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佈局(28)
喻嫻書摸著自己的嗓子,看着葯葉兒消失的地方,這個女子自從以另外一種身份回龍城以後,就不再似之前一般柔弱好欺。但是此番與葯葉兒交談,卻讓她內心平靜不少。葯葉兒那副不在乎、不參與的態度讓她覺得她似乎還有希望。
若是說這種感覺有什麼根據,她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並不跟外面傳的一樣簡單。
*
葯葉兒來到邵子牧的書房,雖然沒有人在,但是書房裏依然燃著炭火。相比外面的寒風,屋裏還是暖和不少。葯葉兒踱步到邵子牧的書桌前,書桌上放着一些地契租賃契約。她似乎對這些契約很感興趣,走過去,一張一張的翻開查看。
「咳咳……」一陣咳喘之聲傳來,葯葉兒抬頭,看見邵子牧扶門,止不住的咳。身上哪怕是穿着那麼厚的獸毛大氅,也抵不住體內、體外散發的寒冷。
越臨近大寒的日子,他的日子就越難過。
邵子牧喘了幾口氣,穩住了自己的呼吸,走進來,「昨夜辛苦了。神獸狴犴的信物拿到了嗎?」
「嗯。」葯葉兒點頭。
「那就好。」邵子牧走了幾步,來到火盆邊坐下。
葯葉兒走過去,拿起邵子牧的手,把著脈,「你找我來,是因為身子的原因?」
邵子牧搖搖頭,「以前也在冬日裏毒發過,倒也不是忍不過去。今日早朝,朱允把竹海的事情稟報給帝君,帝君同意羈押盛樂寧了。」
「同意羈押便好,本來要治盛家的罪,也不靠那些。」葯葉兒應着。
「其實也不是全然不能定罪。」邵子牧頓了頓,「在荀金藥房裏的那個姑娘,醒過來說自己有證據又昏睡過去。盛元普與王迅將軍此夜必定是個不眠夜。」
葯葉兒沒有說話,只是笑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嗎?」
此時邢管家端進來兩杯茶,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喝些茶暖暖身子。」邵子牧端起來遞過去一杯。葯葉兒接過來,喝了一口。
「你找我來只是為了跟我彙報今日朝堂之上的消息?」葯葉兒問道。
「我桌上的地契契約你可看了?」邵子牧看向葯葉兒。
「嗯。」葯葉兒回道。
「你覺得哪些地方符合條件?」邵子牧又問。
「從土地所在地的產量與做工費用收入支出來看……」葯葉兒走過去,拿起那沓地契,從裏面抽出來十幾張,一一擺在邵子牧面前,「這些地方符合條件。」
邵子牧目光掃過,最後落在在右下角田地所有人的名字之上,嘴角的笑容變得詭異起來,「沒想到還摸到一條大魚。」
*
夜晚龍城靜謐的街道之上,反射著銀色的月光。一陣黑雲飄過,遮蓋起了這片靜謐的月光,只留有天上點點繁星窺探著這個夜晚的秘密。
龍城裏整條商業街也早早地就打了烊,年關將至,過年的氣氛已經逐漸的開始濃烈起來。龍城裏每家每戶都在準備着過年的年貨。下到紅紙對聯,上到豬牛羊肉。想必每家每戶都已經準備妥當,只等年關的那一響爆竹。
在這龍城之中有人翹首以盼年關,自然也會有人坐立不安。
明日就要把自己的兒子親自送到龍城府衙、參與調查龍城青樓女子被殺一案。盛府之內,盛元普的書房之內,燈火通明。窗戶上印着盛元普的影子,從左到右往來不斷。一聲一聲的嘆息之聲從書房之內傳出來。
盛夫人在外面看着窗戶上的影子,心情也不由的跟着一起煩躁起來,但還是努力平復心情,推開書房的門,把手裏的茶放在書桌上,安慰道,「老爺,你都走了一個時辰了。喝口茶罷。」
盛元普皺着眉,一副疑惑的表情,「我總覺得今夜要出事。唉,那個孽障。我盛元普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麼缺德事啊!」
*
整個荀金藥房漆黑一片,因為年關將至,住在荀金藥房的病人都已經陸續的回家與家人過年了。現在荀金藥房裏面只有兩處燈光,一處是金芯房間里,一處是金芯房間樓下的病房裏。
一個人影從荀金藥房的樓頂攀附而下,輕輕的落在三樓走廊上。那人伏在地上,謹慎的四處張望一番。
暗芯蹲在樓頂,看的一清二楚。她手裏捏訣給守在荀金藥房的所有暗童下命令,「所有在藥房的暗童原地待命,不可妄動。」
「是。」暗童們齊齊回應。
那人影張望一番,發現藥房裏確實沒有人,便往三樓亮光的房間摸去。那人戳破了窗戶紙,看見裏面金芯正在翻著賬簿,手裏拿着那隻扇子來回翻轉。
不是這裏。
人影又往下翻了一層,來到二樓亮光的地方,把耳朵伏在窗戶上。
「姑娘,吃了這服藥明天就會有精神去府衙了。」土芯的聲音從門裏傳來。
「多謝,這些日子麻煩你們了。」那女子似乎是大病初癒的樣子,說話有氣無力。
「你是重要的證人,手上的證據可拿好了,若是沒有證據,是無法定盛大公子的罪的。」土芯說道。
「這是自然。」那女子言語間范著困。
「姑娘休息罷。」土芯的聲音里門越來越近。
那人影急急忙忙的竄進隔壁的房間里,聽着土芯下樓的腳步聲遠去,才從隔壁的房間出來。有什麼東西印着月光,在他手上寒光一閃。
二樓唯一亮光的地方也熄了燈,那人影從那窗戶紙那吐了一口迷煙。等了片刻才慢慢的推開門,房間里窗戶大開,月光在地上印出了窗戶的樣子。
那人影輕手輕腳的摸過去,看見床上熟睡的人,揚起手中的寒光,狠狠刺了下去。
床上的人忽然睜開眼睛,慌忙往床鋪裏面躲去,邊躲還邊叫,「救命啊!殺人了!」而後那人影不知道為什麼稍稍停頓了下,那女子便奇迹般的從那人影的身下竄了出來,往樓下跑去!
這一聲叫喊,劃破靜夜的長空,那人影才回過神,轉身追去。這女子不會武功,怎麼可能跑得過這個人影,只是三兩下,就又被追上。那人影再次揚起手裏的匕首,這次似乎又稍稍停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