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應劫而生

仇恨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而且相當讓人摸不著頭腦。

就比如那九十九道金光，此時悍然炸裂的不僅僅是大荒，還有他們自己重入輪迴的希望。

他們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沒有絲毫遲疑。

也不知是執念還是仇恨，也許是兩者都分不清楚了。

姜鳳陽不願意去深究。

此刻的他半跪在地。

此時的虛空已經不再是諸仙墳的世界，諸仙墳子在緩緩崩塌，看到不少流光衝出這個禁錮他們的墳墓。

而大荒心中的那一座禁錮大道的魂。

在北淵那一拳之下直接毀滅，至於其中曾經是真的禁錮了大道，還是本身就是北淵留下了一著秒棋，已是不可深究。

總算明白了。

他這是步步為營，步步為棋。

看似主動前行，實際上仍然在覆車繼軌，將來走向何方，他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這一點，他能感受的到。

而且他的傷勢很恐怖。

幾乎只剩下一口氣而已。

姜鳳陽不管。

在危機時刻，他仍然張開神力將琉銀月與刀姐護住。

憨憨此時懸浮在虛空之中，一雙眸子無神，那就像吃飽喝足之後撐傻了一樣的那種狀態。

他絕對沒事！

姜鳳陽堅信這一點。

「喂，你死了沒有。」姜鳳陽的聲音沙啞。

憨憨只是翻動了一下眼皮子，那樣子真欠揍。

姜鳳陽嘴角湧出一絲微笑，放心了。

順便對着憨憨豎起一個大拇指。

這次，全靠這貨了啊，不愧是珍藏的殺手鐧。

他的傷勢在能量與神農不死體的作用下，體表蔓延著一層綠光。

原本在修復的傷勢，姜鳳陽心念一動，直接靜止了下來。

前方有人。

姜鳳陽看着背後懸浮的琉銀月與刀姐，眉頭一皺。

這個刀姐很奇怪，她本體是蚩尤虎魄，但是卻絲毫沒有魔器的自覺，只有在蚩尤虛影的召喚才變幻成本體。

此時就如同單個的人類一樣，修鍊成精？

「刀姐有着自己獨特的意志。」公子安看着刀姐，「天塹泉之中蘊養的大道本源讓刀姐成為與眾不同的個體。」

比起殘魂不斷幻化成長的公子安，刀姐的境界明顯更高。

而與大荒一戰，冰嬋等靈器不同程度受損。

不過這些不重要，經過精血的蘊養恢復巔峰應該只是時間問題，特別是貪得無厭的魔劍，更不用姜鳳陽擔心。

面前是無天的虛影逐漸凝實。

姜鳳陽緩緩站起來，身上的傷勢幾乎是不少地方都能看到骨頭。

傷的極慘。

「喲。」無天的身影充滿了嘲諷，「能夠讓那個老不死為之放棄幾千萬年的堅持，我看你也沒有什麼亮點，要不是你還能站起來，我還以為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姜鳳陽堂而皇之的用衣服將自己的傷勢藏起來——故意當着無天的面。

實際上在無天看不到的地方，能量已經將傷勢修復。

表面上，姜鳳陽臉色還是蒼白的可怕，內地里可以隨時給無天那一張噁心的臉來上一電炮。

「不過，能從諸仙墳中出來，你這具血肉之軀，我勉強也可以收下。」無天盯着姜鳳陽，眼裏有着的是貪婪。

姜鳳陽嘴角冷笑，這個無天還達不到天君的修為。

可囂張的氣焰可是絲毫不輸天君啊。

不過仍然不能小覷，因為在無天的小世界之中，這些殘魂之前可是為無天的許諾瘋狂過。

要動手那就要雷霆之勢，一擊必殺！

此時四周圍攏而來的傢伙，一個個不懷好意。

面對這些殘魂，姜鳳陽內心沒有哪怕丁點仁慈。

「你真打算跟小爺硬肝？」姜鳳陽戲謔般的看着無天。

「不是硬肝，你還不配，你如今只是我……」無天想了想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覺得有一道目光極為不善的盯着他。

轉過身。

憨憨直立站在他背後。

「區區殘魂，抵不過怨念。」憨憨說，一巴掌怒拍而下。

那鋒銳的爪子綻放寒芒，倒映在姜鳳陽眼瞳之中。

無天大驚，神力綻放卻是直接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

「你！」無天驚呆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御動的神力竟然在被消融，「大道之力。」

「你知道的太晚了。」憨憨冷笑，張嘴直接咬在了無天肩膀上。

「不要！」無天的臉扭曲。

姜鳳陽看都沒看無天那扭曲的臉，此時才發現無天竟然也是紙糊的老虎，虛張聲勢。

看來之前那一股極為奇怪的力量讓無天吃了不少苦頭，即便脫困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你可真是喂不飽的傢伙。」姜鳳陽擺擺手，一路走出去，只要是迎着他目光的殘魂，那都是下意識的躲避而開。

