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困鬥（5）
雲清看着秋道子的臉越來越模糊，身子越來越軟，然後沒有徵兆的身子一歪，就那麼倒在冰冷的地板之上，熟睡了過去。
他睡着之前，喃喃念叨，「師父……催眠符……我……」
秋道子是劍師，亦是符師。
他不忍心看着自己心愛的徒弟在兩股勢力碰撞中成為犧牲品，所以只能讓他睡去，直到這件事結束。
站在不遠處的鳳洛靈，早就看見秋道子扶在雲清肩膀上的那隻手下有符咒顯現，卻沒有阻止。因為她也認為，雲清一直沉睡到整個事情結束，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這是她與臨山掌門秋道子的對弈，與他本無干係。
雲清倒在地上，秋道子看向鳳洛靈，「你想知道十九年前發生了什麼？」
鳳洛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秋道子。
秋道子繼續說道，「我只有一個要求……」
鳳洛靈冷聲打斷，「你沒有資格與我談條件。」
「算是我臨山的請求……」方才鳳洛靈手中的鳳羽神兵一出，秋道子便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與鳳洛靈硬碰硬將她殺死。
修仙仙門道法的人，與修行靈根靈力的終究差在力量的續航之上。
方才人劍合一的那一劍，讓秋道子氣海空虛，他沒有想到雲清居然可以硬生生的抗下他大劍式。
但他終究還是疼愛自己的這個關門大弟子，不忍心讓自己的劍勢傷了他，所以中途強行收劍，氣海如同巨浪一般反饋回來，撞擊在丹田之內，讓他氣海受損。
井宿一人就制服了臨山十大長老以及司元，可見在力量之上，還是掌控天地之靈的術士們要比他們這些修行仙門道法的道士們更加強大。
「無論如何，請帝君要保護我臨山弟子。尤其是雲清，這件事，不能讓他參與。貧道已經老了，死不足惜，但是雲清還年輕，我不能讓他冒險。」秋道子輕咳了兩聲。
鳳洛靈盯着秋道子看了許久才道，「方才……你是為了測試我的決心，才下殺手的？」
秋道子點點頭，「你與你母皇一樣，確實是一個為天下蒼生着想的一個合格帝王。」
鳳洛靈沒有想到秋道子居然會有這樣的心思，他在測試她有沒有為了天下蒼生而死的覺悟。哪怕與暗族為敵，也無所畏懼。
「十九年前，若不是上一任朱雀女帝，恐怕我們臨山劍派早就變歷史，只能讓人追憶了。我親眼見過暗族力量的殘暴。若不是有絕對的強大的力量與必死的決心，怎麼可能與暗族一戰？」秋道子目光看向賢明大殿之外，那片黑夜，「我若不把你單獨召喚而來，開啟臨山的誅邪陣法，如何才能給你們爭取一點時間……」
鳳洛靈看着秋道子，從最開始見他的時候，鳳洛靈就覺得他的面容不如十九年前那般精神，原來他已經開啟了臨山誅邪大陣，隔絕了那個人的退路。
雖然鳳洛靈不知道開啟臨山誅邪大陣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但是方才雲清一臉決絕的表情上來看，這必然是一個捨身獻祭的舉動。
「貧道雖然是修行道門仙法之人，但是也是一山之長，十九年前，我臨山劍派那麼多人死在暗族人的手上，這仇我當然要報！」秋道子喘了一口氣，似乎有些疲憊。
鳳洛靈看向井宿，井宿會意，收了冰凌。
司元能動之後，立即跑向秋道子，「師兄！你僅憑以己之力開啟了臨山萬劍大陣？你應該知道，那本是要一千把仙劍才能開啟的陣法啊！你這樣一人獨抗，不是在消耗自己畢生的修為！」
秋道子緩緩抬眸，看向司元，「師弟，十九年了，那團籠罩在我們頭頂之上的黑暗從未散去。與其在恐懼中苟活，不如放手一搏！」
忽然一聲巨響從遙遠山巒之上傳來，隨即整個賢明大殿為之一震，周圍微亮的陣法似水波一般蕩漾開來！
秋道子一口鮮血噴出，「有人在破陣。」
鳳洛靈看向井宿，腳下風靈齊聚，「走。」
井宿點頭跟上，兩人向賢明大殿之外奔去。
身後秋道子厲聲喝道，「眾長老隨我來固陣，切不可放那個東西出了臨山！」
「是！」
*
山上凈池之中的邵子牧顯然聽見了那聲巨響，向發出聲響的天域看去，白狐已經幻化成人形，白袍在山間微風中浮動。
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似有一團黑霧正在企圖撞開臨山展開的誅邪劍陣。
邵子牧想要起身，白狐冷眼看了邵子牧一眼，便給他周身下了禁制，讓他動彈不得。
白狐淡然道，「你身上暗種還需要一些時間，稍安勿躁。」
說罷白狐繼續看向那團黑霧所在之地，他的幽紫色的眼眸里，居然有一絲凝重。
「是暗族嗎？」邵子牧問道。
白狐沉默了片刻回道，「是，也不是。」
「你……認識那團黑霧？」邵子牧見白狐猶豫，回答問題模稜兩可，便知道白狐似乎認識那團黑霧裏的人。
白狐看着遠處的那團黑霧，釋放出一縷神識，企圖去探查那團黑色煙霧之中的人，但他的神識還未到那團黑霧周圍，就被一股強大的氣息給打散。
白狐神識收回，穩了心神，手指在不斷翻飛掐算，他眼睛盯着夜空，正在推算命運星軌。
但無論他怎麼推算，都只覺得命運的轉輪似乎被什麼給輕輕碰觸，那條暗道之上，本應該有一顆星辰在緩緩前行，現在那顆星辰卻離開了本來的軌道，滑向夜晚深淵之中。
白狐心中一震，立即閉上眼睛，讓自己的神識回到自己身體那片被下了禁制的地方。
白狐身體里的一處，被神族太子下了禁制，有一些存在於白狐心中記憶被封存在這裏，他雖然記得，卻不能與任何人說起。
若是想說，便會遭受蝕骨之痛，瞬間就會飛灰湮滅。
但是方才，他看着夜空星辰命軌，推演了無數次鳳洛靈星軌前行的軌道，都發現那顆印射着她星辰，已經偏離了本應該走着軌道，有墜落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