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娶不到老婆,你要負責

第296章 娶不到老婆,你要負責

秦阿南見這次提了那句話,女兒依然不說話,她很無奈。

她的腦袋瓜,可實在猜不透女兒的心事,只好每次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今日也一樣。

秦阿南就說:

「唉,你這孩子,就是這麼執拗!算了,我也不說了,你有主意的很,就是不肯替我和你阿姨想一想,我也是和阿姨一樣,盼着你能早點成家,早點有個人陪着你,那我心裏就踏實了。我知道你不愛聽這些,唉,那我過去了啊!」

秦阿南以為秦凝不高興了,小心的看看秦凝的臉色,回了東邊去。

農村的夜,很快就安靜了。

秦凝坐在空間的月亮河邊,抬指彈了一曲又一曲的《高山流水》

第一遍時,心尚亂,自己都知道錯了好幾處。

第二遍時,第一段就是雲霧繚繞,自己的心都是飄忽不定的。

第三遍時,總算能靜下來,聽到自己箏聲里的行雲流水,且揚揚悠悠。

直至第四遍,終於,能覺得自己的心境,輕舟已過,勢就倘佯。

她這才起身,回了竹屋。

只是,再看到桌上的信,她自己都知道的,那幾遍古箏是白彈了。

那片半紅半綠的楓樹葉,像是一顆半紅半綠的心,只是擺在那裏,就是她的煩憂。

秦凝捻起它,看了看,輕輕的放下,嘆了一聲:「真是個麻煩精!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一日便是這麼過去了。

到了第二天傍晚,秦凝下班的時候,還是繞道去了一趟項舅舅家。

雖說秦凝不是和趙進明那樣,光想着別影響了節約領的活,但是這吵歸吵,可別真搞出人命來,那就大件事了,得去看看什麼情況再說。

項舅舅家的院牆門,依然像快要倒了似的,但一進去,卻一派忙碌和生機盎然。

大表哥項介梁和四表姐項月英趴在縫紉機上,頭也不抬的幹活,只聽着縫紉機聲響連綿不斷。

大表嫂白小荷和大表姐項月花在一張桌子上理布匹,鋪了一層又一層,每鋪一層都要拿尺子拍平,然後才能裁剪。

小表弟項介棟坐在門口,垂著頭,拿一把小剪子,細細的給做好的節約領上剪掉線頭。

秦凝這麼大個人進來,一家子都沒有看見。

秦凝按了按自行車鈴,幾個人才一起抬頭,便是一聲歡呼:「妹妹姐姐來了!」

尤其是項月英,一下子從縫紉機上站起來:「小凝妹妹,你可來了!昨天你契爹把布拿來了,我們正趕緊裁出來呢!」

這麼一大家子人,看起來每個都在幹活,但最主要的勞力是項月英,其他幾個人,不是常常生病,就是像大表姐那樣,是不會踩縫紉機的。

從寶生那裏學會怎麼裁剪和怎麼做的也是項月英,平時秦凝要交待工作,也是找項月英的。

秦凝便笑着點點頭,停好了車,和幾個表哥表姐打了招呼,說:「我知道的。按着我給你的數目做下去就行。」

項介梁就喊白小荷:「哎,給妹妹倒杯水啊!」

白小荷剛應了聲「好」,項月英說:「嫂子,我去吧,我和小凝妹妹說幾句話。」

項月英便拉住秦凝往灶間走。

灶間還是老樣子,看起來又舊又破,但是原先那張崴了腳的破桌子,總算換了一張,桌子上還擺了新茶壺和幾個瓷茶碗,極簡單的花色,挺粗糙的瓷。

項月英給秦凝倒了水,笑着說:

「看!我爹特意去買的茶壺和茶碗,說是每次你來,都是拿個大碗給你倒水,實在不好看,說你長得跟好叔(指秦凝這個身子的生母項小玉)像,好叔年輕時,就愛細緻東西,我爹就去買了!」

秦凝拿了杯子看了看,抿嘴笑笑。

項大元對秦凝這身子死去的娘,倒是十分懷念的,時不時的會說幾句這樣的話。

項月英在桌子另一邊坐了,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就不再出聲了,上牙齒咬住下嘴唇,不知道在想什麼。

秦凝便說:「四姐,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嗎?沒有的話,我可回去了。」

項月英尷尬的笑了笑,抬頭往屋子外頭看看,說:

