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情謎（3）
金芯不忍，伸手抱住葯葉兒，把葯葉兒頭埋在自己懷裏。在他的印象里，葯葉兒很少哭。哪怕是火毒毒發時，她身上疼痛難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若她哭成這樣，那便是真的有什麼讓她難以釋懷的事情罷。
「丫頭，你與邵子牧說過你的想法嗎。一生一世一雙人……」金芯問道。
「沒有……只是昨日在宮宴之上，青龍帝與帝后要賜婚給邵子牧，邵子牧一口應下。怕是從小他心裏就認為，身為皇子有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若是必要，娶一兩個朝臣的女兒也是可以的。他喜歡我，也可以喜歡別人……」葯葉兒已經把金芯的衣襟都給哭濕了。金芯拍著葯葉兒的背，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他是很了解藥葉兒的，此時她陷入了自己執念，除非她自己願意出來，不然誰都幫不了她。
不消一會，葯葉兒不哭了，只剩下抽泣。金芯把葯葉兒扶起來，看着葯葉兒哭紅的雙眼，拿出手帕細細的擦著，「哭好了？不哭了？」葯葉兒依然抽泣，金芯看着心疼，「眼睛紅通通的，鼻子也是紅的。若是不能喜歡，那你能忘掉嗎？」
葯葉兒小聲說，「不知道，若是見得少了，說話少了，興許就能忘掉了罷。」金芯搖頭沒說話，手撫摸著葯葉兒如墨的長發。葯葉兒從小心思純良，一心一意學習醫術。這次情犢初開，怕是要體會愛情的苦澀了罷。
「我去看看淦祈……」葯葉兒擦好了臉上的眼淚，深吸了兩口氣。
金芯一聽葯葉兒提起淦祈，便是一臉壞笑，「淦祈是不是喜歡你啊。」
葯葉兒看了金芯一眼，「誰跟你說的？」
「他今日下午一直旁敲側擊的問我，你的事。問我你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樣子的衣服、首飾。」金芯看着葯葉兒壞笑不止，「我覺得淦祈其實也挺好的，眉清目秀，淦家也是大戶人家。淦祈若是身子養好了，也算是挺好看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是王族，家世背景雖不及王族，但是也是坐擁無數家產，且你又有恩於他，若跟了他，他必定不會虧待與你……」
葯葉兒猛的回頭瞪了金芯一眼，「我看是淦府免了你所有的水陸運費，拿別人手短，替人說話罷！」金芯被葯葉兒瞪了一眼，吐了吐舌頭，便不再多話。
葯葉兒走過二樓整個橫廊，來到淦祈的房門口，從外面可見裏面燭光閃爍，「咚咚咚」葯葉兒輕敲門框，「淦公子，你可醒著？」
裏面傳來淦祈驚喜的聲音，「葉兒姑娘，請進。」
葯葉兒推門，只見淦祈坐着在床榻上，手裏拿着一本《水論》。葯葉兒進來，坐在淦祈的床邊，伸手摸脈，「胸口不疼了嗎？才不過一日，就能坐起來看書了嗎。」
「是姑娘的葯好。」淦祈笑道。
「開胸術以後，可有感覺哪裏不適，尤其是胸口處。」葯葉兒放下淦祈的手。
「沒有，除了傷口有些痛，其他的就沒有了。」淦祈回答。
葯葉兒伸手準備去解淦祈的衣服，「我看看傷口。」
淦祈紅著臉，自己把衣服解開，露出瘦弱的胸膛，「我自己來罷，葉兒姑娘。」
葯葉兒看着他肋骨分明的胸膛，說道，「你現在大病初癒，不宜大補，過些時日確認臟器無礙，便可以大補，到時候身體一定會健碩起來的。」葯葉兒解開紗布，只見在春生粉的作用下傷口長的極快，葯葉兒又重新包好，「傷口長得還不錯，每天都要換藥，按時吃藥。這樣你才能儘快的起來活動。」
淦祈注意到葯葉兒的眼睛鼻子有一些紅，似乎是剛哭過的樣子，輕聲問道，「葉兒姑娘……」
葯葉兒神思恍惚，「嗯？」
淦祈看着葯葉兒的神情，想問的話又咽了回去，「夜深了，葉兒姑娘不休息嗎？」
「恩，這就去了。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記得喊我。我今夜就歇在藥房。」葯葉兒交代著。
淦祈點頭看着外面的星空，輕聲說道，「看這天氣星象，怕是要下暴雨了。葉兒姑娘早些回去吧，不要淋著雨，得了風寒。」
葯葉兒抬頭，只見窗外星空璀璨，並沒有要下雨的跡象，「淦公子懂得天氣星象？」
淦祈笑着，說道，「淦府水運，十之八九也是依賴天氣星象，順風則急行，逆風則慢行。江湖河海，廣泛之至。若遇上這暴雨狂風，沉船翻貨幾率就增加幾分。我淦府幾代經商，水路、天氣星象還是精通的。」
葯葉兒看着淦祈，總以為淦祈常年惡疾纏身，淦府的事情應該是有心無力，這樣看來淦府的藏書，家訓，他都一樣不落的認真學習的罷。
「我總以為淦公子常年肺癆纏身，對這些事情有心無力。」葯葉兒伸手去摸淦祈的脈象。
淦祈無奈的笑了笑，「正是因為常年卧病，才有這麼多功夫看這麼多書。」
葯葉兒輕嘆，原來都是苦命的人，被病痛折磨，情緒抑鬱，若沒有強大的心智，怕是熬不到現在罷。肺癆傳染，平日裏除了書，怕是再也沒有人與他親近了罷，「淦公子……剛才在看……《水論》？」
淦祈把書遞給葯葉兒，「這本書是講幽荒大陸的水系分佈以及水流地勢，還講了一些自然風光。」
葯葉兒接過書，翻著，「倒是與我之前看過的《水經》有幾分相似。」
淦祈驚訝，「《水經》？從未聽過……不過，葉兒姑娘也看這種書？」
「我也不是每天都在治病，醫書就那麼些本。從小看到大，都倒背如流了。荀葯谷不是普通的藥房，沒有那麼多的病人可以看。時間長了，閑書就看的多了些。」葯葉兒淡淡的解釋。
「我只當姑娘飽讀詩書，擅長寫詞。沒想到涉獵甚廣……這種書尋常女兒家是不會看的。」淦祈感嘆道。
葯葉兒抬頭一笑，「尋常女兒家也不會外出行醫不是嗎？」
淦祈看着葯葉兒笑容，臉紅了幾分，「若葉兒姑娘喜歡……淦府上所有的書都可以借給姑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