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無法棲身(1)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腿,用手摸了一下,「我的腿骨可能又裂開了。」
鐵柱想起白天葯葉兒救他的樣子,那麼小的身軀,居然帶着他一起翻上了樹,右腿本來就有傷,心中一陣愧疚,「抱歉,我沒護好你。」
「你不是背我回來了嗎?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扯平了。」葯葉兒微微一笑。
鐵柱低着頭不說話,葯葉兒說道,「明日去城裏,把人蔘換成錢,在幫我抓些葯,買一些酒回來罷……如果可以的話給我買些紙墨筆硯回來可好?這段時日,我可能又有幾天不能下地了。」
鐵柱點點頭,葯葉兒見鐵柱眼睛通紅,便道,「你若困了便去睡吧……」
「我不困……」鐵柱看着葯葉兒皺着眉,似乎有什麼想問,但是又問不出口。
葯葉兒見他如此神情,「你想問什麼就問罷,不要憋在心裏。」
鐵柱沉默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你早些休息,我去睡了。」說罷便把劈的柴抱了出去。
葯葉兒看着鐵柱的背影,你是想問我的身世,是嗎?
白狐跑到葯葉兒的腿邊,用爪子輕輕的碰了碰葯葉兒的右腿,抬起頭,吱吱的叫了兩聲,好像是在問她疼不疼。
葯葉兒這才發現,這隻小狐狸居然跟着她回來了。葯葉兒輕笑着伸手去摸了摸白狐的腦袋,「本來很痛,但是看見你很關心我,就不疼了。」
那白狐眨了眨眼睛,便跳到葯葉兒的腿上,窩在了葯葉兒的懷裏。葯葉兒見這白狐意外的喜歡粘着她,也不驅趕它,任由它窩在她的腿上。
葯葉兒手輕輕撫摸著白狐的軟毛,自言自語,「很是奇怪……不是東面的山裏才有老虎出沒嗎?怎麼今日在西面的山林里會碰見老虎?而且那老虎體型異常的巨大,白色毛皮,不似平常老虎……總感覺在哪裏見過……」
窩在葯葉兒腿上的白狐,動了動耳朵,然後閉上了眼睛。
*
葯葉兒體力沒有恢復,這次醒來沒有多久,便又睡過去,這一覺過了一夜,直睡到了下午才醒。
醒的時候,白狐不知道跑到了哪裏,鐵柱的老母親坐在床邊,老母親見葯葉兒醒了,說道,「葉兒,謝謝你。」
葯葉兒看着老母親滿眼含淚的樣子,心中暗自尋思,鐵柱出去打獵,老母親就一直在家擔心受怕,生怕他回不來。以他孝順的性子應該不會告訴老母親他們在山中遇見了老虎的事情……
葯葉兒坐起來,回道,「言重了,是你們救了我在先。」
「鐵柱同我說了,你去山裏給我採藥了,又傷了腿是嗎?」老母親枯瘦的手握著葯葉兒的手。
聽老母親這樣說,葯葉兒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配合的回道,「無妨,小傷,養幾天就好了。」
「娘!我回來了。」鐵柱聲音從外面傳來,隨後傳來他腳步聲,他滿臉高興,在外屋裏找了一圈,沒有找到老母親。
轉身來到葯葉兒的屋裏,看見老母親,一臉興奮的把手裏的東西給老母親看,「娘!你看!葉兒昨日在山裏挖到一隻參,今日我去鎮上的藥店,居然換回了五十兩銀子!我買了好些肉與糧食回來,還給葉兒抓了葯。葉兒真是很厲害,隨便挖一棵草,就可以賣這麼多銀子!」
那老母親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銀子,愣愣的回頭,看向葯葉兒。
葯葉兒輕笑點頭,「嗯,我昨日挖到一顆很值錢的藥材。以後我教會鐵柱認藥材,他就不用再上山打獵了。」
老母親聽葯葉兒這麼說,瞬間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她捂著嘴,站起身,「我去做飯。」一瘸一拐的去了外面。
鐵柱跟着出去把身上的糧食、肉放到了外面,然後把葯葉兒的葯熬上,回到葯葉兒屋裏。
葯葉兒盯着他看了許久,才道,「那隻參如何才換了五十兩?」
鐵柱撓撓頭,「掌柜的說參不新鮮,只能給我五十兩。這鎮子上本來就只有那一家藥房,他不收,我也沒處賣去。我想着你腿上還有傷,不能耽擱,便換了。五十兩不少了……夠我們用很久的。」
葯葉兒眼底透出不悅,「是,對你來說是夠了。對他賀家藥鋪來說,也算是一年的收入。之前你去抓藥,就多問你要了錢。這種黑心的藥鋪為何能在鎮上留那麼久?」
鐵柱嘆了一口氣,「那賀家藥鋪是當地有名的地頭蛇,賀老大開得。其他的藥鋪都被賀老大砸了,現在只有他們一家。百姓生病,只能去賀家藥鋪抓藥……都是被逼無奈。」
「原來如此。」葯葉兒眯着眼,尋思了會,「可買了筆墨紙硯?」
「買了。」鐵柱從布袋裏拿出筆墨紙硯,「這四樣好貴……」
葯葉兒挪了挪自己的身體,鐵柱連忙說,「你要去哪,我抱你去罷。」
葯葉兒說,「我想去桌子上,寫一封信。」
「好,我抱你去。」鐵柱抱起葯葉兒,來到桌子前,小心翼翼的把葯葉兒放下,然後把筆墨紙硯也放在桌子上。
葯葉兒攤開紙,在硯台里倒些墨,輕輕的磨著。
鐵柱也坐下,看着葯葉兒磨墨看的認真。葯葉兒看鐵柱盯着她,笑道,「你沒有見過人磨墨嗎?」
鐵柱笑了笑,「是,自己沒有讀過書,很羨慕讀書的人。」
「我可以教你識字。」葯葉兒說道。
「真的嗎?」鐵柱一聽葯葉兒肯教他讀書識字,眼睛裏有了光彩。
「嗯,先從藥材學起,我教你認一種藥材,你便要認幾個字。這樣好記,也好學。」葯葉兒磨好了墨,攤開紙,盯着紙看了許久,似乎很難下筆。
她眨了眨眼睛,問鐵柱,「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林州城狩戶鎮山虎村。」鐵柱回答道。
「林州城?」葯葉兒沒聽過,不知道這個城在哪裏,又問,「這裏離青龍北境有多遠?」
鐵柱想了想,「若是坐馬車,可能要行十幾日。」
十日?
她那日掉入山澗河水裏,居然漂行了這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