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洶湧暗起 風波未平 第一百八十九回 憶故人

第二卷 洶湧暗起 風波未平 第一百八十九回 憶故人

只聽得江蘺隱在暗影中,低低嬉笑了一句:「小妖女,你都胖成個圓滾滾的東海神珠了,還吃這麼多糖,不怕么。」

落葵吸了口氣,翻了翻眼皮兒,笑罵了句:「要你管,我長幾斤幾兩肉關你屁事,吃你家米了么。」

江蘺哽了一哽,笑罵道:「你個不識好歹的,這世上的男子都是以貌取人的,沒有誰願意娶個又凶又丑的進門。」

落葵不屑的冷嗤了一聲,知道江籬是在打趣她,索性也不計較,只衝着指針伸出手去。

江蘺卻重重抓住她的手,揚眸沖着老人笑道:「不必轉了,你這剩下的糖,本公子全包了。」說着,扔過去一錠二十兩紋銀。

這口氣,像極了過慣了窮日子,隨後一夜乍富,便四下里炫耀的敗家子。

落葵搖了搖頭,撇嘴笑道:「買這麼多,你是想齁死誰么。」

江蘺不語,只抬眼望着她,一直將她望的臉龐微紅,隱有怒色,已有開罵的勢頭,才收回眸光,挑起唇角一笑:「看來那參湯着實有用,你都有力氣罵人了。」

落葵怒極反笑,撲哧一聲,一邊笑一邊拿刀鋒般的眸光剜着他,從前,她與他一見面就是打架,話都未說過幾句,如今才驚覺,他與蘇子其實一樣,有能將人氣笑了和逗哭了的本事。

說話間,十二隻糖餅兒遞了過來,江蘺一把全搶在了手中,緊緊攥著,像個孩童一樣看看這個,瞧瞧那個,最後撿了一隻最小的,畫了只玉兔的糖餅兒,遞給落葵,鄭重其事的交代道:「給,這只是你的,剩下的全是我的,你省著點吃,吃完了就沒了。」

落葵的雙眸直勾勾的盯着江蘺手中餘下的那些,咬着后槽牙憤恨道:「都是你的,齁死你算了。」

江蘺不以為意的笑道:「齁死我豈不是正好。」他聲音驀然一低,喃喃道:「我死了,你就不必時時憂心我會去找蘇凌泉的麻煩了。」

落葵心中一緊,有些不忍,卻又說不出甚麼勸慰的話來,只好笑道:「找麻煩就找麻煩唄,左右你又打不過他,你願意去找打,我為何要攔著。」

江蘺頓時把一口銀牙咬的咯吱亂響,想要反駁卻又無力反駁,他的確不是蘇凌泉的對手,去找他只是找打,他氣悶不已,惱羞成怒之下,卻將剩餘的糖餅兒每個都咬了一口,回首間神情隱痛,卻是嘻笑道:「說了都是我的,就一個都不給你留。」

落葵氣急,氣的險些吐出一口老血來,她憋了許久,竟撲哧笑出了聲,一向清冷的臉上,竟有了笑逐顏開的嬌嗔神情,彼時月華初露,微微映上她的側顏,那模樣像極了月下曇花,美的令人移不開雙眸,卻又轉瞬即逝。

江蘺瞧的出神,相伴這麼多日子,他是頭一次發現,她竟也有小女兒的嬌嗔之時,真是極美,他驟然想起了程朝顏,隱約記得她也曾這樣笑過,卻不是對着自己,而是對着蘇凌泉。他狠狠踉蹌了一下,一記驚雷劈在了心上,原來,原來程朝顏的眼中果然從未有過他,從來都只有蘇凌泉。

