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梧桐(二)
秦薄衣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力沒有減少,反而是定格在了那裏。
她的推演不可能有錯,那雨中的幾個陣法中樞她已經盡皆感覺到了,那麼只有唯一的一種可能,
洛寧遇上事情了。
——
但是好在僅僅是破壞了兩個大陣中樞,她就已經能發揮出足夠的力量了。
雖然不及她的全勝時期,可是卻足夠對付面前這幾個黑衣人的。
她必須速戰速決。
她安靜的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悟劍,但是只有最熟悉的她的人才知道,她在蓄力。
——十二重山門的親傳劍訣。
——秋水意。
十二重山門的門主就是陽鼎天,這是陽鼎天為了她的靈力和長劍親自所創建的劍訣。
這道劍訣和其他的劍訣不同。
它沒有任何招式。
所意全憑秋水,所執全在心間。
或許有很多劍,但是也或許只有一劍。
她從來沒有使用過這一劍,因為她認為這次下山用不到這道劍訣。但是此時的情況,卻讓她不得不使用出來。
秋水意,本就是她的意念。
她所持之間名為秋水,那這天地間散落的所有雨水都可以看作是秋水。
秦薄衣的手微微的顫抖。
天空之中的雨水似乎都在這一刻明亮了起來,因為它們感覺到了秋水劍對於它們的召喚。
本是夏雨,卻為秋水。
她在這風雨之中舉起了劍,然後那柄劍再也沒有斬斷任何一段水花,也沒有隔斷任何一道水幕,它彷彿融入了這片天地。
一股無比悲涼的氣息以秦薄衣為中心猛然爆發了開來。
然後她的短髮在空中狂舞。
她的手腕彷彿在承受着極為巨大的壓力,但是那纖細的手腕卻是牢牢的頂住了這柄劍上傳來的所有壓力。
她的口中輕喝了一聲,然後那柄劍便是光芒大放。
只是可惜,她現在的狀態終是沒有把那劍訣的力量完全發揮出來。
秦薄衣動了一下手臂,嘴角有些苦笑。
她只是揮出了半劍……
可是面對這幾個黑衣人,也許是僅僅半劍便足夠了。
她抓住的時機正是那大陣對她壓制減輕的那一瞬間,又有一道殷紅的血跡順着少女的嘴角留下,然後低落在了地上的雨水之中。
這次雨水沒能沖刷乾淨地上的血跡,因為地上的血跡實在是太多了。
那十幾個黑衣人的屍體接連摔倒在了雨水之中。
然後秦薄衣便是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之感。
她皺了皺眉頭,然後用手接了些雨水,輕輕的洗了把臉。
——
這道大陣終是破了。
可是那遠處的風雨之中,再次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她知道那是洛寧剛才去的方向,知道那個少年怕是也遇到危險了。
秦薄衣沒有歇息,然後她提着劍消失在了風雨之中。
……
那是一個少女,看她的面孔甚至分辨不出來自己和她究竟是誰的年紀更大些,或者說是相仿。
洛寧左手拿着柴刀,右手拿着精銀劍正在跟她交手。
然後天上本來瓢潑的大雨下了這麼長時間第一次有了些緩和。
洛寧的身形有些狼狽,雖然他是識靈境一重的實力,但是秦薄衣卻是感覺到了面前這個少女的強勢,她的實力就算自己在沒受傷的全盛時期也很難輕易斷言能否取勝。
洛寧無奈苦笑的退了下來,「我打不過她。」
秦薄衣想了想說道,「現在我的狀態也應該打不過。」
秦薄衣橫劍而立,那雨水漸漸的小了下來,洛寧這才終於看清楚秦薄衣衣衫上透出的絲絲血紅。
雖然自己的模樣看上去可能更加狼狽些。
洛寧苦笑問道,「這次還能打嗎?」
秦薄衣淡淡說道,「也許我們兩個可以試試。」
……
那個黑衣少女沒有說話,也沒有急着進攻,她剛才和洛寧打架的時候用的就是拳頭,但是即使是肉體,她的拳風也是極難抵抗,這便是魔宗秘籍賦予她的強大肉體。
她的眼中帶着那絲血紅,看着洛寧和秦薄衣說道,「我沒有姓,叫梧桐。」
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風梧桐葉落時。
梧桐從古至今都是秋季的代表,只是她名字的梧桐,代表的不是春風送暖,而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死亡。」
秦薄衣讚許的點了點頭,「很巧,我的劍叫秋水。」
梧桐看着秦薄衣突然開始笑了起來,這次她的笑是真正的開懷大笑,十分開心。
洛寧不解。
「如果你們三大宗真的齊心協力,恐怕我們魔宗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洛寧想到了不知在何處的顧長生和葉青,沉默不語。
梧桐說道,「你們能破了這個陣法,我已經實屬意外了,不過北海雲山和槍林那邊,終究只是有一個人,他們沒辦法像你們這樣破陣。」
洛寧冷笑,「他們如何跟我有什麼關係?」
梧桐說道,「確實是沒有關係,可是我一想到天下三大宗派的天才今天要被我一網打盡,我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興奮。」
秦薄衣淡淡說道,「你要是想活捉,確實做不到。」
以她的境界實力,即使現在已經受傷,可是如果不想讓她捉住,確實還有着一定的抗衡資本。
梧桐看向了遠處的淡薄下來雨水之中的屋脊。
「你真以為這次埋伏就我一個人領着他們嗎?」
梧桐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還有三個識靈境九重和一個觀庭境在暗中,如果我沒有辦法抓住你們,他們便會出手。」
秦薄衣笑着點了點頭,語氣之中全是讚許,「你們魔宗做事果然精妙。」
洛寧問道,「那他們現在在哪裏?」
梧桐用手指了指皇城外面,「他們在捉皇帝。」
洛寧眉頭微皺,然後便似乎是明白了為什麼魔宗能這樣肆無忌憚,原來是跟宮中的人串通好了一起造反。
洛寧沉聲問道,「為什麼?」
梧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為了我們魔宗這麼多年來忍辱負重,隱姓埋名受的所有苦,我們要天下認可我們,我們要讓朝廷認可我們。」
「我們這些年的債,這次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