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撥開雲霧（27）
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火在聖冼他們四周蔓延，聖冼的額頭上全都是汗珠，周圍的火焰越來越兇猛。
琴胤從隨身攜帶的口袋裏拿出一個藥丸，對聖冼說，「我身上只有一顆護心丸……救誰？」
容帝妾看了看還昏迷不醒的茹思，伸手去摸了摸茹思的手，緩緩開口說道，「救茹思罷……我的人生已經沒有退路了，但是她還有……」
與此同時，「咔嚓」聲，從聖冼頭上傳來，一塊巨大的被燒斷的木樑直直的砸向聖冼。琴胤見狀立即從袖子裏抽出劍，一劍把木樑砍斷，斷落的木樑在聖冼的兩側翻滾了幾圈。
火勢越來越大，木材燃燒發出的噼里啪啦的聲音好似在催促着聖冼儘快做決定，由不得聖冼多做考慮。
聖冼閉上眼睛，只是猶豫了片刻，便把容帝妾放平，拿起琴胤手裏的那顆護心丸，聯通自己的手裏另一個藥丸一起送進了茹思的嘴裏，而後把茹思扶到琴胤的後背上。很顯然，聖冼在短暫的思考過後，他決定救茹思。
他眉頭不展，對着平躺在地上的容帝妾，微微欠身，「抱歉。」而後與琴胤，兩三步出了容和宮。
身後，容和宮大梁紛紛掉落，發出轟隆的聲音，火光之中，容帝妾閉上眼睛。這個承載了她一生榮光的地方，最終也埋葬了她。
大火燃盡了她最後的期許——
好後悔啊，這一輩子都沒有看過那越過枝頭的景色。
好不甘心啊，就這樣悄然死去。
或許在我成為帝妾的那一刻起，我所有的人生都已經走到盡頭了罷。
若有來世，我必不會再入宮。
*
聖冼與琴胤不敢做停留，兩人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容和宮，路上琴胤問道，「怎麼把這個女子弄出去？」
聖冼說到，「她吃了荀葯谷的護心丹與我準備的假死葯，暫時不會有危險。你去把她放到喪葬殿，讓王城裏的內侍把她運出去。」
「然後早上退宮以後，我們去內侍的亂葬崗找到她，帶回荀金藥房。」
「我現在要回去，把那個死在側殿的玄影，丟到大火中替換成她的屍身。這樣第二日清理屍身的時候，燒焦的屍身才能對上數，我們才能瞞天過海。」
琴胤點點頭，兩人便分道揚鑣了。
第二日天亮，聖冼便同琴胤一起去亂葬崗找到了茹思，把她帶回荀金藥房，土芯替茹思解了毒。
*
說到這裏，昨晚的發生的事情算是講完了，但是屋裏一片沉默，沒有人說話。
只是聽見床上的女子偷偷哭泣的聲音，顯然這個女子聽見了聖冼講述昨晚的故事。
是啊，要怎樣才能無動於衷啊，把唯一生的機會讓給自己，自己卻義無反顧的去死，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葯葉兒目光微側，問，「選擇救她，是因為容帝妾中毒太深，救不了是嗎？」
聖冼點點頭，「我看了容帝妾的醫案，發現你並沒有用藥，只是下了針放血。放的應該是毒血罷？這樣做只能減緩癥狀，不能痊癒。毒素一旦侵入腦，任誰也無能為力。」
「我本以為等我回來好好研究一下，或許能有辦法，所以在診脈的時候才沒有說實話……」葯葉兒停了停，看向躺在床上，面向裏面暗自哭泣的茹思，「你不應該自責，就算她沒有死在那場火災里，過不幾日，也會因體內毒素蔓延，變成活死人……容帝妾自己心裏很清楚，我給她診脈的時候，她死死按住我的手，一直在搖頭，暗示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
葯葉兒還想說什麼，聖冼拉了一下藥葉兒的衣袖，輕輕搖頭，而後起身，帶頭走了出去。
片刻，屋裏只留有水芯在收拾茶盞，水芯輕聲說道，「姑娘放心在這裏睡一覺罷，什麼事情明天起來再說。你若覺得難受，我可以給你燃一些有助於睡眠的香。」
茹思輕輕應了一聲，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水芯從衣袖裏拿出一小紙包，拆開，輕輕的倒入香爐之中。
一種溫馨而且清淡的香味四散開來。茹思很快便進入了夢境，只是沒一會，她便露出溫暖的笑。
水芯看着茹思的樣子，會心一笑，「看樣子，是在夢裏重逢了。」
土芯探出一個小腦袋，「啊，水姐姐，你私自使用禹族的秘術，真的好嗎？讓神界感應到你的存在，真的會派神族的人來把你壓走的啊。」
水芯用食指放在嘴上，作出噤聲的姿勢，「一注還夢香而已，沒事的。」
*
葯葉兒從茹思的病房裏出來，來到荀金藥房的院子內，此時已經夜幕降臨，門可羅雀的荀金藥房也關了門。
聖冼、淦祈、琴胤跟在後面，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淦祈看了看聖冼，聖冼上前一步，「走罷，玄然在蘊藉醫館等我們。」
葯葉兒眼神里透出一絲陰鬱，輕聲應道，「嗯。」
三個人影在房屋之上翻飛，葯葉兒在最前面，聖冼與琴胤跟在後面，她竄的非常快，瘋狂的奔跑好像在懲罰自己之前心急而犯下的錯誤。
到蘊藉醫館的時候，她已經氣喘吁吁。
守在蘊藉醫館的門衛是玄然手下的玄影，他們看見聖冼，微微低頭，「玄副院首，主子在三樓等着你們。請……」
跨進蘊藉醫館的大門，一片狼藉，摻雜着那天初來蘊藉醫館之中能聞見的淡淡的葯香。
顯然蘊藉醫館所有的地方已經被玄然給翻了一遍，正如玄然所說，每一個房間的側面都有一個小隔間，裏面有一張書桌，書桌之上擺着筆墨紙硯。
側目看去，牆極薄，在屋裏說的任何話都會被這個小隔間的人聽見，然後記錄下來。
葯葉兒直直上了三樓，直奔三樓最裏面點着蠟燭的屋子。
兩側的房門快速的後退，葯葉兒揮手，推開了門。玄然微微回身，看見葯葉兒與聖冼，沒有說話。
聖冼守禮，欠身，「見過四皇子。」
不等玄然說話，葯葉兒卻已經在整個屋裏踱步，她眼睛微眯，在昏暗的燭光下，依然能夠看見這件屋子裝修極其精緻。
正如淦祈所言，所有的紙質信息都已經被燒毀，在房屋正中的火盆里滿是紙張燃燒過後的一片一片灰塵。
朱紅的地板濕漉漉的，好像這裏剛被人潑過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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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六更到這裏啦，我怎麼這麼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