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大夢非醒

今日的天氣雖然好。

但是。

姜鳳陽總覺得百無聊賴。

他對徐長卿跪在姑蘇家的事情一無所知。

就算知道也不會去關注絲毫，畢竟道教祖庭的氣運蓮雖然崩塌，但是在他眼裏那都是自找的。

不管是武當王還是青城王，他們都曾經或多或少的傷害過姜鳳陽，並且自以為是的要斬草除根。

將永州府與仙庭陌生上姑蘇家開一個通道，就是為了預防狗急跳牆的太上天宮對姑蘇晴川夫婦下手。

而他站在城樓之上，望着百年不變的邊塞風景，昏昏欲睡。

他的左邊是一棵樹。

右邊，也是一棵樹。

站累了，坐下來。

無酒。

邊塞無酒。

他身上無酒，頓覺人生那是無聊極了。

似乎因為裨將的死，如今他有意出發去找尋天問，也沒有裨將或者其他的士兵前來刺殺他了。

似乎他就這樣陷入了一個死局，這洛神圖就這麼將他困在這裏。

而他還不知道洛神圖是將他的神識困在這裏，還是整個人都被困在了這裏。

據他所知的，洛神圖應該是個美人圖。

但是之前在竹樓了的驚鴻一瞥，這洛神圖卻是一副江山社稷圖。

戰場千里，異獸滔天，屍體漫山遍野。

而且，李白曾說過，這洛神圖之中是有神紋存在的，也就是那前世曹植所賦的洛神賦。

可惜，他愣是走過了千山萬里，非但沒有找到天問，也沒看到洛神。

更別說那狗屁的神紋。

世界一派祥和，似乎他打跑了洛神之後，天下太平了。

以他如今被限制的天君境界，想要衝破這洛神圖幾乎是不可能。

可是若說感應到神紋應該是沒問題的。

可惜沒有絲毫頭緒。

只有日落日升，甚至連戰事都沒有了，天下太平的可怕。

這化凡一生也就罷了，他就怕這洛神圖之中的時間流逝與外界一樣。

若他被困在這洛神圖之中幾十年，那麼洛霓裳他們在竹樓之中不可能沒發現。

李白說，琉銀月與洛霓裳無法出現在閣樓裏面，若以李白出面騙走洛霓裳與琉銀月的可能又有幾分。

俗話說的好，吃飽了沒事幹就喜歡胡思亂想。

姜鳳陽如今腦袋裏那是竹籃打水，七上八下卻是一場空。

沒有一個想法與念頭能夠在他的推演之下站住腳的。

這種感覺，真是特碼難受啊。

掐指一算，又是一年年關。

塞外飛雪，姜鳳陽信馬由韁。

反正敵人不再有，他這個將軍也就沒人管他死活。

這一年來，他能明顯感覺到這個邊塞與他的格格不入，雖然那些士兵是聽從他派遣，但是那一種極為彆扭的感覺，只要稍微心一點，還是能夠清晰的感應的粗來。

馬是上好的馬。

踏雪無痕倒不至於，但是整個皚皚白雪之中，只有姜鳳陽一個黑點從邊塞出來，走向群山。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這是真正的飛雪，與神力與規則無關。

在他出格的命令下，北涼釀酒，雖不多，卻夠他痛飲一番。

一人我飲酒醉，

醉把那北涼當家睡，

兩眼是獨相隨，

只求他日能回歸。

洛神你特碼不是人，

天問你個狗犢子，

你特碼兩人談情說愛卻把小爺坑……

姜鳳陽那是一邊走，一邊唱，雙眼迷糊越行越遠。

反正信馬由韁，那馬兒也打着噗響，馱著姜鳳陽不知道走向何處。

直到看到一個小樓。

小樓？

姜鳳陽輕呼一聲有意思，這方圓多少公里的一花一草他都知道，但是這小樓卻還是第一次見。

莫非大雪來了，海市蜃樓？

拉了一下馬兒的韁繩直接示意它走向那小樓。

轉身四望，都是皚皚白雪，根本分辨不出哪兒是哪兒。

不過這麼稍微一清醒，姜鳳陽竟然破天荒的覺得凍得慌。

似乎他的神力都被剝離，無法禦寒。

既生出幾分寒意，他自居自己是這北涼的將軍，還有何處去不得？

大不了給點報酬，取暖先。

下馬。

跌跌撞撞的入了屋。

好大一盆子炭火，那熊熊燃燒的炭火讓渾身冰涼的姜鳳陽下意識坐了下去。

坐下來四處打量，卻沒人。

屋子的主人似乎外出不在，可坐上茶水依舊。

冒着整整熱氣，好似人才剛走一樣。

姜鳳陽進了這屋就感覺神識愈發混沌，也不知道是那酒的原因還是其他，反正見了那茶水反而覺得口乾舌燥。

端起來一飲而盡，熱茶入口，舒騰無比。

再看外邊，卻無外出的腳印，院子裏也只有他的馬兒在跺腳打着呼響。

「有人嗎？」

「有人在嗎？」

「北涼將軍徐鳳年……」

「北涼將軍姜鳳陽借宿一宿……」

似乎是因為暖和，姜鳳陽下意識一個寒顫，酒意上身，竟然昏昏欲睡。

不知道是因為炭火真的暖和，還是喝了那茶水，姜鳳陽漸漸打起了呼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感覺自己似乎再次回到了北涼邊塞之上，只是此時的邊塞可不是他所見的光景。

白雪不見，猶如三秋一樣酷熱難當。

到處屍骨遍野，斷壁殘垣，九天之上群魔亂舞，大地之上妖獸橫行。

這不是他所見到的邊塞。

「為何會這樣？」姜鳳陽問。

「洛神怨念而已。」一道身影在他身邊出現。

轉身。

姜鳳陽感覺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他看到了李白。

「卧槽，李白你個死鬼，你說你將我弄進來是為何？」看到了李白，姜鳳陽卻沒有感到那一種熟悉感。

按道理，李白替他鎮守神識那星辰大海，應該不會產生陌生感。

可是眼前的李白卻無一點熟悉的感覺。

難道又是因為這洛神圖？

「你且看！」李白說，揮手一點天下。

頓時那邊塞之上的屍體以及妖獸群魔漸漸幻化為一層文字。

「卿佳人之約……訴天涯之苦，不羨大道之長生，賞佳人之皓面，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青松……」

「我說遍尋不得這洛神賦，原來隱藏在這裏啊。」姜鳳陽哈哈一笑。

但是下一瞬間卻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妥。

那一個個文字在他念叨過後，竟如從紅着眼的異獸一樣對着他沖了過來。

「這什麼鬼！」姜鳳陽真的被嚇到了。

「醒來！」一道輕喝！

姜鳳陽就如同噩夢一樣驚醒，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冷汗，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有那麼一瞬間他沒有回過神來。

回頭，他再次回到了竹樓之中，身邊李白極為擔憂的看着他。

眼見李白，姜鳳陽下意識後退。

不過感應到李白與他那種一脈相承的感覺之後，他覺得這個李白是真的。

那麼，那個李白又是誰？

他的眼裏湧出一絲迷茫。

而他不知道的是。

在那被白雪皚皚包圍的小屋之中，炭火非但沒有熄滅，反而燃燒的更為旺盛。

一個與姜鳳陽一模一樣的存在，縮在炭火旁邊睡的正香。

而那個沉睡的姜鳳陽身邊，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帶着一個童子，正極為滿意的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