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 三年後

第五十四 三年後

馬車駛進城門,坐在車裏的男人探出頭,打量著繁華的街市,「喲,這濟南府是不一樣,和咱們大同那兒比,可是乾淨多了……」

說着話,他索性坐到車轅上,也不怕天冷,拉緊了身上狐皮大衣,左看右看,一副看什麼都新鮮的模樣。

「沒見過世面的,回頭讓人說你是土包子進城,我可丟不起那個臉!」

車裏伸出一隻手,拉了拉車簾,雖只是露了一隻手,可手上那黃燦燦的戒指上那顆鴿蛋大的紅寶石卻很是招搖。

「我呸,不就是個濟南府嗎?誰敢說爺們是土包子,爺們立刻就用金葉子砸死他!」年輕的男人啐了一聲,伸手拍了拍趕車的大漢,「老吳,去打聽下,濟南府最好的酒樓是哪?咱先去吃頓好的!再去見小劉……」

「還小劉?我可聽說劉原這幾年混得風生水起,可不是當年去山西的小毛孩了,這在人家的地盤上,你還是給我省心點吧!」

聽到車裏傳出的聲音,男人撇了撇嘴,「大哥,他就是再風光,可也未必就比咱們有錢了,你客氣叫他一聲劉老闆,要是不客氣,叫他一聲小劉,那是給他面子。」

「胡鬧!」車裏人罵了一聲,卻並沒有再說下去,顯然其實在心裏,他也是贊同這※,..話的。

兄弟倆正說話間,剛去打聽的車夫已經轉了回來,「大官人,二官人,我剛問了。聽說這濟南府最好的酒樓就是雙姝樓。咱們可是上那兒吃去?」

「那是自然!」年輕男人點頭。頭一偏,還奇怪地來了句「這酒樓名?不是兩個娘們開的吧?!」

到了酒樓,正好趕上是飯時。打眼一看,這酒樓還真是紅火,門外頭氣派的歡門,與裏面大門相隔的走廊隱約有人影晃動。

年輕男人沒看別的,只看這,心裏已是一動。這廊下坐的歌伎不知容貌如何?要是也和他們那一樣。儘是些殘花敗柳可是讓人倒胃口了。

跟着迎出來的夥計往酒樓里走時,他偏了頭想要看個仔細,可惜卻被低垂的珠簾擋住了視線,什麼都看不清楚。

「樓上,雅座包間……」叫了一聲,他回過頭和身後中年男人點了點頭,「大哥,咱們哥倆今個樂和下吧!」

「你那心思,我還不知道?」哼了聲,中年男人抬起戴着大紅寶石戒的手指。捋了捋鬍鬚,淡淡道:「想叫就叫吧!左右是出門在外……」

年輕男人一聽大喜。只等落了座就要叫歌伎來伺候。可被夥計領到二樓雅座上,他就不痛快了。

「你這夥計好生沒眼力,爺們是吃不起的嗎?怎麼不領着我們上三樓?!」

那夥計也不惱,打了個千,笑道:「對不住了,客官,樓上的包房都已經座滿了,還請兩位客官委屈一下。」

「你是瞧不起……」

「二弟,」橫了年輕男人一眼,中年男人笑着坐下,招呼夥計道:「就坐這兒吧!先給我報報菜名。」

那夥計一笑,卻沒報菜名,而是把一本厚厚的冊子送到他面前,「您二位先看菜譜,小的這就泡壺好茶過來。」

夥計退下了,中年男人一臉奇怪地翻開菜譜,但見滿冊活色生香的菜肴,卻不知選哪個。

「二弟,你看看,這家酒樓着實有些奇怪。」

年輕男人哼了兩聲,接過菜譜,只是看了眼,面色就微微一變,「咦,大哥,你看這圖,右下角這『明晴先生』我沒看錯吧?」

中年男人歪著腦袋認了好一會兒,還沒反應過來,只是點頭,那頭年輕男人已經激動地叫起來:「你知不知道『明晴先生』一畫幅多少錢啊?有沒有搞錯,居然幫一個酒樓畫這什麼菜……」

雖然是刻版精印出來的,不是真版,可這樣用名家畫做菜譜的酒樓他還真沒見過。而且,也是奇怪,居然真有名家肯來畫這什麼菜譜?!

心裏奇怪,等到小夥計過來時,他就出聲問了。顯然不是頭一次有人問這個,那夥計笑着為二人斟茶,道:「二位客官這就不知了,咱們東家的……與這位先生是好友。」

小夥計的聲音有些含糊,年輕男人一時沒聽清是說東家,還是東家的誰,還想再問,中年男人已經攔了他,「這個什麼『佛跳牆』來一道之前我在大同也聽過這個名,原來就是你們酒樓的拿手菜。」

