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烈火焚燒

曹操回到陣前，下令道：「夏侯淵，傳令進攻！」

「喏！」

夏侯淵得令，便吩咐下去。

曹軍的士兵早就準備妥當，有弓箭手掠陣壓制，再有長槍兵上前，攻打張繡的軍營。曹軍開始進攻時，甘寧也調兵反制。

兩軍開始，廝殺開始。

曹操看着前方的戰場，悠悠說道：「奉孝，張綉此子，的確不凡。他如今，算得上一頭雛虎，再等一段時間，恐怕就要真的虎嘯天下了。」

郭嘉道：「如果這一戰，主公壓制住張綉，他便沒了機會。」

曹操笑道：「希望如此！」

頓了頓，曹操繼續道：「就在剛才，我向張綉說了曹純取勝的消息，意圖藉此消息，來壓制張綉囂張的氣焰。」

「沒想到，他早早就已經佈置了反制的措施。」

「張綉安排了暗樁去許都，宣傳我們在魯陽縣兵敗損兵折將的事情。這樣的安排，明顯是陽謀，就是要藉助朝中的勢力，也掣肘我。」

曹操感慨道：「張繡的謀略，的確是不簡單。」

郭嘉眼中掠過一道精光，道：「主公所言甚是，大軍出征在外，如果戰事不利的消息傳回，後果的確不堪設想。」

「張繡的這一步棋，精妙。」

「不過對現在的我們而言，其實倒也沒有太大的影響。因為卑職的計策，是速戰速決。就算是付出大代價，今天也要擊潰張綉。」

郭嘉道：「先解決了張綉，後方即使掀起波瀾，也無足輕重。」

曹操道：「奉孝所言甚是！」

兩人聊著天，望着戰場上，臉上都流露出期待神情。

此刻曹軍士兵不畏生死，冒着箭雨，正快速的拉近距離，往營地門口衝去。

張綉坐鎮，指揮士兵抵擋。

弓箭手、投石車，已經是快速的投入戰場，阻攔曹軍的攻勢。

饒是如此，曹軍仍在逼近。

張綉看在眼中，知道曹操這一遭，是鐵了心要拿下他，所以才會發瘋似的進攻。

這一戰，必定慘烈。

當曹操的軍隊，抵近營地門口時，張綉調集長槍陣上前抵擋。在長槍陣抵擋的同時，張綉又傳達了命令給投石車兵，讓投石車兵投放鐵蒺藜。

命令下達，拋射石塊的投石車，全部改變，一個個陶罐被裝填在投石車上。

陶罐沒有封口，裏面儘是鐵蒺藜。

「拋射！」

負責的校尉，快速下令。

「哐當！哐當！」

一架架投石車的運轉，一個個陶罐被拋射出去，全部都朝一百五十步拋射，近乎於每一個陶罐落下的地點，都在同一條線上。

這是故意為之。

一百五十步，這是張綉定下的距離。

這些裝着鐵蒺藜的陶罐本身很薄，一落在地上，頓時砸了個粉碎，甚至砸在曹軍士兵頭上，當即就破碎開來。

裏面的鐵蒺藜，嘩啦啦的散落出來，灑落在地上。

許多曹軍士兵正往前沖，一腳就踩到鐵蒺藜，當即就中招。在這一波鐵蒺藜落下的同時，營地門口，也有許多張繡的士兵，抱起陶罐往外扔，裏面仍舊是鐵蒺藜。

無數的鐵蒺藜落下，在一定程度上，延緩了曹軍的攻勢。

曹操很快得知了消息，

他冷冷一笑。

大規模的戰事中，這樣的舉動，其實顯得很小家子氣，因為進攻的士兵太多，這樣的方式，最終是無法阻攔軍隊進攻的。

這就像是石頭落在水面，在落下的瞬間掀起了水花，實際上頃刻間，就趨近於平靜。

因為沖陣的人太多了。

張綉卻是鎮定自若，他麾下的投石車兵，拋射了兩輪鐵蒺藜后，再度更換拋射的武器。雖說擺在投石車上的，依舊是一個個陶罐，但每個陶罐口，都用爛布巾堵住，且所有的爛布巾，都已經被火油浸濕。

