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兒恭送父親千古

迷糊之中。

姜鳳陽似乎又回到了那讓他開啟這一切的高樓之上。

耳塞里的耳機在啰嗦又歡快的唱着。

姜鳳陽如同一道孤魂野鬼看着自己站在被城市早就污染的夜風之中，那身軀是那麼孱弱，無助又絕望。

明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身軀，他卻是如同過客一樣，看着即將跳樓的自己，如同看一場人間失格的悲劇。

那耳塞里的歌曲在不知疲倦的不斷重複……

多少人走着，卻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着，卻如同死去

多少人愛着，卻好似分離

多少人笑着，卻滿含淚滴

誰知道我們，該去向何處

誰明白生命，已淪為何物

是否找個借口繼續苟活

或是展翅高飛保持憤怒

我該如何存在……

嘭！

當那一團贅肉被地板染紅的時候，孤魂野鬼一樣的姜鳳陽眼角滑落一滴熱淚，同樣消失在讓他噁心的城市夜空。

心痛。

是啊。

他好心痛。

從那無盡的迷惑之中蘇醒過來，他已經能感覺到那六道惡龍束縛了他的拳腳，封印了他的身軀。

此時腦袋四周六條惡龍，整整十二隻血紅的眼睛盯着他。

不過。

十二隻眸子之中都涌動着一絲不可思議。

「是不是想着，我怎麼可能清醒過來。」

「是不是覺得，我應該聽從你們的召喚，讓這個世界自生自滅。」

「對的，我也怕死，我也是自私的。」

「但是，我自私過一回了，我死過一回了啊！」

姜鳳陽的聲音沒有激動，只是平靜。

「你們說呢？」

姜鳳陽這般說着，竟然直接面對那六條惡龍的眸子，發出靈魂質問。

那被他凝視的惡龍突然發出一聲咆哮，張開巨大龍頭對着姜鳳陽的腦袋咬下。

面對如此兇險的境地，姜鳳陽卻是紋絲不動，似是不怕死。

穿過。

如同奇迹一樣。

那猙獰巨口非但沒有傷到姜鳳陽絲毫，反而將他腦袋另外一邊的惡龍撕下大塊肉來。

回頭。

那惡龍眼裏也是有着一絲不可思議。

姜鳳陽明明在那裏，可是專職攻擊神魂的罪惡王冠，無人能夠逃出傲慢，妒忌，懶惰，色慾，貪婪，暴食與暴怒的侵蝕。

罪惡王冠最大的原罪就是人內心的各種自私想法。

可是此時。

姜鳳陽似乎跳出了那一層格局。

「殺生，先殺己。」

就在這時，姜鳳陽突然開口，那原本不存在的神魂便是如同那鋒銳無雙的絕世殺刃。

一刀而過。

六大惡龍盡數被一刀環刃。

殺生道，一切皆可殺，此刻的姜鳳陽那是心如止水，如那隻知奉獻的聖賢。

「吼！」

那驚天的慘叫，夾雜着一聲撕裂裂肺的「不！」

姜鳳陽不管。

張口將近在咫尺，那些紅光漸散的惡龍吞噬而下。

「阿彌陀佛！」

在這個時候，姜鳳陽竟然化身禿驢，一聲佛嗟，頓時金光璀璨之間他將那罪惡王冠所有的一切陰暗吞噬。

「冥冥眾生，眾生所盼啊！」

姜鳳陽嘆息一聲，抬頭，似乎看到了諸多熟悉的顏容。

是親人，是故人，是情人，是長者。

「輪迴之門，啟！」

當下從姜鳳陽體內便是鑽出無數流光在這火山口之上匯聚了無盡絲線。

那絲線連貫，最終形成一扇門。

只是看着門上那空蕩蕩的十二個空缺，姜鳳陽有些無奈。小蝸牛中文網

「孩子，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極為溫和的聲音傳入了姜鳳陽的識海。

這聲音讓他極為熟悉。

