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試探（5）
聖冼看着土芯便笑開了，每次見他好像一個從土堆里爬出來的小人，「你在丹藥房裏忙活什麼呢？臉上都是灰。」
土芯整個身子從丹藥房陰影里走出來，聖冼這才發現他何止臉上有灰，身上也都是灰。
暗芯不知道從哪裏出來，直搖頭，「每次見你都是如此，你就不能心疼心疼藥房裏給你洗衣服的人嗎？」暗芯有些埋怨的走過去，用手擦著土芯臉上的灰。
土芯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身上這麼臟，我就是趴在地上看我新培育的植物。」
聖冼看着土芯害羞的樣子，不由想起昨晚在御醫院葯葉兒手上拿的那個發光的小蘑菇，「這麼說來，熒光蕈也是你辛苦培育的了？」
土芯想了想，「嗯，早些年覺得好玩便改良了下，發現夜裏還挺亮的……欒哥哥在這裏用晚膳嗎？水姐姐說葯姐姐晚上在這裏用膳，做好吃的。」
聖冼覺得土芯年級小，行為舉止有些像聖萱一般，便有些溺愛的點頭，「好，晚上我也在這裏用膳。」
「欒。」淦祈的聲音從樓上傳來，聖冼抬頭，看見淦祈站在三樓，聖冼對六童說道，「我去給淦祈摸摸脈。」
六童點頭，讓出一條道。
聖冼上樓，來帶淦祈面前，淦祈伸手做一個請的姿勢，「進來說罷。」
聖冼進來以後淦祈合上了門，淦祈看着聖冼，「怎麼樣？」
聖冼坐下，「確實有人在暗處監視着玄府，我方才來之前同琴胤練了劍，練劍之時，劍脫了手。那人應該回去稟報了。」
「你的傷還沒有痊癒嗎？」淦祈聽到聖冼如此說，不由的擔心。
聖冼看着自己手腕，笑了笑，「還需要一些時日，急不來。倒是你的身子，如今可是大好了？」
淦祈也坐了下來，伸出手，「公子一摸便知。」
聖冼伸出左手，搭在淦祈的手腕上，細細摸著，輕聲說道，「謝謝你費心為葯姑娘周全。」
淦祈聽聞聖冼如此說，心中一尋思，看向聖冼，緩緩張口，「公子與葉兒有什麼淵源？」
聖冼一愣，「為何這麼說？」
「公子方才那句話，好似很早以前就認識葉兒一般……」淦祈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給聖冼到了一杯茶，然後放下茶壺，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細細的抿著。
聖冼雖然知曉淦祈聰慧，但是沒有料到他反應如此之快。
淦祈斜眼看着聖冼，然後放下茶杯，把頭湊近聖冼，壓低聲音用只有他們倆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聖公子是朱雀帝國的人，對嗎？」
聖冼瞳孔猛地縮小，心中大駭，皺着眉看着淦祈，細細回想自己到底是哪裏讓他察覺了自己的原本的身份。
淦祈看着聖冼的表情，笑了笑，又壓低聲音說道，「……我還知道葉兒是這一任的朱雀帝君。」
「淦祈！」聖冼表情變得嚴肅。
淦祈看着聖冼的反應，意料之中，用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低聲道，「我雖然告訴你不要在葉兒喝酒以後接近她，但是想必公子不知道緣由，應該沒把淦祈說的話放在心上。所以我猜，你一定也看見了葉兒額頭上的鳳羽。」
聖冼沒有說話，等著淦祈說下去，淦祈繼續說，「本來我也沒有多想，或許聖公子不認識鳳羽也說不定，但是仔細一想又不對，聖公子出身名家，怎麼可能不學習各國國史。
若是不說，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公子不在乎，二是公子不想說。
方才公子那句話，似乎代替葉兒謝我，什麼樣的人可以帶她謝我呢？情人？朋友？親人？兄長？
公子私下裏從不喚葉兒的名字，只是恭敬的稱呼為葯姑娘，不是朋友，親人，兄長……那隻能是下屬了罷。
想想葉兒原本的身份，便不難猜公子的身份了。」
聖冼的臉色變了又變，是他低估了淦祈的洞察力，他沒有想到淦祈居然可以就憑他隨口說的一句話，洞悉這麼多事情。
聖冼要說什麼，門被人推開了，隨之而來的還有葯葉兒的聲音，「你們兩個躲起來，在說什麼悄悄話，把六童跟琴胤都留在外面了？」
淦祈看見葯葉兒，微微一笑，「你下午來了便忙着給藥房的病人施針，一直不得空。方才聖公子到荀金藥房，我便找聖公子閑聊兩句，我也很想知道你們在御醫院進展。看看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
葯葉兒眉頭一皺，「你還是少操點心罷，病都沒有好利索。」
淦祈笑了，「方才聖公子給我把過脈，說我恢復的甚好。」說罷便把目光投向了聖冼。
聖冼見淦祈看見葯葉兒的時候與平常一般調笑，從未想過要告訴葯葉兒她和他的身份，心裏不由的鬆了一口氣，不露聲色配合道，「是，雖然恢復的好，也要多休息。」
葯葉兒抱着手，眯着眼睛，看着聖冼，「你不要替他說話，自己也是個病人。」
聖冼垂目輕笑，「若按照葯姑娘如此說，這屋子裏就沒有一個健康的人。方才那話，與葯姑娘共勉。」
「……」葯葉兒被聖冼說的啞口無言，鼓著嘴巴悻悻的下了樓。
淦祈忍了半晌，等葯葉兒走遠了，才笑出聲，「現在才知道，什麼叫一物降一物。」
聖冼看了看門口，正了正臉色，許久才對淦祈緩緩說道，「你猜的不錯。」
「是否想過要接葉兒回鳳城？」淦祈走過去，關上門，輕聲問道。
聖冼嘆了一口氣，「說沒想過，那肯定是假的。現在的朱雀帝國不過就是靠着朱雀天網苟延殘喘，若是失去天網的庇護，滅國是遲早的事情。」聖冼手指撫摸著茶杯，「說實話，主上與歷代君主相比是幸運的，她生活在一個無拘無束、自由散漫的環境裏。隨心所欲的性子，我倒是羨慕的緊。把這樣一個女子拉入這種困局之中，我於心不忍。」
淦祈眼睛看着聖冼的手在杯子上來回摩挲，道，「這件事你沒得選，可以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葉兒已經十八歲了，鳳羽神兵與之共鳴應該會越來越強烈。神兵終有一日會找到它的主人。」
－－－－－－題外話－－－－－－
洛少（一臉嚴肅）：祈，過慧易夭啊，你可少說點話罷。
淦祈（斜眼看）：我少說點話，你就不會讓我死了嗎？我是死是活，還不是你說了算？
洛少（一臉懵逼）：話是這麼說沒錯……
淦祈（仰頭望天）：唉，為什麼洛少這麼傻？我要死了，葉兒可怎麼辦啊。
洛少：我……盡量不讓你死……
（總有一種被人套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