隨着投石車的運轉，一個個陶罐被拋射出去。

這是隨意拋射。

不再局限於某一處的位置。

陶罐在營地外，一百五十步的範圍內不斷的落下。

陶罐一落地，便崩碎了。

裏面的桐油灑落下來，有的是灑落了曹軍士兵一身，有的是在地上崩碎。但無一例外，地面出現了很多的桐油。

連續三輪，營地外面佈滿了火油。

張綉看到桐油拋射完畢，立刻讓弓箭手射出火箭。

桐油易燃，也得明火點燃。

當一支支燃燒着的火箭升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地面，或是射中身上有火油的曹軍士兵，就快速燃燒了起來。

「呼！呼！」

大火燃燒，冒着滾滾濃煙。

一條條火蛇亂竄，不斷往周邊蔓延，營地外面漸漸化作一片火海。

進攻的曹軍士兵，攻勢受阻。

被大火侵襲的曹軍士兵，不敢再往前，而是不斷撤退，掙扎著往後跑。火油一旦燃燒，很難撲滅，但凡身上着火的士兵，都驚慌失措的亂跑。

曹操把這一幕看在眼中，皺起了眉頭。

眼前的情況有些怪異。

曹操沉聲道：「奉孝，按照正常的情況，只有在城樓上，才適合往下淋火油，因為不會波及自身。張綉在營地外使用火攻，我們的士兵淪為火人，如果士兵往前沖，進入他的營地中，火勢蔓延，軍營燃燒起來，他承受不住的。」

郭嘉道：「張綉既然做出了安排，或許有防備。」

曹操道：「靜觀其變。」

當即，曹操又看向夏侯淵，讓夏侯淵下令暫緩進攻，同時讓還沒有進攻的士兵都撤回來。雖說沒有進攻的士兵暫緩容易，可陷入火海的士兵，卻是頗為困難。

因為有鐵蒺藜的阻攔。

在距離營地一百五十步的地方，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先前灑落的鐵戟。

這形成了一道隔離線。

許多往後退的士兵，一到鐵蒺藜遍佈的地方，便腳下受創，直接跌倒在地上。一波一波的士兵倒下，全都不斷的翻滾掙扎。

越是如此，越是凄慘。

而士兵撤退的速度，也隨即放緩，無數人變成了火人。

曹操看到這一幕，面頰微微抽搐。他終於明白了，這才是張綉拋射鐵蒺藜的用途，故意用來延緩他麾下士兵撤退的速度，以便於讓大火蔓延開來。

「好狠的張綉，好會算計的張綉。」

曹操咬着牙說話，那話語，幾乎都是從牙縫中透出來的。

他雙目，死死的盯着前方。

他看着張繡的營地，此刻已有渾身着火的士兵，往營地內衝去。雖說這些士兵被長槍陣戳死，已經是倒在營地門口，但大火卻在蔓延，開始往營地內去。

就在這時候，張繡的營地中，有士兵快速衝出。這些士兵背後有一個背囊，快速的灑下泥沙，那泥沙一灑落在大火上，火登時就熄滅。

曹操的臉頓時僵住。

他怎麼沒想到呢？

這麼簡單的道理，他竟然沒有想到，張綉既然做了安排，就肯定會做出防禦之策的。

曹操覺得肝疼！

張繡的防禦，實在太強。

他麾下無數的士兵前仆後繼，連營地門口都沒有衝進去。曹操也清楚，他就算是把典韋、許褚、夏侯惇等人派遣上去，那也無濟於事。

大火之下，人力難為。

上一次，曹操輕易攻破張繡的營地。可從現在的情況看，當時張綉撤退，明顯是故意為之，根本就沒有認真，否則當時張繡的營地，他也是難以攻破。

曹操臉色，陰沉如水。

此時曹軍已經不再進攻，可大火圈中的曹軍士兵，卻還在不停的撲騰，有慘叫聲傳出，更有哀號聲此起彼伏。

他們淪為火人，無路可逃。

這一幕，太過慘烈。

張綉指揮士兵抵擋靠近的火人，臉上沒有動容神色。作為一個戰場上的將領，這樣的廝殺，實在司空見慣，沒有什麼出奇的。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大火從一開始的劇烈燃燒，漸漸開始平息。營地外面的少數曹軍士兵，已經化作灰燼，但絕大多數的曹軍士兵屍骨猶存，早已經燒得變了模樣，成為一具燒焦的屍體。

一切，恢復寂靜。

兩軍再度恢復對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