無天的慘叫在這小世界之中傳遞開來。

姜鳳陽能夠感應到這片小世界在萎縮，那些殘魂有些消失在原地，有些張皇失措的逃離。

姜鳳陽轉過頭，看到了不遠處有些熟悉的身影。

「伯書？」姜鳳陽的聲音落下。

頓時有着一道身影加速逃亡。

「吼！」宛若千軍萬馬的時候，伯書一臉尷尬的轉過了身來。

「吾王有何吩咐。」伯書的笑臉要多尷尬有多尷尬，廢話此時姜鳳陽真的如同那恐怖魔神。

非但將大荒都給收拾了，甚至在他們面前直接表演了鎮壓無天的絕技。

這還是沒有施展那恐怖雷獄的情況下。

在他背後，是東洞的聖人兵團。

在伯書看來，姜鳳陽這是準備殺雞儆猴了。

可是姜鳳陽沒有下殺手，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

他很忐忑，很方。

但是訕訕的不敢開口。

而姜鳳陽根本沒把這個天君當回事。

倒不是他飄了。

而是這個時候刀姐狀態不佳，他不敢逼迫伯書翻臉，真打起來可能要遭。

與其下不了台，不如虛虛實實，讓伯書自己去猜去。

不得不說，姜鳳陽對那些殘存下來的聖人兵團極為驚訝。

原本以為他們會隨着諸仙墳的毀滅而毀滅，但是殘存下來的還有幾萬之數。

這可是幾個極為恐怖的數字。

那可是一萬個半聖與聖人啊！

在諸仙墳與無天的小世界之中這些聖人或許沒有什麼奇怪的。

但是在上界，大疆或者古靈域呢？

這一群聖人那簡直就是橫掃天際的力量。

姜鳳陽笑了。

但是他內心有事，還得維持高深莫測，所以不敢展露太多。

如今憨憨在吞噬無天，他並不知道這些殘魂能否真的走出黑洞。

在他掌心有着拳頭大的黑洞在旋轉，他在小心試探這個黑洞的強弱。

若兩大黑洞互相排斥的話，這一群足夠左右天下的力量可能會經歷前所未有的打擊，到時候可能會空歡喜一場。

他並不是沒想過將這一群傢伙放在自己的小世界之中帶出去。

考慮到這諸仙墳與無天小世界之中無處不在的大道，姜鳳陽感覺這群存在若是脫離了這個特殊的環境。

應該是極難存在。

不管猜測如何，再次之前，姜鳳陽有個地方得去。

那是一個陰暗的地牢之中。

當無天第一次將他關進去的時候他，他雖然脫身，但是在地牢深處有着一股讓他極為在意的力量。

當再一次踏進來，他發現那一股讓他在意的氣息消失了。

地牢深處。

那一尊巨大的骨架雖然存在，卻只有殘存的一絲氣息，毫無靈動之感。

除此之外，地牢再也空無一人。

再也沒有讓無天忌憚的存在。

姜鳳陽盯着那巨大的骨架，眼裏似有流光溢轉。

他的雙眼能夠看穿氣運，在這地牢的深處，曾經明顯逗留過一團極為不俗的氣息。

但凡氣運彙集之所，絕非平凡之處。

內心的猜測不安的跳動。

「黑龍王。」姜鳳陽嘆息一聲，「原本以為你會見我一次。」

沒有聲音，似乎都是姜鳳陽的一廂情願。

「你捨不得我死，甚至布下天大的迷局，你就不怕我真的跳出去？」姜鳳陽似是自言自語，「你潛伏在我身邊，無處不在，但是你是否想過，當有一天我站起來，我是我，你是你。」

地牢裏沒有光。

即便姜鳳陽帶着威脅的語氣，也是無法挑起半分波瀾。

只是，原本陰暗的地牢亮堂起來。

漸漸開始升騰起幽幽綠光，如同鬼火。

姜鳳陽無懼。

他眼裏看着那鬼火跳躍，似乎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因為在地牢深處，傳出一聲若有如無的嘆息……

「天地自然，洞中玄虛，浩劫之初靈篆太虛，始方天地十方匯聚，以天入乾坤以地祭蒼莽……」

念叨而起的是鎮魔經總綱。

這一次姜鳳陽沒有絲毫猶豫的轉身即走。

在他走後，這地牢深處那巨大的骨架坍塌。

北淵，不願見姜鳳陽。

姜鳳陽的嘴角湧出一絲苦笑。

「為何？」李白問。

「時機未到……」姜鳳陽如是答道。

「不懂。」李白難得糊塗。

「應劫而生，當為劫而死。」姜鳳陽說。。

「誰是劫？是誰的劫？」李白眼裏似有說悟。

這一次，換做姜鳳陽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