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第289章 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秦凝和秦阿南笑一笑,跨上自行車走了,她雖然和秦阿南說,郵局裝走信件都是固定時間的,但是一到了清溪公社,她還是先去了郵局,郵局一開門,就把東西和信先寄了。

信,是以秦阿南的口吻寫的,不過是把任貴均的近況說了一下,讓任阿山只管放心,另外寄上東西,讓任阿山抽空怎麼也回個信,家裏惦記着。

秦凝看着郵局的工作人員把郵件和信收妥了她輕輕的呼出一口氣來,這才去上班。

最近沒有什麼重大節日和重大指示,秦凝的工作,悠閑的要摳腳了,遲去早去根本無所謂,到了辦公室也是和陶麗芬聊聊天,說說昨天帶王妙等人去參加活動的情況,再悠悠閑閑的吃了飯,再在辦公室里畫了一會兒連環畫,就是下午三點鐘了。

陶麗芬站起來說:「哎,秦凝,今天我早點回去,我婆婆病了,我去給她買點葯。」

「嗯嗯,明天見啊。」

陶麗芬一走,秦凝倒是集中精神又畫了兩幅畫,等拿出懷錶來看了看,瞧著還有四五分鐘就四點了,她就把東西收了收。

收到一半,周健就在她辦公室門口一探頭:「秦凝,能下班了嗎?」

秦凝瞥他一眼,說:「哦,你來了,馬上好了,你先進來坐吧。」

周健便臉上帶着將要見到心上人的那種幸福笑意,慢慢的進來了。

秦凝手裏還拿着兩隻給畫稿打底的鉛筆呢,忽然感覺意識裏頭一陣警鈴。

秦凝疑惑的抬頭看看,似乎看見周健在晃進來的時候,他身後還有一個身影,微微一露頭,但,很快縮了回去。

秦凝身子往後仰了仰,問周健:「哎,誰跟你一起來啊?」

周健一頭霧水:「啊?沒有啊,就我一個啊。」

「是嗎?我怎麼好像看見,你身後有個人。」

秦凝說着,就疑惑的走去門邊看。

門外有條走廊,走廊約有十米,盡頭是個月亮門。

走廊至月亮門,並沒有人。

周健也疑惑起來,跟着秦凝身後,也出來往外看看,說:「不會啊,我真的一個人啊,我這下了班就趕過來了,我能帶誰啊!」

秦凝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便也沒當一回事,繼續回來收東西,和周健隨意的說話:

「你現在從城裏回來,怎麼回啊?」

周健倒是繼續在門口望着,等他的心上人,頭也沒回的說:

「我姨父不是被單廠的副廠長嘛,他能用小汽車。他過半個月就回來鄉下看看他娘,我們就一起坐小汽車回來的。」

「挺好。」

「也不好,擠著呢!」

「小汽車還擠啊?很多人嗎?」

「嗐!當然啊,跟我姨父家沾得上邊的都想搭便車呢!秦梅芳都會死皮賴臉的坐。」

秦凝收拾東西的手停了:「誰?秦梅芳?秦梅芳跟你一塊兒回來的?」

周健一臉嫌棄,手都大力的擺了擺:「啊!可死皮賴臉了!我真是討厭她!」

秦凝皺了皺眉,沒再出聲。

周健在門口看了約摸三分鐘,回頭說:「哎,秦凝,蔣丹沒說幾時來?」

秦凝已經背上了自己的包包,說:「走吧,一起出去等,我看差不多也該來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便出了門,順着走廊走到月亮門口,左拐是文化站正門,右拐稍遠幾步,是文化站的宣傳欄兼車棚。

