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遇見舊人(5)

八、遇見舊人(5)

金芯走上前,「既然都沒事,就去屋裏說話罷。這裏畢竟是藥房,還有別的病人在。等我明日去置辦了宅子,再搬過去,去宅子裏住。今天就先委屈各位在藥房的病房裏住下。」

鐵大娘點點頭,由鐵柱與衛田扶著上了樓,金芯跟在後面。

衛田邊走邊看,「我還是第一次進城呢!這藥方好氣派啊!哎,鐵柱,你救的那個姑娘真的是這個藥房的掌事人嗎?不知道在這裏住一晚需要多少銀子啊!」

鐵柱沒有回話,金芯在後面笑道,「這位小哥有趣的很,荀金藥房裏的病房住是不需要銀子的,只有藥房裏的醫師認為病人有必要住在這裏治療才會讓病人長期住在這裏。藥房裏,只有看病抓藥是花錢的。」

「哦——」衛田恍然大悟。

三個人扶著鐵大娘進了房間,金芯站在外面,側目,「暗北。」

暗北從房頂上翻了下來,「金掌事。」

他問道,「丫頭在哪?」

「谷主在三樓盡頭的那間屋子裏,給婁風施針。」暗北回答。

金芯嗯了一聲,往三樓走去。

推開門,剛好看見葯葉兒收針,金芯走過去問道,「如何,有法子治嗎?」

葯葉兒回道,「靈根衰弱,這事恐怕需要問一問火芯或者是聖家,他們精通煉藥之術,或許有什麼丹藥可以讓他修復靈根。我現在可以先幫他調理身子,他這身子也是氣血兩虛,身子不好,就算有再高的術法,也無法釋放。」

婁風聽見葯葉兒提到聖家,忍不住接了一句話,「是聖手城,聖家?」

葯葉兒點頭,「是的,聖公子應該會知道一些能夠固本培元的靈丹妙藥。」

金芯皺着眉,心裏在揣度一件事——丫頭是朱雀女帝的這件事,似乎除了她自己不知道以外,她身邊的人基本都知道了,聖冼應該也不例外。

他在玄武帝國易容成欒的時候,應該也看見了丫頭額頭上的那個鳳羽胎記。

聖家,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金芯自小在鳳城長大,與鳳洛守有些瓜葛,確是知道一些朱雀王族的事情。聖家是朱雀七星星宿宮的掌事者,歷代掌事者左手上都有一隻金色的鳳凰。那隻金色的鳳凰是鳳城王城之內祈願台之上、那扇通往異鏡的大門的鑰匙。

淦祈那麼聰敏的人,在玄武帝國與聖冼接觸了那麼久,應該知道聖冼的真正身份是什麼。所以,丫頭墜崖,淦祈一定會去找聖冼想辦法。

而聖冼能做的就是回朱雀帝國,請求鳳洛守讓他帶着鳳羽神兵來尋找丫頭。

這麼一來,算算時間,恐怕聖冼很快就會帶着鳳羽神兵找到丫頭了。

那麼,她的身份就不再是秘密。

他要告訴她,她的身份嗎?

金芯猶疑的看着葯葉兒,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是時候告訴她真實的身份了,該來的躲不掉,這是她的命中注定的使命,也是她無法推卸的責任。

她身上背負的不僅僅是她一人性命,而是十八年前,那些為了保護她、保護上一任朱雀女帝血流成河戰士們的亡魂。

那些人里不乏有像婁風這樣以一人之力敵百萬雄兵的術士,也不乏在鳳城前浴血奮戰,最後身中十幾刀,倒在血泊中的戰士。

這些人都在鳳城外那片被鮮血染紅的土地里掩埋,那血色至今都不曾退去。這些人的靈魂日夜徘徊在那片紅色的土壤之上,呼喚着她們的君主歸來。

而現在,葯葉兒剛好脫離了邵子牧的控制,是回鳳城的最佳時機。或許這個最佳時機,就這麼一次機會。

無論她願不願意歸去,她總要親自做出抉擇。

金芯想到這裏,便不再猶豫,「丫頭,晚上隨金哥哥去屋頂坐一坐吧?我們許久沒有好好說說話了。」

葯葉兒沒有注意金芯的表情,問道,「想問我北境時候的事情??」

「不,只是有些事,想跟你說。」金芯難得收了他的一臉笑意。

葯葉兒見金芯這樣,就知道他想說的事情,一定不是一般的事,因為他甚少這樣一本正經的同她說話,「我去換身衣服……這身衣服,太拖沓了。」

「好,我屋頂等你。」金芯點頭,然後退了出去。

葯葉兒收了針,交代婁風,「你先好好養身子,我著人去給火芯還有聖公子帶話,看看他們誰能來看你。」

婁風眉頭微皺,「謝謝。」

「何必言謝,我倒是很佩服你十八年前的那一戰。十八年前,你也不過就是一個二十齣頭的少年,怎麼會有以一人之力抵抗千軍萬馬的勇氣?這樣的人,存活於世,是帝國之幸。我倒是希望治好你,再看看你那傲然立於世上的傾世法術。」葯葉兒起身出了屋子,身形挺拔。

有那麼一瞬間,婁風以為自己看見了上一任朱雀女帝的樣子。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葯葉兒已經不見了。

「是她嗎?」婁風喃喃自語。

其實他在吸食她內力的時候,似乎有所察覺,她體內蘊藏着一股強大的力量。那股力量正在她的身體里微微散發着炙熱的光芒,每當他想要碰觸的時候,那股力量就用比太陽還要灼熱的溫度,把他吸食的力量給融化掉。

即便是這樣,那一瞬間爆發的力量,也足以讓他擁有無窮的靈力!

自從十九年前那一戰之後,他就已經不能調用大規模的風靈來組成陣法了,哪怕是吸食、借用其他女子的靈根,他也無法隨便調用風靈的高階法術。

但是從這個女子體內吸食的力量,居然可以讓他隨便就用出風牆這種高階法術!若不是他現在體弱,想強行操控兩種風靈,也不會最後落得昏迷的下場。

若那個女子真的是他們一直在尋找的人……

婁風不敢在想下去,這個念頭在他在外漂泊的十九年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每次隨之而來的都是失望與嗜血的殺戮。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

月光之下的林州城被鍍上了一層銀紗,入夜四下無人走動,安靜的如一副水墨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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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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