是老爺子啊。

「哈，老爺子，等下兒子就來陪你，黃泉上不寂寞。」這聲音不會忘，是姜天放的聲音。

「不。」出乎預料，姜天放的聲音緩緩變了一樣。

姜鳳陽不解。

看着那明明聲音很熟悉，顏容卻是有些改變的虛影。

「姜天君？」姜鳳陽一愣，緩緩開口。

「恩……啊……是我。」

這第一聲恩是確定，那一聲「啊」卻是帶着無盡無奈，最後一聲是我卻是極為堅定。

姜鳳陽似乎明了。

「老爺子是你的分身吧，就如同母親一樣，你兩人都有分身，你的分身在照顧我，而她的分身被鎮壓在十萬弱水黑山。」

其實姜鳳陽也不確定。

但是姜天君的身軀卻是猛然一震。

「都過去了，我來助你！」姜天君的聲音突然充滿了決然，當下的他身軀緩緩消散。

姜天君消失的那一瞬間，在那一扇輪迴之門上，十二個空缺卻是漸漸凝實。

雖形態不一，但是他們身上的氣息，姜鳳陽卻是極為熟悉。

這一瞬間他便是明白了軒轅皇族的禁術——九靈葬天的奧義。

九靈加上宿主自己，當是十靈，而加上陰陽兩儀，正好是十二陣靈。

「原來如此。」姜鳳陽呢喃。

而姜天君身化黑龍徹底消失在那一扇門之上。

「最後時刻，我想……」姜天君欲言又止。

「兒恭送父親千古！」姜鳳陽直接跪在了虛空之中，這聲音擲地有聲，響徹荒古原。

無數聽聞此聲音的修士，感應着天池那一邊的動靜也是明了。

「神農氏，恭送姜天君千古！」

「北淵恭送姜天君，千古！」北淵也是低頭。

身後默哀一片。

一代強者，終歸是徹底隕落。

嗡！

原本空缺的十二陣靈頓時顯聖其八！

隱約可見，那是十二生肖。

姜天君身化巨龍，各大戰靈分化鼠兔牛蛇虎羊狗。

陣缺其四，分陰陽兩儀，仍缺其二。

想必之前的戰鬥讓姜天君的戰靈也有隕落，此時姜鳳陽順手結陰陽，將要將自身的戰靈填賦空缺。

「姜鳳陽，此中有夢魘鬼車當陣，他兩人之過錯萬年難贖，何不讓他們鎮守輪迴！」似乎是心有所感。

北淵在外輕喝一聲。

姜鳳陽一愣。

隨即瞭然。

「也罷！」

當下揮手一捏。

頓時從那罪惡王冠之上捏出一道殘魂，而在那軒轅劍之中的夢魘卻是一臉猙獰。

「是生是死，你當一句話爾！」

姜鳳陽的聲音無悲無喜，但是聽在那夢魘耳中，卻是如同驚雷，他臉上的猙獰幾番變幻，最終歸於平靜。

「當生，當生，求天君饒命！」

明知必死，在北淵與姜鳳陽的雙重鎮壓之下，他已無活路。

「若你誠信悔改，億萬年後，當獲新生，身化陣靈，也算庇佑天下蒼生，自當贖罪。」

姜鳳陽也不知是與夢魘言還是與鬼車說。

當下結印拘禁，一代大妖鬼車與夢魘便是化為流光鑲嵌在那輪迴之門之上，神化豬馬。

依姜天君之戰靈，此界輪迴陣靈，當為十二生肖。

其為。

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雞、戌狗、亥豬。

而大周天大陣重獲新生。

這崩解的荒古原便是戛然而止，雖滿目瘡痍卻已重新綻放生機。

神力復甦，祖脈相呈，靈脈重構。

那火山之中噴發的岩漿開始冷卻，縮入大地，龍脈歸祖。

當塵埃落盡，姜鳳陽看着九天之上的北淵。

「承蒙照顧。」

千言萬語，只說出四個字來，他的神魂便是隨着那輪迴之門緩緩沉入那天池之中。

輪迴之門掌控萬物，不受天道所控，而姜鳳陽失去了神軀，以神魂構建輪迴之門幾乎與輪迴之門渾一體。

此時天下太平，失去了應龍骨的他，終將會消散在這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