落葵瞧出江籬的異樣,詫異道:「你怎麼了。」

江籬抬頭,只見她已經神情如常,無驚無喜,不禁有些失望,神情黯然的望着她,低語道:「沒事。」

月華靜謐無聲的灑落,風推著幾縷浮雲緩緩飄動,落在弦月彎鈎上,光華閃了閃,暗淡了幾分。

這條街道是丹霞花林中最為寬闊的一條,此時人潮擁擠,熙熙攘攘,比之白日更加喧鬧。

江籬二人就在這喧鬧聲中靜靜相對而立,微暗的月華靜靜怕落在二人周身,偶有風輕輕掠過,便漾起泛著點點銀光的漣漪。兩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靜靜相望,默然無語,仿若周遭的人聲鼎沸也與他們無關。

「東海神珠現世了,走,看看去啊。」

「神珠現世了,你也買不起,看甚麼看。」

「買不起,看得起,走走走,就在前頭的琳琅軒。」

不意前頭傳來吵嚷之聲,緊跟着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前涌去,還有人喊著東海神珠現世了,這一聲聲驚呼入耳,二人頓時回了神,尷尬的對視了一眼,齊聲道:「東海神珠現世了,看看去。」

琳琅軒位於街口處,是一座轉角的三層木質小樓,雕樑畫棟十分精美,門頭卻不算高大,但在丹霞花林卻是赫赫有名,掌柜琳琅是個神通廣大之人,據傳不管多麼稀罕的物件兒,只要你說的出,也給的出交換之物,他都能給你找到。

琳琅軒的大堂尚且稱得上寬敞,但也容不下如此多的人,一窩蜂湧進來,便只好請眾人皆在門外站着,而大堂中則擺開了一張海棠木雕花翹頭小几。

人群皆墊腳翹頭沖着裏頭張望不停。

只見小几兩側分立四名護院家丁,一名中年男子身披蒼青色長襖坐於小几後頭,寒風卷進去,男子下頜的花白長髯微微飄動。

中年男子輕咳了一聲,眾人頓時安靜下來,定睛望向空落落的小几。

只見中年男子抬手,在小几上輕輕一拂,上頭頓時多了個方方正正的雕花錦盒。

啪嗒一聲,他神情凝重的打開銅製搭扣,將錦盒緩緩打開,一股溫潤的光華頓時灑滿整個小几,一枚拇指大小的圓珠靜靜窩在盒中,四圍繚繞着淡淡薄霧。

見此情景,眾人頓時一聲驚呼,欣喜若狂的摩拳擦掌,勢在必得了。

江籬微微側身,靠近落葵低聲道:「果然是東海神珠,這琳琅軒還真有些本事,不知他想換甚麼。」

落葵眸光閃動,低低笑道:「不管他想換什麼,咱們都沒有,咱們現下窮的,真的就只剩下銀子了。」

中年男子捋過下頜的長須,笑望擠在門口的眾人,沉沉道:「鄙人琳琅軒掌柜琳琅,諸位來我琳琅軒捧場,我琳琅軒自然也不能讓諸位失望,隨後他翻手一覆,手中竟又多了一枚圓珠,赫然有雞蛋那麼大。

眾人頓時一陣驚呼,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琳琅滿意的點點頭,笑道:「琳琅軒今日拿出一大一小兩枚東海神珠出來,所交換之物自然也並非尋常之物。」他單手一揮,兩張紙懸在了半空中,分別列著交換東海神珠之物。

江蘺與落葵細細看着,越看心中越沉,這紙上所寫莫不是罕見之物,任憑哪一樣拿出來,都能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風,而可惜的是,他們一樣都沒有。