「喲,客官,這可是讓小的為難的。咱們酒樓有規矩,『佛跳牆』得提前一天預定,不能現要現點的……」

年輕男人一聽,就火了,「官人吃了那麼多酒樓,就沒聽過什麼菜還得預定的。你這什麼『佛』的,怎麼這麼金貴啊!」

男人跳腳,可小夥計卻仍是穩穩的,只是笑着答道:「回客官,這道菜是很有講究的,您是外鄉人不了解,要是聽了小的解釋,也就知道這菜確實是金貴了。要說,這道『佛跳牆』是我們東家三年前在濟南廚藝大賽上一舉奪魁的名菜。食材里有鮑魚、海參、火腿等十八味主食,又用特別的做法……」

「你說那麼多做什麼?我管你這菜怎麼做呢?你痛快的叫后廚給我做這道菜。要不,你去看看,叫哪桌把他們定的菜轉給爺們爺們今天還真就得吃這道菜了!」

小夥計皺眉,「這樣的事兒之前倒也不是沒有。可是只怕沒人肯轉讓,就是轉讓怕也要和官人您要雙倍價格……」

「多少錢?爺不差錢兒!」男人伸手掏錢袋,卻在聽到小夥計說話時僵在袖中。

「多少?二百兩?你小免崽子要搶啊?!」

一聽男人罵他,小夥計也不樂意了,「這位客官,是您說要商量別桌轉讓的,小的這還得去幫忙問呢!來咱們雙姝樓的哪位不是大戶啊?吃得起這一道九十九兩銀子菜的那更是達官貴人。小的還真不敢去亂問呢!」

年輕男人面色一變,起身一挽袖子就要動手,小夥計往後一閃,正要叫人,就聽有人笑道:「喲,這不是呂二官人嗎?這是怎麼的,在咱濟南這是要唱哪齣兒啊?」

呂二官人面色一變,轉過頭去,看着說話的俊朗青年,撇了撇嘴,「劉……」聽到正起身的大哥一聲咳嗽,他臨時又改了,「劉老闆,你這兩年可沒少長個,這都像個大人了。」

「呂二哥又開我玩笑?我可不就已經是個大人了嘛!」雖然沒到弱冠之年,可他去年就舉行了冠禮。

劉原笑站拱手,又親熱地招呼中年男人,「呂大哥,這些年沒見,可是想死我了……」

呂大官人也拱手笑了起來,淡淡道:「我這個做大哥的也是常常想起劉兄弟。只是聽說兄弟這兩年發大發了,只怕來了你不認我這個老哥了。」

「怎麼會呢?」劉原哈哈一笑,看了眼那小夥計,笑道:「去樓上說聲,就說我來了客人,先不上去了,等王管事他們吃完了,自己回去就是。」

轉身拱手笑道:「兩位大哥,小弟怎麼着也算是地主,還請二位賞個面子,小弟今天請兩位吃飯……」

看劉原有意轉身離開的意思,呂二官人皺眉,「不是說這雙姝樓是濟南最好的酒樓嗎?」

他心裏藏不住話,哪管大哥是不是在後面瞪他。

劉原一笑,淡淡道:「要說酒樓,這裏倒的確是濟南最好的酒樓。可是要和怡園比,就又差了一些二位大哥初來,小弟自然要請你們去最好的俱樂部了!」

「俱樂部?」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詞兒。不僅呂二奇怪,就連呂大也捋鬍子了。

一行三人上了馬車,行了不到半個時辰,馬車終於這下來了。

呂二心切,先一步跳下馬車。定睛一定,卻覺自己是站在一處園子前。

連綿的白粉黛瓦,朱紅大門,匾額上只是兩個水墨字「怡園」。乍一看,好似哪家豪門的大宅。

「這裏是吃飯的地方?」看着迎上來幫着馬夫拴馬的小廝,呂二挑起眉,心裏犯嘀咕。

瞧著,門前左近的空地,倒也有幾輛馬車,看起來,還真有人。

劉原笑笑,也不說話,在小廝上門叫門時,他徑直走了進去。

才進了門,門前站着的兩個妙齡少女已經迎上前來。

「劉老闆,」雖然嘴上招呼,可那臉圓圓,一笑兩酒窩的少女還是道:「請您出示會員卡。」

劉原也不說話,直接從袖袋中取出張卡片,遞了過去。

呂二眼一瞄,已看出那是張金子打的名刺,雖看不清上面刻的什麼,但這劉原現在都用純金的名刺了,果然是發了。

劉原回頭笑道:「我這會員卡可是排名第五的!在濟南也算是數得着的了,可惜她小氣,把前面幾個都送了別人,要不然我說什麼也要個001號……」

沒聽懂劉原說的是什麼意思,呂二還想問,卻被呂大拉了下。心知大哥是怕自己像個土包子,呂二想想,雖然不快,卻也是閉上了嘴。

有人引領着,這一路走得也算順暢。越走,呂氏兄弟還真是越覺得心驚。

遠處飛檐懸鈴,近處八角亭精巧,有溪水繞園,有四季花草可賞,雖是現在一路看到的只有怒放的紅梅,蒼翠的青松,卻也足以讓人眼前一亮。而且,現在天還未暖,可這溪水未曾結冰,明顯是活水。

也不知這什麼怡園,又什麼俱樂部的,到底是什麼地方?這在濟南有這麼大的園子,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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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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