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無目之災

第三十三章 無目之災

快要行至積薪下腳下的時候。

山路之上迎面走來一個山貨郎,山貨郎在玉扇侯面前停下擔子:「公子需要買些什麼山貨?」

「上好的棺材一副,破窯里產的茶蓋一個。」玉扇侯道。

山貨郎挑了擔子,點了點頭便走了。

白艮回到上寺小高山後,過起往日早起練功,晚修僧課的日子,似乎與往前沒有什麼不同,也不提下山修行之事,只是每日都會去跟道苦請安,隨便問一些修行上的問題,眾人只當這小高山上的重要人物,還在為下山做準備。

月過半旬有餘,這一夜小高山上下起了些小雨,山風之中還夾着一種透骨的清冷。

白艮提了一壺熱茶,穿過一段漫長陰黑的走廊,偶爾有廂房裏的佛燈透出來光,打在白艮臉上時明時暗。

人到夕照閣前時,站了站,便一步邁了進去。

「師父,夜間涼,我正好泡了一壺熱茶給你提來,近日你為解疑釋惑,頗為辛苦。」白艮道。

道苦笑着接了過來:「其實那些問題,你一點就通,倒也不廢什麼口舌,談不上什麼辛苦,你的悟性確實是讓為師眼前一亮。」

道苦倒了杯熱茶,置於桌子邊。

白艮問:「師父,這小高山上可還有其它比師父輩分還要高的前輩?」

道苦心中起疑:他莫不是聽說了師父祖的事了?

「我與你道通師父便是這寺里輩份最高的人了,你是聽誰說的這寺里還有比我們輩分還高的人了?」

白艮答:「我那日閑逛聽兩位小高山上的師兄在談什麼洞裏有一位前輩?」

「都是些胡言亂語罷了,當不得真。」道苦急忙打斷了白艮的話。

今夜下了些雨,山風一吹,便將桌邊的熱茶吹涼了些。

為了掩飾臉上的慌亂,道苦端起了茶杯,一口接着一口地喝了起來。

見道苦在飲茶,白艮便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靜靜地等待道苦喝完茶。

白艮眼睛盯着那碗快要喝見底的茶,悠悠地說道:「我原以為師父,會看在我天資的份上,對我傾囊相授,沒想師父也跟之前的老乞丐一樣,也學會那飯館里的廚子留一手。」

此語一出,驚得道苦都僵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平日裏乖巧聰慧的徒弟,居然會說出這樣讓人心寒的話來。

「明明那摩佛洞裏關着一位幾近九步的神人,師父居然不肯為我引見,還特意要瞞我,師父,徒兒真的好心寒啊!」白艮痛心萬分地說道。

「你!。。。」道苦這個你字剛一開口,就發現有什麼東西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拿手一抹,儘是滿手觸目驚心的黑血。

「不過師父你放心,好在徒兒有一顆好學上進的心,我已與那前輩談好了條件,如今只差師父成全。」白艮蹲在道苦身邊,仔細地幫他擦拭著道苦嘴角邊的黑血。

道苦此時只是覺得肚子似乎有一條長滿了毒刺的毒蛇,不停地在肚子裏翻江倒海,想說話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只是混身不住地在打抖,不知是氣奮至極,還是痛苦難耐。

「師父還請安靜些,莫要吵到其它寺里的師兄弟們休息。」白艮輕輕地撫摸著道苦的臉。

看着這個自己曾經最為器重的徒弟,還是那麼關切的眼神,只是這種眼神讓道苦如墜地獄,念了一輩子的佛,今夜總算見了一次魔。

「為了讓師父少些痛苦,看來徒兒不得不幫幫師父了,還願師父看在徒兒的大好前程上,快些從容赴死。」白艮伸出了雙手,緊緊地掐住道苦的脖子,道苦嘴裏的黑血,流得白艮滿手都是,白艮也不在意,只是專註地給手上加着力道,眼睛裏滿滿都是如癲似狂。

突然!

從夕照閣頂上傳來大聲斥呵:「畜生,住手!」

一個黑呼呼的影子從天而降,直接一腳將白艮踢翻在地。

來人頭頂一個雞窩,手裏拿着一根光滑的武棍,來人正是上官丐。

「那山貨郎跟我說起這件事,我是肯定不信,我的乖師侄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我還等著下山打那山貨郎的臉,哪知!你!你這個畜生!我兄弟怎麼會認你這麼個爛貨當徒弟!」上官丐氣得嘴裏都咬出血來了。

眼看自己的好事被人打斷,白艮相當的不高興:「我還以為是誰,原來又是你這個臭乞丐。」

上官丐顫顫巍巍地懷裏掏出那截胸骨:「你且告訴我,這是不是我那兄弟歐陽丐的遺骸!」上官丐怒問。

「原來你去過破窯了,是又如何?那一日我還奇怪了,明明我爹已經將屍體丟遠了,怎麼還會留一塊在破窯,不過看着上面都已經被狗啃得不剩下什麼肉了,我也就扔在裏面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撿了起來,話說回頭,你們兩兄弟的感情真是情深似海啊,你兄弟都死得只剩一截白骨了,你居然還認得出來,真是感人淚下。」白艮說着說着都好像要哭了。