一炷香的功夫后,並沒有人能將紙上之物湊出來。

琳琅有些失望,輕咳了一聲,道:「若諸位沒有這紙上之物,那麼,鄙人還有個法子,一滴辰角之液可以換這枚小一點的東海神珠,而一瓶辰角之液可以換那麼大的東海神珠。」

此言一出,眾人一片嘩然,辰角比紙上之物貴重百倍,連紙上之物都拿不出來,又如何會有辰角這等救命良藥。

落葵微微垂首,可惜自己沒有將辰角帶出來,轉念又想,若自己帶了辰角出來,喝了便能痊癒,還用得着千里迢迢趕來丹霞花林,費盡心機的找什麼東海神珠么。

江蘺的心瞬間沉入谷底,他沒有紙上之物,更沒有辰角,他側目望了望落葵,心痛難忍之下,握住了她的手。

落葵微微輕顫了下,轉頭沖他淡淡一笑,輕聲道:「無妨,沒有辰角,換不來東海神珠,還有旁的法子,黃芩不肯治,還有旁的聖手。」

江蘺默默點了下頭,二人正欲離去,不意身後傳來一聲大叫:「老夫換了,一大一小老夫都要了。」

一個黑袍男子從眾人頭頂掠過,直直落入大堂中間,一手去抓桌案上的小珠,一手去撈琳琅手中的大珠。

琳琅大驚,翻手一覆,大珠頓時沒了蹤影,隨後一掌推出,重重落在黑袍男子身上。

黑袍男子只身形晃了晃,卻在原地穩穩站住了,反倒是琳琅騰騰騰後退了幾步,才艱難穩住了身子。

琳琅怒目相視,厲聲喝道:「閣下是誰,這是要明搶么。」

黑袍男子嘿嘿一笑,道:「老夫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是旁人雙手奉上,根本用不着搶。」

江蘺一見此人,頓時大驚失色,此人赫然正是在竹林中彈琴之人,他環顧了下四圍,並非看到那名叫做鹿兒的少女,垂首對落葵道:「他要東海神珠作甚麼,莫非他也有事求黃芩。」

落葵搖了搖頭,低聲道:「此人倒是十分闊綽,一出手竟能換下兩枚東海神珠。」

江蘺譏諷一笑:「我看未必,我看他倒是真的打着明搶的主意。」他微微一頓,思量道:「他那個傻丫頭沒跟何來,莫非他要換這東海神珠,是為了給他的傻丫頭治病。」

而此時,黑袍人從袖中取出了一大一小兩隻玉瓶,重重擺在桌案上,大刺啦啦道:「你們自己瞧罷。」

琳琅忙一把抓過其中一隻玉瓶,小心揭開一道縫,裏頭轉瞬便傳出龍吟之聲,隨即青光大作,露出一絲來,他忙緊緊蓋住玉瓶,大喜過望的連連點頭。

江蘺低聲道:「此人倒是心大,也不怕琳琅軒的人明搶。」

落葵搖頭一笑:「你沒看他方才那身法么,十個琳琅也打不過一個他,他怎會怕。」

江蘺萬般可惜的嘆了口氣,道:「小妖女,沒有東海神珠,咱們拿什麼去見黃芩。」

落葵笑道:「空着手去見啊,見招拆招,總有法子的。」

東海神珠最終落入旁人之手,眾人不禁意興闌珊,紛紛離去。

剛剛走出琳琅軒,天像是猛然間陰了下來,月華斂盡,有窸窸窣窣的雪片落下來。

落葵忙不迭的用手掩住頭頂,驚呼道:「壞了,下雪了。」

話音尚在,那雪撲簌簌的下的大了,江蘺一言不發的拉着落葵跑到廊下避雪,她抽出手,掩飾的抬手去撩額前的碎發,愁道:「這裏的雪真怪,說來就來。」

江蘺眸底情深熠熠,宛然一笑如生花,緩緩抬手,剛觸上她的臉龐,落葵便如同受驚般猛然躲開,臉上已是羞紅一片,眸光躲閃著低聲道:「你作甚麼。」

「別動。」江蘺輕笑一聲:「我這會兒不餓,不會吃了你的。」他緩緩撫上她濕漉漉的頭髮和肩頭,淺笑道:「有些淋濕了,仔細受寒,先回客棧再說罷。」

這溫厚如春的疼惜與蘇子的如兄如父的疼愛不同,更與父親的嚴厲冷峻不同,令落葵心中升起暖意,像是漏了一拍似的突突直跳,臉上不由的漾起緋色,良久,心緒才稍稍平復,她抬眼望着長雨不停,踟躇道:「夜已這樣深了,也不知這雨什麼時候能停。」