「妹妹,不早了,你,今天在我們家吃飯吧,吃了飯……嗯,你,你,能不能幫我和我娘說說,我娘和我爹,一直說你好,說你能幹,在秦達家那麼苦,現在靠自己本事,一點一點過起來了,說我們都該向你學,我覺得也是,你比我們都強。

可,你看我,我就算想自己要強些也不能,你知道的,就是,就是……唉,就是我那個事,他們那頭,讓媒人來催送日子,我……我不想和那個男人結婚!只要別讓我和那個男人結婚,我就是天天幹活累死,我也不怨!」

說完,項月英就憤憤的側着頭,一股子倔強和惱恨。

送日子,是當地話,其實就是古代結親中,三書六禮中的第五禮——請期,是結親儀式中的一個重要環節。

這個環節里,男方要把結婚日子寫在一張紅紙上,再加上一些禮節性的東西,一起送到女方去,這樣才是慎重的把結婚日子告訴給女方所有的重要親戚都知道,以示對女方的尊重。做好這一個環節,下一步,就是迎親了。

當然,如果是項月英這樣招贅的話,就該是女方送日子到男方去。

秦凝聽着項月英的話,暗自抬眉毛。

項月英,是真的對男方很不滿意啊,如果在這種情形下硬硬結了婚,那日子會過得怎麼樣,是可想而知了。

但秦凝沒表態。

她只問:「四姐,你,看不上人家什麼呢?」

項月英略抬頭,一臉不耐煩:

「哪兒都看不上。講話一股子低鄉味,到了我們家兩三回,每回吃飯都吧唧嘴,我聽着都難受,他也從來沒有和我說過話,看見我就臉紅得躲起來,這種男人,我怎麼跟他過日子!」

呃……

秦凝想笑。

這還真是應了一句話,不喜歡一個人,不管這個人做什麼,都是戳心;喜歡一個人,就算這個人在戳自己的心,也不管。

唉!

秦凝說:「那,舅舅和舅媽,為什麼不願意你退婚呢?」

項月英更憤然了,不禁高聲起來:

「我爹這幾天搖船出去了,不在,他反正什麼都要講良心,可我從來沒喜歡過那個男人,這又礙良心什麼事?但我娘說的是和爹一樣的話,要退婚,想都別想。

我娘說他好,說他勤快,到我們家,樣樣活搶著干,可是,哪個男人到丈母娘家,不是搶著活干?

我說他吃飯吧唧嘴,我娘說哪有啥,鄉下男人,好多都吧唧嘴;我說他看見我就躲起來,我娘說那就是男人老實,不會去外頭七搞八搞,不是挺好的?

妹妹,我跟我娘沒法說!倒是我哥,還幫着我說幾句,說這個男人太老實了,來了我們家,別說跟我沒話說,就是跟他這個哥哥也沒話說,這老實也老實過頭了,那過日子呢,連話都說不到一塊去,那還怎麼過呀?

然後我哥這麼一說,我娘就連我哥都罵,說過日子難道就是圖說話?那不是找只八哥就行了?人家等了我兩年了,人家都二十六了,咱們這邊退婚了,讓人家怎麼辦?他可能娶不到老婆,誰負責?

妹妹你聽聽,我這……我們攀親時,他不是已經二十四歲了嗎?難道前面二十四年,都要我負責?他娶不到老婆,還得我負責?我這……我上哪兒說理去!」

秦凝看着她氣憤的臉,卻「噗嗤」笑出來:

「四姐,我咋不知道,舅媽講話這麼逗呢?還找只八哥!你說話也逗,前面二十四年,都讓你負責,娶不到老婆,還要你負責……啊哈哈哈!」

項月英看她笑得前仰後合的,不禁自己也笑了笑,沒有剛才那麼緊繃了,只撅著嘴巴說:

「你快別笑了,我都快要愁死了,那我娘她的意思,不就是這樣嗎?唉!你幫我和我娘說說吧,行嗎?我真的不想和這種男人結婚,我娘再這麼逼着我,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秦凝見她眼裏閃過決絕,倒不敢笑了,慢慢斂了笑容,說:

「四姐,你總共和他見過多少回啊?」

「嗯……三回。相親的時候一回,後來,去年過年的時候,他來過一回,還有最近,忽然來了一回,我們都幹活呢,沒人理他,傻不拉幾的。唉,主要也是太遠了,他是走路來的嘛,一次要走三四個小時。再說了,我們又沒去叫他,他來幹什麼!看見了都戳心!」

