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無序（求訂閱，票票）

《老無所依》的原版導演是荷里活少數比較非主流的西部犯罪片的怪才。

說他倆怪，是因為此種類型的佳作如《黃金大鏢客》、《正午》、《不可饒恕》，大體走的都是主角懲惡揚善、硬朗的西部牛仔風。

而科恩兄弟執導電影的特點則要概括為：邏輯與秩序。

其實，這兩位跟「有序可循」的電影作鬥爭也不是這一兩部作品的事情，人家從出道就這麼玩。

換言之，科恩兄弟的個人主旨就是不可盡信序。

或者說，他們是專治看電影看多了自認為足以掌握的病患老西醫——在他的電影里，別信主角光環，也別信牛仔騎士，更別信福爾摩斯。

科恩兄弟總是會拿着一把槍抵在觀眾的胸口，激進的叫囂道：「誰信誰傻子。」

所以，在他倆的電影里，角色的行事風格總是那樣的出乎意料，哪怕忽然去死。

而《老無所依》就是科恩兄弟這種無序的黑色哲學集大成者，荒誕中全是私貨。

新墨西哥州的一處公路旁。

小山坡下，喬什-布洛林飾演的獵人摩斯小心的藏在巨石後面，偷看着不遠處兩伙人正在廝殺。

此時天色已暗，他正要回家才偶然發現這一幕。

漸漸的，不遠處沒了聲響。

摩斯偷摸著潛伏過去，看到了三具屍體，和一個受了嚴重槍傷伏在越野車駕駛室的黑瘦小伙。

小伙的腳旁有一個精緻的銀色箱子，在他不甘的注視下，摩斯毫不猶豫的開箱檢查。

一打開，心臟怦怦的狂跳。

卻是箱子裏面裝着滿滿的富蘭克林，估摸著不下200萬。

摩斯合上銀箱，心裏頓生貪念，據為己有的想法瞬間充斥大腦。

他一個退伍兵，家中沒甚財產，妻子跟着他也是受苦，加上自己從戰場退役這麼多年，除了殺人、槍法，一無所長，就連做工都不受待見，平日裏就靠着打獵為生，那又能餘下幾個錢？

摩斯心裏想着這些人不知為何火拚一場，獨獨讓自己發現，豈不是天降橫財，又有什麼不敢拿的。

心至於此，摩斯又把現場偽裝了一番，讓人看上去火拚的更加激烈，互相槍擊而死，然後又把幾個死人調換一下位置，摸索一番，又從另一人懷裏摸到一塊手掌大小的狗頭金，心裏更加肯定是不義之財，自己取了沒有任何心理上的譴責。

摩斯拿上財物，忽而看到那個黑瘦小伙還沒咽氣，拿起獵槍正欲補刀，但又感覺這麼荒涼的地就算一時不死，也絕活不了。

念頭掙扎一番，黑瘦小伙求活的視線讓人不忍對視，摩斯便大步離開了。神情間，猶顯幾分猶豫。

「cut。」

正片里，這段情節可謂全片的轉折點，但此時，現場拍攝的氣氛卻還算火熱。

因為場景頗大，鏡頭空間也大，劇組各部門協調有序的圍繞幾位演員周圍。

而又由於是固定加滑軌等機位方式拍攝，萊曼沒在導演監視器後方隨時查看鏡頭構圖效果，而是站在固定一號機位托馬斯的旁邊，目不轉睛的觀看喬什這段角色第一次出鏡的表演，心裏不由得和原版進行比較。

這版的《老無所依》雖然換了個背景，加了幾條支線和人物角色，想表達的主題深意也多，但拍攝風格還算是一脈相承，都是比較客觀的旁觀隱忍視角，少見角色的正面特寫，多是大空間構圖，包含的細節多。

至於演員方面，在一大群諸如湯姆-漢克斯、尼古拉斯-凱奇、丹尼爾-戴-劉易斯等實力演技派類型的男演員里，喬什-布洛林可謂全無多少公眾名氣（還沒扮演滅霸之前），但偏偏這位身上有一股硬漢般的軍人風格，卻是異常貼合摩斯這樣的越戰退伍兵形象，演技不演技的反倒沒那麼重要了。