秦凝和周健說:「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車棚拿自行車。」

「好。」

可秦凝一走到宣傳欄那兒,便看見一個年輕女子的背影,站在宣傳欄那兒,仰頭看宣傳畫。

她穿了件半新的粉紅色長袖的確良襯衫,藏青色的褲子。

衣服褲子並不合身。

衣服做得稍短,褲子臀圍那兒卻做得特別寬大,這是鄉下裁縫普遍的做法,為的是方便農田裏幹活的人勞作起來舒適,動作幅度可以大些。

但這樣做的後果是,穿着的人,不管是小姑娘還是老婦人,都一個模子的衣服吊在上身、而屁股特別大。

這背影,也不例外。

背影還扎了兩條辮子,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式的辮子。

秦凝看着這背影,一邊嘴角輕輕扯了扯,大步走過去拿了自己的自行車,就走了,只當沒看見過那個人。

而背影,等秦凝一走離了她眼角視線,才轉身,眼睛死盯住秦凝遠去的背影,嘴巴動了動,用最惡毒的口吻,用只有她自己聽見的聲音低罵:「秦月珍!你個騷貨!去死!」

秦凝已遠在十米以為,自然聽不見她的說話,但之前秦凝一看見那背影,就知道了,剛才,一定是秦梅芳跟在周健身後,在辦公室外頭一探頭。

除了秦梅芳這種天生心理陰暗的,估計沒別人會這麼鬼鬼祟祟的了。

不過倒是奇怪,她跟着周健做什麼呢?

原本她還戒備着,秦梅芳要是敢跟她說什麼惡毒辱罵的話,她就直接給她撂翻在地,踩她幾腳,就像上回在河壩上一樣。

可大概是秦梅芳吃了幾次虧,現在學乖了吧,竟然看見她來,還假裝看宣傳欄,沒出聲。

那秦凝,便也不見得特特的去打她一頓。

秦凝只管走了,出來和周健匯合了,便問他:「周健,秦梅芳跟着你呢,你不知道?」

「秦梅芳跟着我?」

周健拿手指指指自己鼻子,驚訝的說了一句,旋即就是滿面怒火:「她在哪兒?」

秦凝往裏邊指指:「裏頭宣傳欄那兒。」

周健錯了錯牙,說:「不要臉!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生!」

「她怎麼了?」

「……她,」周健轉了轉頭,剛想說什麼,卻看見蔣丹已經笑吟吟的在往他們這邊過來了,便說:「沒什麼。秦凝,你先別告訴蔣丹,我下回跟你細說。行嗎?」

秦凝抿了抿嘴:「行吧。不過,你最好不要讓我再看見她。」

周健說:「我知道的,我都不想看見她呢!」

兩人不過說了兩句話,蔣丹已經過來了,她先羞怯怯、臉紅紅的和周健對一眼,再走過來挽住秦凝手臂,說:

「不好意思,我弟弟他,非要跟着我,我好說歹說的才哄走了他。讓你們久等了,走吧,我都肚子餓了。」

秦凝搖搖頭,笑着說:

「我可沒等。有的人,倒是等的心急了。唉,我這看得真是看不下去了。我先說好啊,這是最後一次啊,以後,你倆出來,千萬別叫我了啊!我受不了了。」

周健立刻說:「秦凝,別呀,走走,我請你吃,你要吃多少都可以!」

三個人笑鬧着,出了文化站。

周健和蔣丹不過是十七八歲的男孩女孩,此時的他們,看見彼此,眼裏只有歡喜,幾句話一說,就把什麼都忘記了,秦凝跟着他們去一個老人家那裏吃了幾個小點心,又買了幾個捎上給秦阿南和許春燕,便告辭了。

但過了約摸八九天,蔣丹來坐在秦凝辦公室里,悶悶不樂的告訴秦凝:

「凝凝,你說,咱們讀書的時候,也沒覺著秦梅芳多不要臉,怎麼現在,這秦梅芳就那麼的臉皮厚了呢?」

秦凝看她神情很不起勁,問:「怎麼了?」

蔣丹懨懨的說:

「昨天,周健的大姑來收房租,跟我媽在外頭說話,提起周健,說是他們廠子裏,有個姑娘,成天的跟着周健。這姑娘還總跑去周健大姨家拍馬屁,話里話外的,要讓周健大姨幫着她做媒的意思。

也不知道這姑娘怎麼說的,反正周健大姨就真去周健家問了,周健大姑不是就知道這個事了嘛,然後就在我媽面前吹噓,說那姑娘也是咱們清溪公社的,嘴巴可甜了,白皮膚什麼什麼的,在廠子裏幹了半年,挺積極的,他們車間主任還要提她當臨時小組長呢!

