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他的執著（1）
羽婆婆冷哼了一聲，「我再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動我。」
「哦？」葯葉兒雖然不知道羽婆婆的身份，但是大概也能猜到她在王城的地位不低。
「婆婆，既然你在王城裏呆了這麼久了，我問你個問題唄？」葯葉兒拽了拽羽婆婆的衣袖。
羽婆婆沒理她。
她自顧自的問道，「鳳洛守是怎麼獲得朱雀之力的？」
羽婆婆似乎早就猜到她想問什麼，瞥了她一眼，「你為什麼想知道？」
葯葉兒收了笑意，認真回道，「我想救他。」
羽婆婆看過去，葯葉兒神情嚴肅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但是她也沒有立即回她。
周圍只有鳶尾被風追吹得輕輕搖擺的聲音。
羽婆婆似乎是斟酌了一下答案才告訴她，「你救不了他。」
「為什麼？」葯葉兒不解。
羽婆婆看了看她，又仰頭看向了頭頂那一片不分白天黑夜一直在散發着紅色微光的天網。
周圍有風，帶着水汽在空氣中翻來覆去，長廊兩側紫色的鳶尾輕輕撩撥著羽婆婆捶在長廊外的衣衫。羽婆婆的眼睛裏有葯葉兒看不明白的東西在不斷的閃爍，那光亮似乎來自於十九年前，又或者是來自於更早的時候。
「那時他的命數，他的命，十九年前就不屬於他了。」
羽婆婆開口，言語間如滄海桑田一般緩慢變幻。
葯葉兒睫毛微微動了一下，問，「他能改變朱雀帝國的命運，卻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我不信。」
羽婆婆收回目光，「你還是信罷，因為沒有人不害怕死亡。他為帝國祭獻上了生命以後，每天都在掰着手指數自己剩下的天數。你以為他沒有做過任何努力，就這樣一直看着自己生命流逝？就是因為他做過太多的努力，知道天命不可違，才把你找回來的。」
「可是婆婆怎麼辦啊，我也活不了多久啊……」葯葉兒輕吟，「我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不想把所有的時間都耗在這裏。」
羽婆婆哼了一聲，「你？你要死，十九年前就死了，還能活這麼久？」
「額……」葯葉兒無言以對。
但是隨即她好像又想到什麼，眼前一亮，隨即眼睛在眼眶裏轉了一圈。
羽婆婆看都不看她，沒好氣道，「你不要企圖用鳳兮夜救你的法子去就鳳洛守，你們倆的事情從本質上就是不同的。」
葯葉兒眼睛瞬間就黯淡了下去，嘟著嘴，「你是幽靈吧？我怎麼想什麼你都知道？！」
羽婆婆把手插到袖子裏，「我活了這麼久，什麼事沒見過。那些事情都是我教的。」
「你教的……」葯葉兒側頭，「什麼？」
羽婆婆說道這裏，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我困了，年紀大了咯！說幾句話怎麼就這麼困啊！」
羽婆婆自顧自的站起來，沿着長廊向寢宮走去。
這馬虎眼打的也太不走心了吧！
葯葉兒沒好氣的盤腿坐在長廊上生悶氣，鳳春從後面走過來，聲音里透著笑意，「主上要午休嗎？」
覺肯定是要睡的，不睡覺哪來的精神跟那個老太婆磨？
那個老太婆活成了精，知道許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她又不肯輕易開口。如果不跟她好好磨一磨，恐怕好多事情都要她自己去查。
這沒有頭緒，從何查起？難道她真的要把藏書閣里那些書全部都看完嗎！？
雖然她不討厭看書，但是現在時間緊迫，鳳洛守肯定不會等到她把書全部看完，找出解決之法。
就這麼想着，葯葉兒就跟着鳳春到了自己的寢殿。
*
靈宮本就是歷代朱雀女帝住的地方，無論是哪裏都修的格外寬闊。
寢殿也不例外，偌大的殿閣之中，帷幔如光如霞一般微微飄揚，鳳春在後面幫她合上了門。
葯葉兒揉了揉眼睛，心裏暗罵，來日方長！我就不信磨不了你。
這話還沒說完，身後一個黑影緩緩靠近，葯葉兒警覺，回身就是一掌！那人影也不驚慌，錯過葯葉兒的掌，伸手就把她的手握在手裏，輕輕一拉，就把葯葉兒拉倒懷裏，一個輕柔到化的男聲從她的身後、在她耳邊響起，「讓我來伺候您午休好嗎？」
有那麼一瞬間，她好像感覺這是金芯跟她開的一個玩笑。
她下意識的抬頭去看着男子的臉，沒有金芯那張臉妖孽，卻也是足以囊括無數光華，獨立於世！
那男子見葯葉兒沒有說話，便低下頭，親吻着她的耳朵，「君上，奴名喚萬皓。您可以喚我皓兒……」
這一句低喘，如無數春風劃過冰面一般，破開了那一湖冰，瞬間萬花齊放。
怎麼會有如此妖孽的聲音？！
葯葉兒動了下手，誰知道這人一隻手就把她的雙手死死的扣在懷裏，另一隻手沿着她的腰身而下。
「你大膽！」葯葉兒一聲厲喝。
萬皓身子一震，停了動作。
「鬆開！」
萬皓立即鬆了手，恭恭敬敬的退到一邊去，跪下，「君上恕罪。」
葯葉兒轉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萬皓，「誰讓你來的？」
萬皓回道，「是代君大人。」
葯葉兒心裏瞬間有一萬句髒話想罵出口，但是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頓時胸口沉悶，她捶了捶胸口。
「君上可是不舒服？」萬皓一臉急切。
葯葉兒擺擺手，「你出去。」
萬皓一聽葯葉兒趕他，眼睛裏瞬間就充滿了淚花，如珍珠一般噼里啪啦的掉落，他帶着哭腔道，「君上，您是不喜歡我？我是做錯了什麼？您如果不喜歡我主動，您主動也可以……」
「不是！」葯葉兒真的是要瘋了。
他真的是男子嗎？怎麼跟女子一樣說哭就哭？不對，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為什麼要一直賴在這裏不走？！
「你先起來。」葯葉兒見不得人這樣一直跪着他。
萬皓抬起頭，眼眸里似是落了無數星辰一般閃爍，「您不趕我走了嗎？」
「你為什麼一定要留在這裏？」葯葉兒沒好氣。
萬皓回道，「這是規矩，帝君休息，我們身為奴，必須伺候。」
哪裏來的狗屁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