江蘺微微沉吟,猛然間打橫將落葵抱在懷中,手上掐了個訣,周身微芒閃過,將簌簌不停的雨絲擋在了外頭。

落葵登時面如彤雲,在他懷中連連掙扎,不意他卻越摟越緊,在耳畔低聲附耳道:「別動了,若掉進水裏,你便只能穿濕衣裳了。」「看來你的法術還真是個擺設。」落葵引袖掩面,在暗影中嘟起嘴,奚落道。

只幾個呼吸的功夫,二人便出現在了客棧房間中,落葵臉上紅暈稍退,只見窗外雨勢越發大了,雨絲如幕,不遠處的碧水青山皆被雨掩住,沒了蹤影,風裹挾著雨撲了進來,屋內登時騰起一團團水氣,她忙起身去關窗,不意江蘺也來關窗,手按在了她的手上,他緊緊握住,在她耳畔低語:「有我在,往後定不會讓你受苦。」

窗尚未關嚴,沿着窗縫卷進一縷風,吹的燈火晃了幾晃,落葵忙抽出手,低垂着眼帘斟了一盞酒遞過去:「多謝你幾次相助。」言語中幾多疏離,江蘺眸色一暗,如同有些暗淡的燭火,抿了抿唇角,仍舊含着淺笑。

落葵抬眼望了望他,那隱在燭火之後的淡淡笑意,心間再度漫開那淡薄的熟識感,她微怔,卻沒什麼言語,抬手連灌了幾口酒,喝的猛了,嗆得連連咳嗽,面色酡紅,眸色隱隱有些迷離了。她撐著臉頰,喃喃道:「江蘺,你歇著罷。」旋即踉蹌抱了一床錦被鋪在窗下,正欲和衣躺下。

江蘺卻拉住她的臂彎,笑道:「地上涼,你還是睡床上罷。」

落葵嗤的一笑:「別,明日去劍門關,打架還得靠你,你可金貴著呢,不能着涼。」

江蘺笑道:「那,你若真的心疼我,那就讓我也睡床上。」

落葵撇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斜倚在窗下,醉意襲來,又有些睏倦,眼帘也緩緩垂了下來,聲音漸低,吐出兩個字來:「休想。」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又停了下來,只有夾着哨聲的風從窗前拂過,檐下一聲半聲的落下雨滴,一彎弦月攀上雲頭,透過微微發白的窗紙,灑下些若有若無的光華。

江蘺緩緩踱到沉沉睡去的落葵身邊,伸手撫了撫她微蹙的眉心,撫過她的面頰發梢,輕嘆了一聲,打橫將她抱到床上,自己則在床沿兒坐着,一眼不錯的望着她的面龐。鹿兒對這一切置若罔聞,一會兒蹲在地上撿石子,一會兒繞着竹子打轉,伸手搖晃下無數竹葉,有些落葉砸到黑袍男子頭上,身上,他也只不以為意的抬手輕輕拂去。

黑袍男子定睛望了會兒,沖着鹿兒招了招手,輕聲道:「走,鹿兒,前頭丹霞花林有十年一遇的鬼集,或許會有東海神珠現世,找齊了黃芩所要之物,咱們進花林山,待他醫好了你,爹爹帶你去看娘。」

鹿兒頓時喜笑顏開,連連點頭,髒兮兮的手在男子的黑袍上印下灰突突的掌印,隨即挽住他的臂膀,蹦蹦跳跳的遠去了。

————————————

青州城。

列侯府離宮城不遠,府中有一座兩層小樓,憑欄的地方正好與宮門遙遙相對,運氣好的時候,可以望見從宮門進進出出的內侍。

曲元參就在凜凜寒風中憑欄佇立,不知立了多久,連鼻尖兒都凍得通紅,其身後的屋子裏籠了炭盆,通紅的火苗舔上肥美的魚,香氣撲鼻。良久,他頭也不回道:「良姜,怎麼看不到。」