周健大姑還說,『哎喲,聽說啊,還是周健同學呢,多好!不過同學和同學還是不一樣的,你看你們蔣丹,天天的就在家織毛衣,人家可是城裏大工廠的工人,一個月二十多塊呢!哎,你們蔣丹認不認識啊?知不知道人品怎麼樣啊?』

我一聽周健大姑說的那些話,我就知道,這個姑娘是秦梅芳。之前周健提過一嘴,說秦梅芳家送了半隻豬給周健大姨家,周健大姨夫才幫秦梅芳找了這份工嘛!然後秦梅芳就三不五時的到周健大姨夫家去討好,今天掃地,明天洗衣服的呢!我媽也知道。

可我媽這個人,以前早就跟着我爸,被人左批鬥右批鬥的批鬥怕了,一聽周健大姑說這個,她就不出聲了,就只說,『是啊是啊,我們可找不着關係,能說得着城裏的工,我們只好在家獃著了』什麼的。

周健大姑就更起勁了,還在那兒得意的說,『哎喲,你們蔣丹這樣下去可不行,這樣下去可怎麼找得着好對象呢?你們家又這樣,那什麼,蔣丹她爸是下放的,對吧?哎喲,這可都是大影響啊,好一點的人家,總是在意的,可難咯!』

她這當着我們家面的這麼說,那我也生氣了,我就出去跟周健大姑說,『對!我是沒本事,只好在家織毛衣,可我爸再是下放的,好歹只是政治問題,不是品行問題!人家家裏出了強姦犯槍斃鬼的追着你們周健,你還覺得好呢,我怕什麼!』」

蔣丹氣咻咻的說完,似乎思緒又回到了當時情景,胸口起伏着,臉漲紅著,大力呼吸。

秦凝也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呢?」

蔣丹垂下頭,聲音沉悶的灑出來:

「還能怎麼樣啊?我媽就說我唄,說我沉不住氣;說我們家這樣的,就該忍氣吞聲,該夾着尾巴做人,人家要說什麼就給人家說幾句;

我媽說以後還是不要再和周健來往了,算了,看來,周健家的人總還是在意出身的;說還好我們謹慎,周健大姑不知道我和周健……來來往往的事。」

秦凝嘆口氣,說:

「我是說,你說了那什麼強姦犯槍斃鬼的話,那周健的大姑沒問你說的是誰?」

蔣丹到底有點幸災樂禍,嘴角扯了扯,說:

「問啊,怎麼不問。槍斃鬼這種事,哪有人會不在意,我一說了秦梅芳家的事,周健大姑就跟見了鬼似的走了!哼,顯擺什麼呢她!」

「那,你見過周健了嗎?周健怎麼說?」

蔣丹氣哼哼的說:

「還沒。他不是還有好幾天才回來嘛。不過見了又怎麼樣,我心裏討厭他了。他要是沒和秦梅芳有什麼,估計秦梅芳不會跑到他大姨家要做媒什麼的吧?以後我都不見他了!」

秦凝就不再出聲。

感情的事情,她沒有發言權。

她都沒有戀愛過的人,她都自己一團亂麻的人啊,她說什麼說!

兩個人靜靜坐着,一時都不出聲,蔣丹煩惱蔣丹的,秦凝煩惱秦凝的。

是啊,秦凝現在也有了煩惱。

那個撬開她心門的人,太不負責了,特么的只管撬,不管埋,現在她的心口進了風,呼呼的吹,吹得她夢裏都是他強烈的氣息,吹得那個帶着猛烈心跳的午後陽光、一直在她的眼前晃,吹得那個可怕的夢一日比一日清晰,她就煩惱了起來。

這笨蛋,他到底在幹嘛呢?

以前恨不得拿信埋了她,現在竟然又沒有隻字片語了,不會真的出什麼事了吧?

人真的很奇怪,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很多事似乎就忘記了,但那個夢,卻會時不時的在秦凝腦子裏跳出來,連帶着成屹峰的樣子便時時的變幻起來。

那個曾叫囂著「老子喜歡你」的男人;

那個曾執著著「我守你一輩子」的男人;

那個曾得意著「找到你的夢想莊園,你就留下我」的男人;

那個曾忐忑著「你說的不婚主義,是只對我的嗎」的男人;

忽然只變成了一個樣子,夢裏的那樣子:一個執著的拿着地質錘的男人,他毫不遲疑的爬山涉水,他毫不猶豫的跨溝躍坎,最終,他卻在風雨里模糊,他在雷電里倒下,再也不睜開眼睛,看一下這個世界。

秦凝一想到那個可怕的夢,就覺得自己的心上裂開一條巨大的口子,且什麼事情都填不滿這口子。

他,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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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之空間有點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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