看着他拿着獵槍打掃「戰場」，讓人下意識的覺得他就可以這麼做。

古銅偏黑的膚色，手法的專業，時刻關注周圍風向的警覺，乃至壓抑著喜色，微微抿唇還不忘清理現場痕迹，偽造來人方向線索的喬什-布洛林，萊曼心裏只有一種感覺，這個角色真的是留對了。

要知道，《老無所依》裏，獵人摩斯的角色發揮餘地其實一點也不必會讓人印象最為深刻的變態殺手安東小，正是有了這種襯托，才顯得兩個角色都詮釋的到位，如果這個角色印象度低了，或者演員表演功底不足，反而不美——殺手追殺，你來我往各顯神通見招拆招才叫精彩。

單方面的碾壓，那就不足以拿來對比。

畢竟，一位代表惡意的殺人魔，設定上就佔了優勢，本就容易出彩，如果影史要評個十大反派殺手之類的角色，《老無所依》裏的安東也很難榜上無名。

無論是很有特色的醜陋蘑菇頭髮型，還是嚴峻但喜歡在讓人做選擇時頗具嘲弄的微笑，都是讓人極具印象的特點。

無視一切人間規則，面對他人生死，就像撕碎一片落葉一樣無情，並且不純以殺人為樂，而是有着非常冷靜的頭腦和強悍的戰鬥力，不達目的不罷休。

而這等牛人，也需要棋逢對手的摩斯襯托才能讓角色徹底立住。

就這個美國西部的礦場村落，是蠻荒、黃土的地界，萊曼想說的，就是人的生命在這樣的殘酷環境中就像路邊的荒草一樣，感受不到任何溫情。

殺戮開始，殺戮結束，唯一不變的只有野外荒涼，頗有一種無法無天，人們對各種殘酷安之若素，甚至置若罔聞的感覺。

是以，《老無所依》的主要角色，沒一個背景板。

回到現場，這段鏡頭過了以後，喬什也是趕快回到化妝車間重新打理形象。

為了這麼一個角色，喬什付出了太多。

要演好一個身手頭腦皆不凡的越戰退伍兵，喬什進行了一個多月的高強度體能訓練，並且刻意使得臉龐粗糙，鬍子拉碴。

更別提去到槍械協會，不停的喂實彈，只為熟悉摸槍的感覺。

所幸，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導演萊曼也對他這種行為有些讚賞。

演員嗎，能敬業總是對的。

如果自己都不把角色放在心上，又哪來的尊重呢？

對於這麼一個開場戲份，喬什跟萊曼討論過多次角色的心理變化和表演細節，才能在開拍后如此的順利。

10分鐘后，還是同樣的場景。

不過戲份卻是打亂到摩斯回家藏好財物后，左右踟躕，心裏想着要救那個黑瘦小伙一命。

在《聖經》的撫慰下，摩斯拿上紗布、水壺和一點食物，卻不成想，剛剛火拚的越野車裏那位黑瘦小伙腦袋上多出一個大洞。

摩斯見勢不妙，趕緊跑路。

果不其然，礦場主雇傭的另一隊人馬到了，還一直在旁邊埋伏，看見有人逃跑，立馬開着車追趕摩斯。

原來，這場火拚是撿到狗頭金的幸運兒打算離開礦場，臨行前找好買家換錢。

但這買家的背後正是礦場大老闆，一不做二不休，就想來個人財兩得，把那幸運兒殺了丟到廢棄的礦洞裏。

可這幾位充當買家的手下也動了捲走財物跑路的心，一時分贓不均外加立場不清，在返回的公路旁來了場內鬥，卻讓路人摩斯得了利。

礦場主遲遲等不到手下回歸，明白肯定出了事，就又派出一隊人馬。

卻不想這隊人馬到了命案現場后，財物早就不知被人拿走，惱怒之下，殺死黑瘦小伙便在一旁等待......

剛好另一邊良心不安，外加還有點原則的摩斯返回現場。

追殺之下，摩斯的肩膀挨了一槍，跳入河流隱藏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