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聖手城欒公子（7）

直至一處僻靜的小巷之內，這男子才停下來，他按耐住自己眼中的狂喜，細細的打量著葯葉兒，隨後認真的問道，「欒……他……現在可好？」

葯葉兒被拉着跑了許久，有些氣喘，她長長的吐了幾口氣，定了定神，而後看向自己的被白衣公子拉着的手，那白衣公子這才反應過來，鬆了手，欠身行禮，「抱歉，我失禮了。」

葯葉兒看着他，他應該是很厭惡她才對，不然方才第一眼見她不會顯出那種厭惡的神情，葯葉兒眯起眼睛，看着白衣公子，慢聲問道，「他好與不好，與你何干？」

「姑娘若知道他在那裏，請帶我去見他可好！？」白衣公子神情激動，一掃之前憂鬱之色。

葯葉兒看在眼裏，圍着他轉着圈、打量的這個男子，生的清秀，一臉正氣，背部脊樑挺直，不像是欺世盜名之徒，葯葉兒慢聲道，「那你先說說，你為何要假冒『欒公子』罷。」

白衣公子見她說出這句話，心中的喜悅來越來大！八年了，他終於尋到了那個少年半點蛛絲馬跡！

但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低落，略微低下了頭，「我以為，我冒用欒公子的名字，這樣便能引出欒。誰想我冒名頂替了四年，欒卻遲遲沒有出現。欒他身患重病，若是他這麼久都沒有出現，怕是……凶多吉少了罷。」

葯葉兒聽着這個男子話語，有些驚訝，他似乎很了解她，知道她身患重病？葯葉兒若有所思，問道，「你叫何名。」

白衣公子抬起頭，看着葯葉兒，輕聲答道，「欒。」

葯葉兒思緒猛的一抽，原來八年前，她隨手救的孩子，竟然是他！葯葉兒不禁再次打量著這個男子，與孩童時差別太大！

他被她撿回來的時候，瘦弱的如同骷髏一般，個頭與她差不多高。而今過了弱冠之年的他，與孩童瘦弱時期的樣子天壤之別。難怪自己一時半會沒有認出來，只當是哪個想在聖手城出人頭地的人，頂了她的名。

葯葉兒注視着這人良久，朱唇微張，「原來是你。」

那人蹙眉，看着面前這個女子，眼神中透出的堅定、淡漠。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是見過的，他怎麼就沒有發現，這清澈的眼神，與少年時的欒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那時，她童顏尚淺，穿的是男裝。

原來……他心心念念的人，是個女子！

他試探的問出，「你是……欒？！是欒嗎！？」白衣公子有些激動，雙手緊緊的抓住葯葉兒的肩膀，葯葉兒有些吃痛，皺着眉。

白衣公子見自己弄疼了葯葉兒，立馬鬆了手，「抱歉！我一直以為你是個男子……我……抱歉！」他再見到葯葉兒似乎非常的激動，語無倫次，不知道說些什麼。

葯葉兒仰頭看着這個比自己高出一頭的男子，輕笑，喚出他的名字，「欒，八年不見，你可還好。」

欒見到葯葉兒的笑容，覺得心中如春風拂過，他終於找到她了！亦是輕笑，只是話語間居然帶着些許的顫抖，「不好……我，一直在尋找你，不知從何找起。只能替了你的名，等你來找我……真是抱歉。」

葯葉兒見欒如此，想到了八年前把他帶回藥房時候的樣子。與他初見，他也是如此害羞，小心翼翼，怎麼看都不像是方才那個淡漠高貴的欒公子。

葯葉兒捂嘴笑道，「我說你怎麼會我少時治療天花的手法，原來是從我這裏偷學而來。」

「恩人說笑了，當年若不是你悉心照顧，我怕是已經不在人世了吧。」欒真誠的看着葯葉兒，認真的向她行了一禮。

「你還如兒時一般叫我恩人嗎？欒，叫我葉兒吧。我本名葯葉兒，欒本就是我的化名，也是我給你取的名字……看你如今的醫術擔當的起，以後只有你一人叫欒公子。」葯葉兒說的坦蕩，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名聲被欒佔去。

「我從未想過頂替恩……葉兒……成為欒公子。」欒緊張的解釋。

「無妨，我荀葯谷是不會在意這些身外之物的。」葯葉兒不經意間便告訴了欒自己的身份，她從心底是信任這個男子的。

「原來……你是荀葯谷的人！」欒有些啞然，又有一些懊惱，他尋了她這麼久，醫學世家的公子見了那麼多，都沒有尋到她，「難怪，到現在聖手城都棘手的病症，八年前，你就能輕鬆化解。原來葉兒是江湖鬼谷的人！難怪我尋了你八年都尋不到……我從來不曾想過，葉兒是女子，住在荀葯谷。年少時，葉兒出手闊綽，穿着富庶，我總以為你是哪個醫學世家的小公子……」

「手伸出來。」葯葉兒微微笑着，欒不解，伸出手，葯葉兒也伸出手，纖纖玉指搭上了欒的脈，「早些年遇見你時，瘦弱不堪，得了天花被人扔在路旁。這些年過去了，看你長的格外強壯，身子倒是養好了。」葯葉兒收回手，如今他確實大好了。

欒見葯葉兒給他把脈，她的手碰觸到他手腕的一剎那，心中一動，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從心底鋪展開來，滑遍全身。欒綻放出溫暖的笑容，看着葯葉兒。

她其實從心底，還是牽掛着他的罷。

只有她才會如此，不計較得失，不計較身份，她看病，只是為了他這個人。

當年她救他，給他治絕症，分文不取。

他想給她簽下賣身契，她淡笑拒絕。

她的眼中，沒有塵世女子的貪婪。

不管是年少時男子模樣的他，還是成年後女子模樣的她，都讓他心動不已——只有這樣人，才能讓他足足牽掛八年之久罷！

－－－－－－題外話－－－－－－

不知道在各位心中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個人，不會刻意想起、但總也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