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風雲 劫鏢01

應天風雲 劫鏢01

盛夏時節,火辣辣的太陽猶如一爐燒得正旺的炭火,將應天府境內百多里的大地炙烤得那叫一個外焦里嫩。原本清幽淡雅的江南風貌,此時也如西域般有了些火辣的味道。樹上的知了都受不了此等炎熱,躲在樹蔭里放聲的哀嚎著。那吵人的動靜兒,更是擾的人頭暈腦脹,恨不得一頭扎到附近的河水裏,來個痛快。

城外十五里的竹林邊上,一間很不起眼兒的茶水鋪子卻因為這該死的天氣,生意火爆了起來。巴掌大點兒的地方里,竟然坐了四五桌客人。這些人看衣着打扮都是些來往的行商和干農活的莊稼漢子,為了躲避這能曬死人的日頭,分分跑到這間鋪子裏喝口涼茶、去去暑氣。再順便的,可以瞧兩眼那個風韻猶存的老闆娘。

這間鋪子裏,負責招呼客人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婦人。別看她姿色平平,還穿着件粗布麻衣。可那豐胸肥tun的身段兒,依舊讓這些被日頭曬得有些暈乎的漢子,有些心煩意亂起來。不過再瞄一眼那個看上去就能掐吧死一頭牛的煮茶漢子,這些精chong上腦的茶客們,也就只能老老實實的謹守起那可有可無的禮義廉恥來,雖然不敢做什麼出格的醜事,可口頭上講兩句葷話,手底下有的沒得佔兩下便宜還是無傷大雅的。

中年婦人也是久經江湖的場面人,怎麼可能被則一群無膽匪類嚇唬住。非但如此,她豪爽潑辣的性格,還時不時的噎的幾個毛手毛腳的茶客說不出話來。一時間,這個官道旁邊的茶水鋪子,竟還透出了一股子賓主盡歡、其樂融融的熱鬧景象來。

時值正午,毒辣的日頭也爬到了最高的地方,彷彿在發泄著怒火一般,把全部的熱量都潑灑在了下方的這片大地上。臨近的官道上,已經猶如沸水一般,蒸騰起了縷縷熱氣。從茶水鋪子望過去,遠處的景物都在熱氣的作用下,怪異的扭曲起來。

突然間,一陣疾馳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茶鋪里的人被聲音吸引,紛紛凝神觀望了過去,只見一隊十餘騎的錦衣漢子,護送著一輛馬車朝着應天府的方向行了過來。

可當這一行人臨近了,才看清楚他們身上服飾的茶客們,分分倒吸了一口涼氣,不聲不響的收拾起身邊的行李,猶如看見貓的老鼠一般哧溜一聲離開了茶鋪。

這十餘人,騎得都是清一色的高頭大馬,一看就是精挑細選的西域良駒,光是一匹馬的價格,都是五六十兩銀子的天價。而更加可怕的,是他們每個人那矯健的身手、猶如鷹隼一般的眸子,還有他們腰間那一柄柄寒氣襲人的綉春刀。配上黑底錦緞的衣服,和那一頭頭猙獰的虎、彪花紋。

錦-衣-衛!

這個名頭在大明朝可是能讓小孩夜啼的可怕存在,不僅是普通百姓,就連一些達官顯貴見到這群食人不吐骨頭的惡魔,都得退避三舍。

眼看着這一隊人拐進了茶鋪所在的竹林,原本熱鬧的茶水鋪子,陡然間變得冷清了下來。只有掌柜的夫婦二人和一桌不知死活的茶客依舊安靜的杵在原地。

為首的錦衣漢子冷眼掃視了一下,中年婦人和他家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畏縮的躲到了茶鋪後面,而那一桌僅剩的茶客,一時間便顯得突兀了起來。那是五個獐頭鼠目的漢子,他們似乎沒看見這一行人馬一樣,依舊坐在原地,端著昏黃的茶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他們那賊溜溜的眼睛,正緊張戒備的朝着錦衣衛所屬的方向偷瞄著。坐在最裏面的,是個袒胸露背胸口上有着一大撮黑毛的魁梧漢子。只見他一邊揉搓著胸口的那撮黑毛,一邊猶如品嘗波斯葡萄酒一般喝着幾文錢的茶湯。彷彿雄霸一方的龍頭一樣,傲然的回望向為首的錦衣衛頭目。

姓耿的百戶眉頭皺了皺,低聲朝着身後詢問道:

「段頭兒,要不要出手趕走他們?」

他身後一個胸口綉著麒麟紋的錦衣衛千戶沉聲答道:

「公務要緊,不要多生事端。」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日頭,繼續說道:「讓兄弟們下馬休息一下,我跟天師老爺知會一聲。」

說着,他策馬來到了隊伍中間那輛精緻的馬車旁邊,謙恭的詢問道:

「天師老爺,這日頭太毒了,我們停下來喝口茶休息一下如何?」

車廂內,一個渾厚卻並不蒼老的聲音答道:

「無量天尊,貧道自有去暑之法,不勞段千戶費心。一路舟車勞頓,段千戶和各位兄弟儘管休息去吧,東西我來保管就好。」

段千戶再次躬身行禮道:

「既然如此,就有勞天師老爺了。」

他艷羨的看了一眼車廂附近那纏繞着的縷縷清風,苦笑了一下示意周圍的錦衣衛高手下馬休息。

「老闆!來幾壺好茶,順便有什麼吃食的也每樣來一份,吃完了我們還要趕路呢!」

領頭的耿百戶朝着茶攤老闆吩咐完,轉身像哈巴狗一樣拉好了椅子,用身後披風撒試了一下座椅后,等著段千戶落座了,他才敢緊跟着坐下。稍等了片刻,粗布麻衣的婦人端著幾個茶壺茶碗走了過來,媚態萬千的說道:

「幾位官爺,您的茶來了。」

名叫耿義的百戶接過了茶水,從腰間抽出一根銀針試探了一下,隨即朝着眾人點頭示意安全。看着幾個錦衣衛官爺謹慎的樣子,老闆娘故作不悅的嘟囔道:

「哎呦!幾位官爺,你們還怕我這小茶水鋪子,給您幾位下毒不成?」

「老闆娘哪裏話,我們不是刻意針對您,只不過這行走江湖的,謹慎些總沒什麼壞處。更何況,我們壓送的可是貴重物件兒,出了紕漏可是要掉腦袋的!」

「哦?幾位官爺一看就是來頭不小的,什麼貴重物件兒能勞煩您幾位的大駕啊?」

話剛說到這,段千戶冷冰冰的輕咳了幾聲:

「咳咳……老闆娘,不該問的事兒最好不問,快去拿些點心上來。」

中年婦人先是嚇了一跳,隨即訕訕的欠了個身,轉頭去鋪子裏準備點心了。看着婦人離開了,段千戶無不責怪的訓斥道:

「出門在外,謹言慎行!別忘了我們的身份!」

身邊幾個百戶和總旗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算是把這件事兒給掩飾了過去。生怕惹禍上身的耿義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的馬車,估計岔開話題的低聲詢問道:

「段頭兒,天師老爺怎麼不下車喝口茶,一起休息一下?」

綉著麒麟紋路的男子灌了一大口茶水,語氣中滿是恭敬的答道:

「你懂什麼?人家那是龍虎山的天師,是神仙般的人物,怎麼會跟咱們這些凡夫俗子一樣?你們沒看見么,馬車周圍那纏繞的清風,每次靠近那邊,我都覺得比外面涼爽了好多倍呢。我聽說啊,那可是天象境高手才能引發的天地異象,是了不得的神通呢!」

段千戶這一番講解,引得周圍的幾個錦衣衛總旗紛紛點頭稱是。

「告訴你們,還不止這樣呢。」他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道:「這一路上,我好幾次發現,天師老爺所坐的那輛馬車,其實是離開地面跑的!」

耿義第一個反駁道:

「咦……段千戶你又在吹牛!哪有車可以離開地跑起來的?」

「嘿!說了你們還不信,我跟你們說啊,有種御風的法術,可以讓東西飄起來。我看天師老爺就是用的這種法術,讓那馬車飄起來后,全靠着前面那兩匹馬的衝勁兒拖着走的。你們沒發現,那兩匹拉車的馬,比我們騎的馬還要輕鬆得多麼?這可是上千里的路程啊,咱們的馬都累脫相了,可你們看看那兩匹,跟沒事兒一樣。」

說到這,身旁幾個湊熱鬧的下屬轉頭看了看那兩匹正在啃草的馬,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不過段爺,這法術肯定特消耗真氣吧,咱們這一趟也跑了個把個月了,天師老爺難不成這一路都在施法不成?那得多深的功力啊?」

耿義依舊不太相信的嘟囔道。

「這你就外行了吧,人家天師老爺那可是天象境的高手,能跟咱們比么?」段千戶繼續說道:「我這辛辛苦苦練了三十年,才剛剛摸到指玄境的門檻,你們一個二個的,這輩子頂多也就是個一品金剛境的命了,還在這妄加評論天象境的高手,都不想混了是吧!告訴你們,要不是有這位天師老爺隨行,光憑咱們哥幾個護送這麼珍貴的幾樣寶物,早就在路上被人給搶走了。」

段千戶這麼一說,身邊幾個見識過馬車裏那位天師出手的百戶和總旗,都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

可不是么,他們這一路上,遇到了五次截殺。其中最兇險的一次,竟然出現了兩個指玄境三品的高手。那一次多虧了車廂里那位天師老爺用撒豆成兵的法術弄了六個金甲武士出來,才把兩個高手打敗,否則就憑他們這十幾個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而其他幾次,也都是那位道爺隨手甩出幾道真氣,丟出三兩張符咒就把打不過的強敵打發了,這才讓他們這一路有驚無險的走到了最後。一想到這裏,幾個錦衣衛的漢子紛紛敬畏的望了望那邊依舊安靜的馬車。

段千戶喝了口茶,輕嘆一身說道:

「唉……要不是隨行的有個天象境的高手,咱們哥幾個早就去閻王爺那邊報道了。想想這整個大明朝,有着天象境實力的高手不過十數人,據說到了那個境界,方圓百里之內,彼此都會有感應,自然不會貿貿然的找這麼一尊神仙的晦氣。而且咱們護送的東西,天象境的高手壓根就看不上,而指玄境的人又惹不起咱們車裏那位神仙,所以哥幾個才能安安穩穩的活到現在。」

身邊幾個真正經歷過生死的錦衣衛漢子,紛紛喝乾了碗中的茶水,將忐忑的心情壓了下去。

「不過段頭兒,咱們護送的到底是些什麼寶貝,怎麼那麼多人拼了命的去搶呢?」

段千戶警惕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確定沒人偷聽之後,壓低了聲音跟身邊幾個兄弟說道:

「告訴你們,咱們護送的,可是鎮元子特意為咱們皇上準備的壽禮。其中有一條即將化龍的白蛇,一顆劍仙飛升后留在人間的劍丸,最重要的,是那顆百年難得一見的『人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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