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北劍南刀

第一百六十一章 北劍南刀

之後陸陸續續也上了幾個客人,余老四點了一下卯,人齊之後就召來船員吩咐了一番,船員領了令,動作一陣利索。

隨着余老四一聲長長的吆喝,船也慢慢起航,在猛江的滾滾江濤之中,乘浪而去。

因為江浪太大的原因,這船行起來,可不比一般的船來得平穩,時常都有一些顛簸,就連那平日裏不暈船的人,也躲在艙里僻靜處,獨自乾嘔了起來。

船頭只立了一個人,一個書生,背着那從來肯放在地上的書箱。

江風吹起水氣,站在船頭,跟着站在細雨之中沒有兩樣,書生的身上衣物大多已經半濕了。

路過的余老四朝他喊道:「儒先生,這猛江水陰,在這船頭站久了必然要着涼的,你還早點去艙中休息吧,到時要是病了,這船上可沒有上好的大夫啊。」

書生應了一聲,轉身回艙了,就是在書生轉身之後不見,一個巨大的影子從船下一閃而過,余老四正在忙於他事,沒有注意到。

船離岸行了三天,原本精神飽滿的船客,大多看起來都有一些病怏怏的,書生的臉看起來有發白,但是眼神還算是清亮,富有神氣。

這時余老四走進艙中,身邊兩個船員提着兩個食盒,想必裏面應該是裝滿了吃食。

余老四抱拳四顧:「各位老爺,余老四承各位恩惠,千年一回同船渡,我賤內信佛,今日能與各位老爺同船,想必上輩子,各位都是我余老四的恩人,我余老四就算看着這點恩情的面子上,也要將各位侍候好了。」

余老四左右一望,兩個船員就開始分發吃食。

他道:「船上粗茶淡飯,還望各位老爺不要嫌棄。」

一個婦人用手巾捂著嘴,皺着眉道:「左一個恩人,右一個老爺的,既然是恩人老爺,又何苦收我們那麼多銀錢。」

此語一出,隨即引來一陣有氣無力的笑聲,他們倒是想大笑,可是這顛簸的水路,還是讓他們變得有些虛弱。

余老四道:「銀錢都水神定的,余老四也想給各位降一降價,可是奈何水神不許啊。」

見人客都開始吃起飯來了,余老四準備開口說事了。

在余老四的老家,有這麼一個奇特的習慣,吃飯的時候,說事是最容易被人接受了。

其實這個道理,放在全天下,也是走得通的,人吃飯的時候,心情是最好的,也是要最容易接受一些,平常好像難以接受的事。

余老四開口道:「再者這些銀錢,也不全是落在我的口袋裏,有一半都還得交盤龍水寨。」

一個年輕公子哥問道:「盤龍水寨是什麼地方?」

余老四道:「如果說水神是天上派下來管猛江漲落的,那這盤龍水寨,就是在人間專門管猛江上所有行人生死的地方。」

年輕公子哥不以為然:「說得這麼嚇人?這朗朗大賢國還有這樣的不法之地?」

余老四道:「王法肯定是有,但在這裏管不管用,那就全在於兩說了。盤龍寨中有三個頭領,為首之人,得稱河間君,小老兒不通武藝,只知江湖上他還有一個稱號,大岳橫江河間君。」

這時一個武夫停了手中的筷子:「什麼!大岳橫江!」

余老四拱手道:「這位老爺可是聽過這個名字?」

武夫道:「北劍南刀,大岳橫江,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過,北劍是儒家的人,我不曾見過,江湖上好像也沒有太多他的事情,倒是南刀名號卻是響噹噹的,北刀出身渝州江刀樓,那江刀樓最令世人驚異的就是其中刀墳,那是一座高約十餘來丈的樓閣,那樓閣上差不多插滿了萬餘把刀,而這些刀全是那些去江刀樓挑戰的人留下的,據說在閣樓最高處就是江刀樓主人的居所,他日日上引天光,下浸刀殺之氣,刀法已經直逼九步仙人之境。」

年輕公子道:「若真是這麼厲害,為什麼我最近遊歷江湖,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江刀樓的名字?」

武夫道:「因為江刀樓在很久以前就被滅門了。」

年輕公子道:「刀法都已經直逼九步了?這樣的人物還是輕易讓人給滅了門?那你又說說滅江刀樓是哪位英雄?」

武夫沒有馬上回答:「南刀天生悟性極高,入門第二年,已經被江刀樓的主人允許登上樓頂了,至於到底有沒有收徒,卻是無人得知。短短數年之間,南刀就已經學得所有江刀樓上留存的刀法。只要是在江刀樓上留下的刀,那曾經在刀上用過的刀法,也會跟着一起留在江刀樓上。要知道江刀樓的刀,不下萬餘把,平常人光是走馬觀花地看一遍,都要花長一段時間,更何況是將它們煉得極其精熟。」