「那你有去過他們家嗎?他家什麼情況?」

項月英說:

「就相親的時候去的,我爹搖船去的嘛。他們家啊,真窮!比我們還窮,沒有娘,兄弟四個,他是最小的,床都沒有一張,跟他爹睡的!哦,他家二哥現在還沒有老婆呢,說是以前有過一個,人家嫌他家窮,跑了!」

秦凝就暗暗嘆了口氣。

怪不得舅媽不同意項月英退婚,畢竟舅媽連白小荷那樣的兒媳婦都娶進來了,還很是善待,自然也不願意女兒退了婚,讓那個男方家裏着急而痛苦了。

說實話,站在項月英的角度想,「我不喜歡他,我就退婚」,這沒有錯;

但要是站在男方的角度想,「這親攀了兩年了,你要不喜歡你早說啊,我現在年紀大了,我們家本來就窮,退親了還要被人家說,更難再攀親,那讓我怎麼辦?」這不也是很可憐?

這種事,還真是不好說。

秦凝想了想,說:「四姐,這個事吧,我還不能幫你說,我還得早點走,要是舅媽看見我,說不定還讓我幫她來勸你呢!」

項月英楞了楞,很快頹然的低了頭,說:

「還真是!我娘看見你,肯定是反過來讓你來勸和我的,那我倒是讓你夾在裏頭難做人了!那怎麼辦呢?我娘說,等我爹這幾天回來,就讓媒人把日子定下來,我……我真是恨死了!唉!」

項月英拿額頭撞桌子,一下一下,十分重。

秦凝趕緊拉開她:「哎哎,你也先別急啊,這樣吧,我聽聽舅媽的想法吧……」

「喲!小凝來了!」

秦凝話說了一半,項家舅媽在灶間一探頭,很是歡快的喊了一句,但看見項月英在,她就氣哼哼的瞪了項月英一眼。

「哎,舅媽,你放工啦?」

「放工了!小凝,在這吃飯啊!月花,小荷,小五,你們誰有空,趕緊的煮飯啊,怎麼小凝來了,你們也不知道早點煮飯,這也要我說!」

項家舅媽對着堂屋一通喊,在屋子外頭甩掉一點身上的灰,這才踏進灶間和秦凝說話,卻是開門見山:

「小凝,你來得正好,我本來這幾天還想找你呢,你看看你,多出息!又會畫畫,又給我們家這些活做,別的不說,光今年讓我們過了個好年,舅媽就實在感謝你!聽說你連滬上都去過的?哎唷,多麼本事!

可你看你四姐,啊,本事沒有,竟然還想着退婚,你快幫我說說她,做人能這樣嗎?啊?這不是拿人家的命不當命嗎?人家跟我們攀親兩年了,一向好好的,冷不丁的去說退婚了,人家怎麼想,啊?

小凝,你說說看,這說出去,人家不是指著脊梁骨罵我們不要臉嗎?這才過了一個好年景呢,就敢嫌人家這不好那不好了,這是做人的樣兒嗎?」

項家舅媽一邊說着,一邊拿眼睛瞪項月英。

項月英倔強的也瞪住母親,一絲不讓。

秦凝撫額,對項家舅媽笑了笑:

「舅媽,你這也累了一天了,先坐下說,四姐,你那邊順手,給舅媽倒杯茶呀!」

秦凝在桌子底下拿腳踢踢項月英,項月英頓了頓,別彆扭扭的給母親倒了水。

項家舅媽依然瞪着她,但還是拿起茶杯,一飲而盡,然後就開始大力吐槽:

「小凝,不是我這個當娘的不疼女兒,我也知道的,這要是實在不好,我們當爺娘的,也不能硬讓女兒招這個女婿的,但是,小凝,你是沒見過你這個姐夫,人呢,確實是木訥了些,但是,還是很勤快的,到了我們家,什麼都搶著做。

你說我們這樣人家,有什麼好?他入贅過來,要幫着我們一家子挑起擔子來,容易嗎?人家就是家裏窮了點,才耽誤到二十多歲才攀親,人家都沒嫌我們,我們怎麼好嫌人家,小凝你說是不是?

可你聽聽你四姐說的什麼!人黑、吃飯吧唧嘴、不說話、三拳頭打不出悶屁、說話一聽就是低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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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之空間有點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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