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龍城蘇家（1）
邵子牧帶葯葉兒來到竹苑，這是一處用竹子建起的別院，屋子是用青竹建的，院子裏一側種滿了竹子，竹苑另一側則是池塘，池塘里有些許荷葉。苑裡的青竹，在風中搖曳，發出動聽的聲響，像是誰吹響了一支巨大的竹簫，演奏著一支深沉的樂曲。
「竹色溪下綠，荷花鏡里香。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景了吧？」葯葉兒很驚喜，與荀葯谷內的房子有些相似，是他尋人刻意建的，還是他府上本來就有這一處竹苑？他讓她住的地方都是如此的風雅，那他平日裏也應該是一個風雅之人罷。
「這處竹苑是我最喜歡的院落。與寢殿只有一牆之隔，夜深人靜時，喜歡在這裏小酌一杯，望月而醉。」邵子牧看見葯葉兒歡喜的神情，不禁也微微笑着。
「我很是喜歡。」葯葉兒走上竹樓，四處看着，「若是在苑中扎一個鞦韆，竹印斜陽，慵懶而至，豈不是一樁美事。」
「回頭讓邢管家找人給你扎一個便是。」邵子牧說着，邢管家匆匆忙忙的過來跟邵子牧通報，「殿下，李公公到了。」
不愧是王族，消息很是靈通，她前腳才進邵子牧的鎮國將軍府，後腳王城裏就來人了。葯葉兒輕盈的一笑，「我們的麻煩來了。」
「李公公什麼時候到的？」邵子牧邊走邊問邢管家。
「剛到。」邢老跟着邵子牧走出來。
邵子牧大步走到門口，只見李公公，李公公見邵子牧行了一個薄禮，「五皇子。」
邵子牧冷眼看了一眼李公公說，「公公來此可是有事？」
「是，蕭帝后囑咐奴才，明天王城宮宴，還請五皇子早些進宮。蕭帝后說，她迫不及待的想見見葉芯姑娘。蕭帝后很是喜歡葉芯姑娘作的《長恨歌》，想與葉芯姑娘探討一番。」李公公說明來意。
「宮宴還請了何人？」邵子牧問。
「各位皇子、公主，還有一些大臣與女眷。」李公公回答。
「公公，這麼大的宮宴，葉兒又初到龍城……怕是沒見過世面，有失禮儀罷。」邵子牧想拒絕。
「哎，殿下，話不能這麼說。蕭帝后說，葉芯姑娘雖身份不濟，但能作《長恨歌》必是飽讀詩書，知書達理。而且姑娘又善舞撫琴，王城中女眷都想與葉芯姑娘討教一二呢。」李公公似乎是有備而來，一口一個帝后，讓邵子牧沒法拒絕。
邵子牧似乎也知道李公公來的目的一般，淡淡的回道，「那還請公公回去轉告母后，明日我便帶葉兒進宮。」
「是，奴才這就去回話。」李公公說罷就要走。
「邢老，去送送李公公。」邵子牧揮手，邢管家點頭。
李公公走後，邢管家回來，看見邵子牧還在院子中站着，憤憤道，「這李公公見了殿下不行跪拜之禮，成何體統。」
「他自然不會把我放在眼裏。母後身邊的紅人。」邵子牧也不生氣，「邢老，明日找個人在竹苑中扎個鞦韆罷。」
「是，殿下。」邢管家行了禮，便去找人。
邵子牧回到竹苑，只見葯葉兒正蹲在池塘邊挖着什麼東西。他走近，高大的身影擋住了葯葉兒，「葉兒在挖什麼？」
「想去找金芯弄些能種在這裏的草藥。子牧現下可有事？」葯葉兒手上挖的費勁。
「無事。」邵子牧看的好笑，回道。
「那正好，來幫我開荒吧。」葯葉兒把手中的小鋤頭遞給邵子牧。
邵子牧笑道，「這麼小的鋤頭，要挖到什麼時候。」
「閑着也是閑着，能挖多少算多少。左不過是打發時間。」葯葉兒也笑道，「剛才那個李公公來說了什麼，可是帝后招我入王城？」
邵子牧蹲下，一鋤頭一鋤頭的挖著，「嗯，說是母后想見你，想與你閑話一番。」
「哦？」葯葉兒歪著頭看着邵子牧，「那可是一個凄慘的故事，帝后若是有感而發，那青龍帝與帝后的感情很好了？」
邵子牧一聲冷哼，「不過是家族利益使然，哪有什麼真情。」
「你……是不喜歡帝后，還是不喜歡帝君？」葯葉兒看着邵子牧的神情。
「現在的帝后並非我生母，我生母是帝妾黎氏。」邵子牧淡淡的說道。
「黎氏？我記得你跟我說，你是在北境黎將軍府長大的，莫非……黎將軍是你外祖父？」葯葉兒問。
「是，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北境外祖父家。出龍城沒多久，生母便病逝了。生母在世時，父皇非常寵愛，為何一生下我，就將我送走，怕是……」邵子牧一鋤頭下去，卻沒有挖起來土。
「你懷疑你生母的死，是遭人毒手？」葯葉兒看着邵子牧。
「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只是時間已久，無從查起。」邵子牧說着。
「嗯……那李公公可是帝後身邊的紅人？」葯葉兒想了想問。
「李公公自小跟着帝后，少說也有二十幾年了吧。」邵子牧回憶著。
「那自然也是替帝后辦過不少事的人吧。若是王城內的老人，恐怕是知道些真相吧？」葯葉兒說。
「知道真相又如何，若真是有人害了我生母，那李公公又如何會對我說。我在龍城又沒有什麼背景。」邵子牧苦笑。
「嗯……」葯葉兒一臉壞笑。「若我說，我能讓他開口呢？」
邵子牧不信，「開口？如何能讓他那種人開口。」
葯葉兒笑道，「早些年，我與師父上山採藥，遇見到一種毒草，我給它取名叫做『夢魘』。中了這種毒的人，會產生各種恐怖的幻覺，這種毒草無需解藥，過一炷香的時間毒性會自行消失。長時間服用這種毒草，便會因為各種幻覺的驚嚇，生不如死，而且會胡言亂語。更有甚者，會發狂。」
邵子牧還是有些不信，「聞所未聞，當真有這種毒草？」
葯葉兒接着說，「我葯谷每年會在谷外的村子中，招一些試藥的人。試藥是有風險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狀況，所以但凡來自告奮勇來谷中試藥的人，谷中給的報酬是非常高的。之前給谷外的村民試『夢魘』的時候，就發現有些做過虧心事的人，在服用過『夢魘』以後會盡數說出來……怕是他們看見的幻覺，是他們內心深處的魔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