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瀕死前的真相（7）
「咳咳……」
還沒有走兩步，鳳兮夜便屈身咳出一口鮮血。
鳳洛守連忙上前扶起鳳兮夜，「兮夜女帝……您還好嗎？」
鳳兮夜抬頭，一張與葯葉兒有六分相似的臉出現在鳳洛守的視野里，她的額頭之上，有一隻嫣紅的鳳羽，那是朱雀女帝的獨有的繼承印記。
鳳兮夜眼眸低垂，「洛守，你要回到朱雀都城去。」
「為何？」鳳洛守不解。
鳳兮夜似乎是體力不支，乾脆盤腿席地而坐，鳳洛守也安靜的跪坐在鳳兮夜的面前，聽着她的交代。
鳳兮夜深深的喘了一口氣，看向天域，「他們太強大，我一人恐怕是應付不來。但是他們來犯，總有目的。我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必然是與朱雀帝國有關係。亦或者說是與我們朱雀王族有關係。我要你回去，保護好朱雀王城。」
「我回去，兮夜女帝您呢？」鳳洛守皺眉。
鳳兮夜看向更遠的天際，「我的子民還在與邪獸戰鬥，我不能在這裏退縮，我必須與他們一統戰鬥！」
「可是！」鳳洛守的目光下移，落在鳳兮夜寬大的長袍之上，「您已經懷胎九月，馬上就要到臨盆之期了！」
鳳洛守提到鳳兮夜肚子裏那個孩子，鳳兮夜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朱雀帝國術士們穿的都是法袍，鳳兮夜也不例外。寬大的袍子遮蔽了她懷胎九月的肚子，只有在她用手去觸摸的時候才會顯出身形。
鳳兮夜的手觸碰到肚子的時候，竟然斂去了方才所有帝王狂霸之氣，瞬間變的溫柔如水，「我的孩子，必然是要同我一起戰鬥的。若是她不能與我一起承受，那便不配做我的孩子。」
「兮夜女帝！」鳳洛守稚嫩的聲音，根本無法勸動鳳兮夜。
鳳兮夜一隻手摸向鳳洛守的臉，「洛守，你一定要回去。你要替我、替洛靈守住朱雀都城。若是我無法歸去，我必然也會讓我的孩子回去找你。無論是五年、十年、十五年，滄海變遷，她終將回到那個屬於她的國度。」
「所以在這之前，請你，一定要替我們守住那最後一片土地。」
「不要害怕，洛靈會救你的，她也必須救你。」
鳳洛守的眼裏已經有了淚花，他知道，鳳兮夜說這句話的時候，必然是已經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
正如這些年國教院那些人教導他一般——只有在天下蒼生承認的情況下，只有肩負天下蒼生生命的情況下，帝君才算是一個真正的帝王。
若是以一人之力，可以保全千萬百姓，就算是戰死，也會被萬民敬仰與崇拜。
在這片大陸之上從來都不缺厲害的帝王，但是缺英雄。帝王為自己帝國而戰，而英雄是為了每個人而戰。
在鳳洛守的眼裏，鳳兮夜就是這樣一個可以被稱之為英雄的帝王！
如果這些邪獸不在朱雀帝國之內被誅殺，那起他三國的百姓也不會倖免。她並不是為了自己的帝國而去戰鬥，她是為了這片大陸之上所有的人，才儘力去誅殺這些邪獸！
鳳兮夜經過簡單的調息，已經重新站起身來，「我會讓朱雀七宮宮主護送你回去，聖宮掌事也應該快到了。洛守，去做你應該做的事。因為，你是我選中的繼任者。你心中當有大義！」
或許是當年的鳳洛守太過矮小的原因，跪坐在地上的鳳洛守仰頭看着鳳兮夜的背影時，顯得她格外的高大。
她離去的背影是如此決絕，亦是如此的強大。
鳳洛守眼中含淚，雙手貼額，跪在地上，朝着鳳兮夜的背影深深一拜。
*
朱雀七宮宮主護送鳳洛守回到朱雀都城——鳳城。
果然不出鳳兮夜所料，鳳城之外的那片土地之上依然是邪獸縱橫，天空中依然是黑雲壓境。
沒有了鳳兮夜的朱雀聖獸之力，只有鳳城這些出自於名門的術士們在苦苦支撐。無數的術士鮮血染紅了城門之下的這片土地，無數邪獸被巨石砸爛了頭顱留下黑紫色的血液。
鮮紅與黑暗交織而成這片土地之上無數生靈都在哀嘆、都在哭泣、都在咆哮！
即便是如此，這些五靈不入的邪獸們，也沒有停下它們前進的腳步！許多邪獸倒下，更多的邪獸如潮水一般湧來。
這一場持續了幾天幾夜的鏖戰，幾乎把駐守在鳳城的術士們的靈力耗盡，哪怕是有藍家人在後方支援，幫他們恢復靈力，也無法阻擋邪獸們進攻的勢頭。
死亡的陰影與無聲的絕望如同溫水一般，瀰漫在整個軍隊之間，熬煮着他們最後的信念。
哪怕他們依然是在戰鬥，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生的希望。
鳳洛守站在城牆之上，手緊握，眾心將死，何來戰意！
一股不甘在鳳洛守的胸臆里翻騰，他仰天長嘆，「天要亡我朱雀帝國嗎？！」
就在長嘆未落之時，鳳洛守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天邊以不可阻擋的氣勢斬來！
是的，是斬來！
那道氣勢宛如一把巨大的劍，橫跨了數百里，劍身未到，劍意先行。直直劈在了地面，卻又剛好避開了所有術士，斬在了邪獸身上！
嚓嚓嚓嚓……
噗噗噗噗……
無數劍鋒割破空氣的聲音，無數劍鋒割裂邪獸鐵一般防禦獸皮的聲音，無數劍鋒割破邪獸皮毛遁入身體的聲音在空中迴響。
那是！
鳳洛守眼前一亮，他看見天空之有無數道閃光帶着破空之勢，前來支援！
那些閃光，再離近一些，鳳洛守才看清楚閃光之下那筆直而纖細的身影——劍。
無數的劍從四面八方而來，無數道劍意帶着祛除邪祟的無上道義而來。那些劍有的長有的短、有的寬有的窄、有的細有的粗、有的霸道有的溫潤，但是那些劍無一例外都帶着聖光，從千里之外披星戴月趕來！
「臨山劍派掌門秋道子率臨山眾門生前來驅逐邪祟！」
一聲高亢而有力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這一聲宛如救命的稻草，猶如火種，燃起了所有術士們即將熄滅的心神。