反而能令賊匪膽寒。」

「所以老夫沒去管縣令的性命，下令強攻，最終斬殺賊匪，也奪回了縣令，更保住了一縣無數的百姓。」

韓遂的話娓娓道來，很能蠱惑人，他正色道：「當下的情況，賢弟落在張繡的手中，你越是顧忌令尊的性命，就越受張繡的操控。」

「恰恰你不管不顧，反而張綉不敢拿賢弟怎麼樣。」

「因為張綉如果殺了賢弟，就等於和你為敵，就等於和馬家徹底結下仇恨。甚至於，張綉再想進入涼州，那絕不可能。」

「所以老夫認為，當張綉殺來時，你不管賢弟的安全，賢弟越是安全。」

韓遂道：「你明白了嗎？」

當着馬超的面，韓遂洋洋洒洒說了一大通話，其目的，是為了讓馬超不管馬騰的死活，誓死和張綉決戰。

馬超仔細的琢磨一番，似乎是這個道理。

他被說服了。

馬超鄭重的點頭，回答道：「伯父所言，超銘記於心。請伯父放心，我會硬起心腸，不受張繡的脅迫。就算是張綉以家父的性命威脅，我也不會搭理的。」

「那就好！」

韓遂點頭，一副欣慰的模樣。

他內心卻是暗笑。

馬超這毛頭小子，有勇無謀，就是好對付。

想一想，馬超不顧馬騰的性命，那便是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管。這消息傳回涼州，傳到了馬家的老巢，馬家軍的一些老人會怎麼看待馬超？

馬超面臨的，必定是眾叛親離的局面。

馬騰也會更厭惡馬超。

這恰恰是韓遂要達到的效果，離間馬騰和馬超的關係，讓馬家上下不服馬超。甚至是在此基礎上，韓遂希望張綉惱怒，直接殺了馬騰。

他要吞併馬家，就輕鬆多了。韓遂內心甚至琢磨著，如果能是張綉先殺了馬騰和馬休，他再擊敗了張綉，然後順勢圍剿了馬超，一切就完美了。

當然，這不容易實現。

可韓遂卻必須去做，爭取早日一統涼州。

馬超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琢磨一番后，說道：「伯父，要和張綉死戰到底，沒有足夠的兵力，肯定不行。我麾下的士兵，損耗嚴重，戰鬥力弱。我希望伯父能支援我兩千步兵，畢竟伯父的兵力還在，可我沒多少力量了。」

韓遂登時皺起了眉頭。

馬超這小子，看來也不是什麼傻小子，竟然知道討價還價。

韓遂故作沉吟，道：「賢侄啊，你也知道閻行兵敗，足足造成八千精兵沒了。如今，也沒見什麼士兵逃回來。我這調撥兩千士兵給你，所剩下的兵力也不多了。」

馬超道：「就算折損閻行的八千兵力，伯父也還有一萬兩千多人。更何況，伯父最近也在陳倉城內募兵，兵力還在增加。伯父，我麾下的兵力，只剩下三千餘人。如果兵力補充不足，恐怕抵擋張綉就力有未逮啊。」

話語中，帶着淡淡的威脅。

馬超雖說年輕，但他不是傻小子，不可能隨意任由韓遂撩撥。他知道韓遂巴不得他抵抗張綉，以幫助韓遂擊敗張綉。

事實上，馬超也希望能擊敗張綉。因為馬超心中有執念，要擊敗張綉雪恥，所以他才會同意韓遂的話，才會不管馬騰的性命。

對馬騰，馬超一向是複雜的。

他之所以去救援馬騰，倒不是什麼想救回馬騰的性命，而因為不想馬騰陷入埋伏，導致馬家軍損失慘重。

沒想到，馬騰還是敗了。

韓遂聽到馬超的話，很不甘願，但要煽動馬超，就必須有所捨棄，所以韓遂咬了咬牙，點頭道：「老夫同意了，暫借你兩千精兵。等擊敗了張綉，你得還我兩千人。」

「沒問題！」

馬超臉上露出了笑容。

雖說是韓遂的兵力，但馬超有自信能懾服這兩千人。多了兩千精兵，他麾下有五千人，接下來和張繡的廝殺，馬超也就有了更大的底氣。

韓遂事情談妥，不再逗留，轉身就離開。馬超趁熱打鐵，當即就喊來了龐德，讓龐德隨韓遂去把士兵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