雲良姜正在溫一壺酒,聽到曲元參的話,嘆了口氣:「你莫不是痴了么,我這裏只能看到宮門口,看不到深宮內苑的。」

曲元參幽幽嘆息,終是意難平。

雲良姜順手抱過晨起剪下的臘梅,一枝枝插瓶,左看右看只覺不滿意,抄起邊兒上的花剪,幾下子便剪去了多餘的花枝,才滿意的點點頭:「她進宮不過月余,便已冊封了貴人,可見陛下有多寵她,這時候動手腳沒那麼容易,陛下會疑心的,元參,我不會叫你去自尋死路的。」

曲元參迎風而立,衣袂翩躚如謫仙,像是頃刻之間就要飛入深宮內苑,靜謐了良久,他才啞著嗓子開口:「我知道,沒有萬全之策,是不可擅動的,只是她心思單純,我怕她會吃虧。」

雲良姜將魚翻了個面兒,見那魚烤的兩面焦黃,趕緊在上頭撒了些鹽巴佐料,又略烤了烤,便取下來遞給曲元參:「有她姑姑在,誰敢給她虧吃,即便是我姑姑,也要讓她姑姑三分的。」

世人皆愛聽蜚短流長,尤其是此等深宮秘聞,更是千載難遇一回,豈有錯過之理,曲元參頓時笑了起來,連連拍手道:「良姜,你猜猜,你姑姑與她姑姑要是打起來了,陛下會幫誰。」

雲良姜一口酒嗆了出來,連連咳嗽:「又不是沒打過,不用猜。」

一聽到深宮爭鬥,曲元參登時來了精神,他想多聽一些,多知道一些,算是與她同在,同進退共甘苦。他閃進屋內拿了杯盞,自斟自飲:「說說,快說說,是怎麼一回事。」

雲良姜自知失了言,若再多說幾句,只怕會失言失的更多,便狠灌了一口酒,連連搖頭道:「不能說,不能說,說不得的,若是我爹知道我跟外人說長輩的是非,非打死我不可。」

寒風瑟瑟,拂動水紅色薄綢羅簾,那紅色極艷,像夏日裏攀援在牆頭的凌霄花,給這蕭索的寒冬添了濃墨重彩的麗色。

曲元參眸子一轉,便是無數個主意,他沖着雲良姜眨巴眨巴雙眸,話裏有話的笑道:「良姜,郡主曾經得了一罐好茶,還拿來了一些給我嘗鮮。」

雲良姜頓時來了興緻,急急追問:「是么是么,落葵得的定是好茶,是甚麼茶,為何單單拿給你嘗鮮,也不拿來給我嘗嘗。」

「是君山府送來的貢茶。」雲良姜刻意壓低了聲音,唯恐被旁人聽了去。

雲良姜皺眉佯怒道:「有君山貢茶不給我喝。」

曲元參瞟他一眼,一本正經道:「若是叫郡主知道我把她贈的茶給外人喝,她饒不了我。」

雲良姜哽住了,硬著脖子愣了半響,旋即一拍桌案:「罷了罷了,為了十年才出一罐子的君山貢茶,我忍了。」他指著曲元參,千叮嚀萬囑咐道:「你,萬不可出去亂說。」

曲元參捏了捏自己的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放心放心,絕不出去給你們雲侯府散德行。」

冬日裏的寒風,凜冽的透骨而過,最是清醒人心。

雲良姜關門閉戶,喝了盞茶清清嗓子,才低聲道:「大約是兩年前罷,我進宮給姑姑請安,正趕上許貴妃與姑姑大吵大鬧,說是霖王帶壞了他們家的二少爺,氣的極了竟還動起手來,把姑姑的耳墜子拽了,耳垂都扯得出了血。後來陛下來了,居然沒有斥責許貴妃,只是輕描淡寫的勸了幾句,如此這般就如此算了。」

曲元參登時怔住了,雲良姜的姑姑是王后,雖然是繼后,但也曾經是陛下心尖兒上的人

良久,他狹促一笑,將落葵抱到了床榻內側,自己在外側躺下,唇角含笑着愣了半響,卻側過身去將她攬在懷中,在她唇邊輕啄了一下。他垂首望着臂彎間她的臉龐,一陣陣幽香襲來,不禁情意大動,再度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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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者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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