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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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您……您有喜了？」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正好廝通報大夫來了。

番望聞問切下來，李大夫捋著的山羊鬍子面露喜色道：「老夫，恭喜少夫人。」

月婉羞澀地淺笑，陳氏則十分有眼力見地遞上了問診紅包。

李大夫笑眯眯地接下紅包，拿起毛筆忖度著藥方。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步伐雖快，卻並不顯雜亂。

「大夫，」林慕拱手施禮，「月兒這兩日身子不爽利，還請您細細診脈。」

「哎喲喲，林少爺，」李大夫笑出聲來，調侃道：「您這可不相信老夫的醫術？讓我再診次？」

林慕聞言，定神看了圈，才發現李大夫已在開方子了，不禁大窘，「抱歉，我唐突了。」

「無妨無妨，」李大夫口中著，手下也不停歇，很快開出了藥方。抬手將藥方遞給陳氏，接着對林慕：「莫要叫少夫人勞累了，尤其心事，別放太多。老夫預祝少爺和少夫人三年抱倆。」

完，李大夫瀟灑地轉身離去，陳氏也借口煎藥快步離開，留下了看不出喜憂的林慕和雙眼迷濛等著林慕反應的月婉。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慕才終收回神來，聲音里有些細微的顫抖，夾雜着難以置信的情緒：「月兒，李大夫的意思……？」

月婉含着笑意頷首，「嗯。」

「真的？」

月婉唇角揚得更高：「真的。」

連續得到兩次確定的答覆，林慕覺得自己兩世以來前所未有地慌張失措。上世，月婉有孕，而言屈辱至極的事情，今生卻天大的喜事。可眼下卻不知該作何反應。

想開懷大笑，想告訴月婉心中的喜悅，可內心又有藏不住的擔憂。清清楚楚地記得上世月婉在那破廟內，渾身泥污、生不如死的模樣，擔心萬自己護不周，又將置險境，回天乏術。

敏銳如月婉，自然察覺了自己夫君的情緒不對。不免也擔憂起來，問道：「夫君，難道你不欣喜？」

欣喜……自然欣喜。林慕下意識咽下了喉嚨，收起心中的憂慮，將月婉的身子裹進懷中：「我只高興得不知所措了。」

「夫君還有不知所措的時候呢？」月婉故意玩笑，想要舒緩些氣氛，「在月婉心裏，夫君直都臨危不亂、鎮定自若，沒想到卻因為這個好消息手足無措了！」

林慕輕輕勾起唇角，垂眸看着月婉烏黑的發頂，輕輕印上吻，「啊，總月兒才能讓我方寸大亂。」

月婉感受到頭頂傳來的溫熱，心底好受了不少。不能怪林慕如此慌亂，前幾日發現月事來遲的時候，也不敢相信，所以才不願提前知會林慕。就連剛才李大夫確診之，還恍惚覺得自己沉在夢裏，飄忽不定。

月婉有孕之事，很快便傳遍了林家大宅。在林老爺和林慕的安排下，管家和陳氏收緊了前院的各個進出關口，不論吃食、用品，還丫鬟、廝，都要由監督，親自過目才可。

授課之事自然要停下了，不過那些民婦熱情健談，聽月婉有喜了，時常三五個結伴而來陪月婉聊天。

可月婉還總覺得有些惆悵和惘然。不太明白，為向待寬厚有禮的夫君突然禁了的足，讓不經陪伴決不能踏出院步。

陳氏曾勸，林慕擔憂初孕，怕胎像不穩。可眼看着過去了頭三個月，林慕還不放人。這不免令月婉更加疑惑。

到了第四個月頭上，顧家突然傳來消息，顧青翎早產還引起了血崩，當天就撒手人寰了，孩子也沒保住。顧家老爺和婦人的意思想請月婉和林慕去下，也算送顧青翎和孩子程。林慕聽，並未做反應，直接讓陳氏問月婉的意思。

陳氏本以為以月婉溫吞大度的性子定會答應前往，預先準備了大堆奉勸月婉的話。可萬萬沒想到，這番話句沒用上。反倒月婉輕輕撫著肚子，淡淡地：「人各有命，各走各的路，何必相送。」

陳氏將月婉的這句話轉達給林慕時，林慕罕見地露出了放鬆的神色。要知道，自知道月婉懷孕以來，總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每日都要三番五次地確認月婉否安好地待在別院。好在月婉願意順着林慕的意，從未僭越過。

雖然各有各的擔憂，但日子還過得飛快。孕中期的幾個月，林慕忙着貢品採辦事宜甚少回家，月婉也整日與腹中的胎兒話，感受着胎兒在腹中活動的神奇感受。

不知不覺間，孕期臨近終了。林慕手頭的事告段落，專心陪月婉待產。

先前林慕忙着也就罷了，這閑下來，月婉才真真發現自己夫君個多謹慎細緻的人。幾乎每時每刻守在自己身邊，吃食都要先嘗過。而且聽陳氏，連睡着，都許久不肯睡，硬坐在床側許久，第二日天不亮，又起來，張羅著準備早膳。

月婉擔心林慕的身子，想勸莫要太過憂心，可看着林慕為自己忙前忙的模樣，又實在不忍苛責。好在已經臨產了，也不至操勞太久。

月婉生產的那天，恰好李大夫算好的日子。早已請來了洛陽城裏最好的穩婆，各項物件也應備齊了。胎兒不大，生得十分順利，林慕聽到孩子的哭聲，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抬腳就衝進了產房。

穩婆喜滋滋地抱着孩子，連聲：「恭喜少爺，賀喜少爺，少夫人生了個俊俏的少爺！」

可林慕只看了孩子眼，就往床邊跑去。

月婉此時虛弱得緊，滿頭的汗，臉色亦泛着力竭的蒼白。林慕心疼得皺起了眉頭，反倒月婉硬撐著笑了笑。

「夫君，你答應我的餘杭，可還沒有帶我去過呢……」

劇場：

林家少爺周歲生辰那天，抓了個周。筆墨紙硯都不要，吃食算盤也不看，竟然直接去抓了娘親不心落在地上的絲帕，還把口水「啪嗒」滴上了灘。

林慕扶額：「以這事要欠胭脂債。」

當晚，林慕做了個夢。夢裏有個嬌的身影，對：「切都過去了，你的所有秘密已歸塵土，務必好好珍惜眼前人。」

睡醒，看着身側睡顏甜美的妻子，輕輕印上了吻。

待轉身過去，月婉悄悄眯着眼睛，其實剛才也醒了。只直在回憶，似乎夢中夢到了個人對：「你的所有秘密已歸塵土，務必好好珍惜眼前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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