「畜生!畜生!」上官丐氣得語無倫次。

「你這麼激動,是早點想氣死了事,下去見你的兄弟嗎?你兄弟跟這個老和尚一樣,貪圖我的天資,教東西卻丟三落四,藏藏掖掖,都是該死!」白艮厲聲道。

上官丐怒火攻心,提了武棍便攻,棍棍崩石碎金,腿上功夫更是凌厲逼人,可白艮卻應對自如,因為上官丐和歐陽丐所習功夫路數相同,白艮應對自如。

白艮不時還譏諷上官丐:「你果然跟那個老乞丐一樣笨,你的一掃一式,我都一清二楚,瞎子打拳自得其樂?」

上官丐雙眼一紅,一記鞭腿掃了出去,白艮身子一翻,直接踩在了上官丐的腿上,一聲脆下,上官丐的腿被踩斷了。

白艮同樣回了一記鞭腿,直接掃在上官丐的臉上,上官丐瞬間就被掃飛了去。

上官丐拖着一條斷腿,用武棍將身子慢慢支了起來。

「說我笨可以,不許你說我兄弟!若不是我兄弟一心求死,你這個小畜生怎麼可能會有機會!怎麼可能啊!千花如綉!!!」

上官丐將手中武棍凌空一拋,瞬間天上無數武棍飛旋,如同朵朵盛開的素花。

白艮眼神熾熱:「果然如此!那老不死的一定藏了絕式沒有教我,他死得不怨!」

上官丐聽至此處,眼一怒,千棍齊發,如急風驟雨打向上白艮。

白艮來不及反應,東奔西竄,終還是難敵棍海無情,淹沒其中。

上官丐睜著一雙怒眼,汗如雨下,顯得疲憊不堪。

塵埃落定之後,再看白艮剛才站的地方,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只見夕照閣外的牆角,癱坐着一個半身是血的人,白艮是也。

白艮咳了兩口血:「好個臭乞丐,要不是你負傷,後勁不濟,我還真逃不出來!殺了你們兩個,正好湊齊三個,那就跟佛摩洞裏的前輩一樣了!六指蓮花閃!」

白艮極招上手,變拳為指,兇狠狂放,勢要將上官丐開腸破肚。

白艮一步一搖,六搖之後,六根白線氣引在手,上官丐如同風中落葉一般,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很快一股股鮮血從上官丐的身上噴了出來,白艮雙指變爪,直接在上官丐身上抓出一條條深可見骨的血溝。

疼痛和喊叫哪個先來,上官丐已經分不清楚了。

意識模糊的道苦看着自己親手教的六指蓮花閃,如今居然成了惡魔行兇的利爪,悔恨不已。

白艮一隻手緊緊地摳在上官丐的脖子上,惡狠狠地威脅上官丐:「告訴我千花如繡的秘籍,這是那老乞丐欠我的!」

「你。。。永遠不配學得我兄弟的一招半式!」雖然痛苦萬分,但上官丐語氣堅決如鐵。

白艮將上官丐拎了起來,上官丐一條腿蹬個不停。

白艮輕蔑地看着上官丐:「死也不說?」

上官丐還在用那條腿不停地踢著白艮。

白艮真的被這個嘴硬的乞丐的氣惱了:「那你就死吧!」

利爪上手,眼看就要劃破上官丐的肚子了。

上官丐突然喊道:「六橋迴風柳!」

只見倒落在一邊的武棍,忽然站了起來,然後如有風來一般,搖了搖。

白艮周圍六根武棍突然破土而出,直擊他身上的六大要穴。

白艮手上指勁未泄,來不及回防,應聲中招,一陣衣服破碎的聲音后,白艮被六根武棍穿體而過。

白艮死死抓住的手也鬆了,上官丐跌落在地,看着凄慘無比的白艮,上官丐笑了:「哈。。哈。。哈哈哈!我兄弟不笨,笨得永遠是你這個養不熟的小畜生!」

上官丐捂著脖子上不停飆射的鮮血,半瘸半拐地向道苦走去。

被六根武棍透體而過的白艮,依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勢,只是頭低垂著,六根武棍就像一個架子一般,將白艮架了起來。

鮮血不停地從白艮嘴裏流到了地上,血流越來越大,如同夕照閣里憑空多了一條溪流。

猛然!

垂死的白艮睜開了雙眼,雙眼不地擴大,眼角都裂出一條長長的血口子,眼球眼看都要從眼窩裏跳了出來。

大大眼球里黑色的瞳孔慢慢聚成了一個小點,最後化作兩股黑水,從眼球下流了下來。

一雙死白色的球珠粘在了白艮的臉上,時不時轉動一下,還發出一種油膩噁心的聲音,有如一塊豬板油在豬肉上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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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仙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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