年輕公子不耐煩地道:「我問你話呢!?到底是誰滅了江刀樓?」

年輕公子最不喜歡有人無視他說的話,只要漏掉一次,他就會覺得很是生氣。

武夫沒有計較,終還是說到了正題:「滅了江刀樓的人,就是南刀自己!」

一語激出無數驚呼。

「南刀,二十歲學成之日,自滅師門,對外揚稱:天底下,除了我,其它人都不配用刀!」

婦人急問道:「船家你剛剛說,你收的銀錢,有一半要交給盤龍寨的南刀,那你們豈不是在幫這種惡人做事?你這船不會是黑船吧?」

余老四連忙解釋道:「我以我余老四的性命擔保,我這船絕對不是黑船,之所以會給他們交銀錢,那是因為他們定的規矩,凡是在猛江行走的船支,過盤龍寨的時候,都得給他們交錢,他們才能放行。」

婦人喊道:「什麼!?我們還要經過那惡人的地盤,那豈不是在老虎欄子散步,不要命了!船家,我們給了那麼銀錢,你可不能讓我們冒這個險啊。」

余老四道:「猛江自此一路往北,就此一條水路,我們繞也不繞不開,而且現在兩邊也沒有停船靠岸的地方,所以諸位老爺也只是暫時委屈一下。各位放心,我余老四走水這麼多年,一般在盤龍寨只要給了錢,都沒有出過事,只是到時各位盡量窩在艙里,不要出來,千萬不要衝撞了那寨子中的人,一切交由我來打理,身上的什麼外財還是藏上一藏,以免有人眼紅,惹來災禍。」

余老四交代完畢,一艙子人,求神的求神,拜佛的拜佛,富家公子則笑着跟那婦人攀談了起來。

余老四剛剛走出艙門的時候,正遇着一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一抬眼,卻正是那個書生,余老四忙問道:「書生,我剛剛說的那此囑咐,你可有聽到?」

書生點了點頭:「適才出去倒水了,過盤龍齋,我會在艙里好好待着的。」

余老四這才放心,走了出去,繼續忙他的船務了。

在整條猛江最窄的地方,一座水寨橫江而建,寨子下面有兩條水道,容船支通過,從外面看,幾乎在寨子裏看不到一絲的人氣,但是這座看似冷清的水寨,卻是所有猛江上船夫的噩夢,

時人常傳,縱使猛江千尺浪,不敵攔腰一座寨。這寨就是指的盤龍寨。

江水長年的浸泡之下,盤龍寨的木基柱已經變成了深黑的顏色,每次過寨都能聞一股極難聞的爛木頭的味道。

盤龍寨的兩條船道邊,掛滿一人粗的鐵鏈,每次有船要過的時候,這些鐵鏈就會將這些船支死死地鎖住,讓它們動彈不得。

然後一陣水霧升起,一個穿了一身黑袍的人,提了一個布袋,出現在船頭,只是船家交了銀錢,那些鎖鏈才會自動撤去。

黑袍人蓋着一頂長長的帽子,將他的臉藏在了一片漆黑之中,余老四過寨銀也是交過無數回了,始終也沒看清過這些人的長相。

水流越來越急,盤龍寨也是越來越進。

客艙里幾乎人人自危,那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

只是唯獨有兩個人除外,那富家公子和那婦人卻是越聊越歡。

婦人本是一人帶着個丫鬟,回娘家探親,旅途本就有些寂寞,而加上被這盤龍寨嚇得失了神。

富家公子原本是個逛爛了風流場所的浪子,只是圖著這江湖新鮮,才出來走上一遭。

敗在他手裏的女子,幾乎一整座青樓,都未必能裝得下。

婦人心中空虛,害怕的時候,他只是略施手段,就已經跟她聊對眼了,兩人一路上耳鬢磨,好不親密,不知道還以為是多年的老夫妻,一起出來遊玩呢。

婦人遠遠地遙見了盤龍寨的輪廓,心中也不免緊了起來,停下了與富家公子調笑,一臉正經地跟他說道:「曹郎,這盤龍寨,也不知是個什麼所在,這遠遠看去就已經看到那上面飄着的一團黑霧了,好生嚇人,怕不是什麼好地方。」

姓曹的富家公子說道:「美人別怕,有我曹志開在此,任他是盤龍還是盤蛇,都得見我退三分,畢竟我有武藝在身。」

婦人一聽,一臉驚喜,順手也摸上了曹志開的臉膛:「呀,想不到曹郎也是個修行中人。」

婦人這一摸,摸得曹志開頓豪氣萬丈,哪怕現在就是讓他衝去將盤龍寨殺個乾淨,他也有這個膽量一般。

都說酒壯慫人膽,美人又何嘗比不過一壺美酒。

曹志開一把抓住了婦人的手,將她的手與自己的胸貼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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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仙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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